“方縱呢?”曾柔很奇怪自己的這位‘好朋友’,她不認識白柏雪,但現在她更在乎的,是方縱到底在什麼地方。
被朱由檢綁架的路上,她昏迷着,可是朱由檢不知道她上輩子的底蘊有多深,她被禁錮了力量,卻通過一種佛門秘法聽着、看着周圍發生的一切,她看見了方縱跑來救她。
她看到了狂獵暴躁的火焰;
她看見了那一片純青。
她看到方縱沐浴在純青色的火焰之中,無視數百的妖屍,衝破梟後小世界的英武場景,曾經的念頭再次翻滾,經歷過時間沉澱略微平靜的心湖更加沸騰,很想再見到方縱一面。
曾柔的臉上帶了羞紅,一點也不復冰冷,低着頭,也含着怯。
以前的她周圍全是狂蜂浪蝶,她好像百花羣裡最美麗的姑娘,是那麼的耀眼。但是和方縱比起來,她算是什麼呢?或許,只有一個青霞仙子的轉世之身,讓她覺得自己稍微提了那麼一點兒的身價,她很害怕。
“方縱回去了,一個俗人會很忙的,忙着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名氣,還有權勢。”
白柏雪說話的音調有些譏諷,好像高高在上的仙人,鄙夷碌碌衆生的樣子了。
“他已經走了。”白柏雪如是說。
“已經……走了嗎?這麼忙……也不看我一眼……”曾柔捂住左邊的胸口,很奇怪了,明明和方縱萍水相逢,卻有了心痛的感覺,她看過青霞仙子的記憶,應該不在乎方縱兩次的‘英雄救美’啊。“方縱回哪裡去了?”曾柔微微眯起了眼睛,卻發現白柏雪呆若木雞,流出了兩行清淚。
“已經……走了嗎?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很久很久以前,西天極樂世界。
已經是鬥戰勝佛的孫悟空高坐蓮花臺,隱藏在霧氣中,只看了山腳下的女子一眼。
“你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你答應過……卻……走了……”
青霞仙子抽涕着,那一襲冷傲的青紗是如此的軟弱,鋒利的寶劍也失去了光華,仍然沒讓鬥戰勝佛留戀着多看一眼,硬着心腸,變成天邊的光。
“你們是如來的燈芯,我是‘皈依’的猴陀,”孫悟空踩爆蓮花臺,喃喃自語:“猴子猴孫的冤魂一直纏繞着我,我一定要捅破凌霄寶殿,也要砸碎如來的西天,我皈依過,但我還是一隻猴子!”手裡的如意金箍棒風采依舊,孫悟空駕起筋斗雲,直接翻向牛魔王的老巢。
他很有理智,知道不該和青霞仙子在一起,完全對立的立場,註定他和如來的兩條燈芯只是逢場作戲,無關真心!
“老牛,我的結拜兄弟!”牛魔王很開心的宴請了他,提到發兵天庭的時候,卻左推右磨,孫悟空踹翻桌椅,大鬧洞府,怒吼道:“牛魔王,你還記得咱們是七兄弟嗎?你還記得五位兄弟是怎麼死的嗎?你還記不記得,獼猴王讓我殺他之時,說的那些話嗎?”
“時代變了,老七,咱們不可能推翻天庭的。”
“那你忘了紅孩兒,忘了你的妾,忘了當日之辱嗎?”孫悟空怒罵牛魔王:“我就知道你老牛靠不住,那日天庭前來討伐於我,兄弟們都浴血奮戰,你老牛妄自號稱平天大聖,卻保存實力……那次你受傷了嗎?你的牛崽子死了多少?我記得你和我說過,說嫂子賢惠,你也要讓嫂子過更好的日子,可是我取經之時,你和狐狸精耳鬢廝磨,真的是一個‘好相公’牛魔王呀!”
牛魔王大怒:“你理智點好不好?”
“理智?那當我推翻天庭成爲玉皇大帝,如來的西天你坐是不坐?”
孫悟空只是一句氣話,哪知道牛魔王眉開眼笑,恭敬的把他迎接落座,要商量發兵攻上天庭的事情。牛魔王前倨後恭的態度和毫不掩飾的慾望讓他噁心,冷笑對待。
最後,還是失敗了。
戰敗前夕,牛魔王出賣了他,繼續做凡間的山大王,他卻成了至尊寶,要再受五百年的痛苦折磨。
他反抗,他一直反抗,
所以青霞和紫霞……
“男人用理智看待每一件事情,現在想起來,牛魔王理智到了一種虛僞,我也很理智,也一樣的虛僞,青霞和紫霞是女人,用感情上的衝動去詮釋自己遇到的事情,所以不講理,所以很單純。她們只是單純的想和我在一起……
看來,做女人也不錯啊。”白柏雪的眼淚越來越多,被女人思考問題的方式影響。
旁邊的曾柔看不懂,想要安慰的時候,手機響了。
“找你的。”曾柔很納悶爲什麼有陌生號碼撥打過來,還讓白柏雪接電話,仍然把手機扔了過去。
“楊戩,你找我做什麼?”白柏雪對趙蕭沒有半點好感。
趙蕭的聲音也很冷,“我知道你不想見我,甚至不想聽到我的聲音,但是有兩件事我必須告訴你,算是爲了咱們以前的那點兒交情吧。”
“有屁快放!”
“第一件事,獼猴王也覺醒了,叫楊小六,”趙蕭很平靜的道:“你和六耳獼猴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在龍之谷的校志銘上寫着,對,不是校志,也不是墓誌銘,是‘校志銘’,上面是方縱親手寫的,你聽過再決定以後要怎麼做。
他寫的是……
當今天下鬼氣復甦,戰爭無法避免,戰爭也不可能終結,但是當戰爭開啓,我希望沒有軍隊,也沒有硝煙,更沒有熱武器可怕的蘑菇雲彩,我希望只有我們這一羣擁有強大力量的武將和英雄出現,希望不要踏足於城市,希望可以御劍於萬里汪洋,或者折戟流血於浩瀚青山,我希望——沒有普通人在戰爭中死亡!
我知道,這只是一種奢望,
但是,也是你我同袍,努力要做到的一種奢望!”
趙蕭冷聲道:“我承認方縱想要做的事情很可笑,幾乎不可能成功,但是……你還是那一隻記得自己猴子猴孫的猴子嗎?當初那一句‘單挑汝等十萬天兵天將’,讓我躲着沒有出手,到了今天,你還是那樣的猴子嗎?”
不等白柏雪說話,電話就掛斷了。
白柏雪的眼眸一下子定住,突然想起了很久都沒想起的一些記憶了。
成仙成聖之前,她似乎……只是一隻花果山的猴子,和一羣更加普通的猴子在一起;
成仙成聖之前,她似乎走遍了千山萬水,學人穿衣,學人吃麪條兒,沒錢付賬,麪館老闆也只是笑罵一聲‘你這個長得看似猢猻’……
“我什麼時候不是一隻猴子了呢?什麼時候不記得凡人過得是什麼生活了?我笑方縱是個俗人,俗人……呵……”
白柏雪問自己,走向篝火,把篝火拍滅。
曾柔詫異看她的時候,她擦擦眼淚,笑了:“跟我走,咱們去找周曉寧,然後……送你們去衫城……”
白柏雪在衫城溜達了幾趟,眼睛盯着不遠處巍峨的龍之谷學校的‘城池’,“不牽扯凡人的戰爭,哈哈哈哈,不牽扯凡人的戰爭?”她誇張的大笑起來,一手一個,牽住曾柔和還滿臉迷糊的周曉寧的手,走進了方縱的診所。
診所門口蹲着一隻貓,啃魚洗臉不亦樂乎,看見她們滿身的毛都炸起來了,林巧玉還兼任着診所裡的護士,不過坐診的不是方縱,而是方縱的父親了——得到了城隍傳承,方縱的父親也學習了一手的好醫術。
“看病,”白柏雪在方縱父親的對面坐下。
方縱的父親低頭看着報紙,掃一眼三個美麗絕倫的姑娘,卻納悶了:“我看你們的精氣神很好啊,沒有病。”
“有,相思病!”
白柏雪把周曉寧和曾柔朝着前面一扯,指着兩女道:“方縱造的孽,今個,親事,定下了!”
方父:“……”
虎霸天和林巧玉已經圍了過來,方父還處於凌亂當中。
看見門口處腳尖落地的李翛然,更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