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清拉着蕭朔進了土地廟中。
蕭朔這時才發現,看似不大的土地廟中,住了數十個小乞丐。稻草堆成的牀鋪橫七豎八地有數十張,堆着一些已經發黑的破棉絮。
有一個牀鋪上躺着一個少年,身邊一個扎着小辮子的女娃手裡端着破瓷碗,坐在他身邊,時不時地喂他喝點水,小聲地在他身邊,跟他說這話,聽到門外一片嘈雜聲,女娃立馬站起身來,有些怯懦地看着蕭朔和沈琬清。
“石頭,清兒姐姐回來了。”白楊老遠就歡喜地喊道。
“清兒姐姐?”躺在牀上的少年掙扎着要站起身來,但是好像傷得不輕,掙扎了幾次沒有成功,一臉頹廢的神色。
沈琬清急忙走過去,讓他躺好,說道:“石頭,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石頭看起來也有十二三歲,手上、腿上都映出了血水,結了發黑的血痂,臉上發白,慘白一片,讓沈琬清身子不禁一顫。
石頭搖搖頭,臉上擠出了笑意,說道:“姐,沒事,不用擔心。姐,能看到你回來,石頭很高興。”
立馬他身邊的女娃,說道:“就是那些壞人打阿石哥哥的,他們誣陷阿石哥哥偷他們令牌。”
石頭搖了搖頭,用眼睛示意女娃不要再說下去了。
蕭朔頗爲欣賞這小子,從腰間的法寶錦囊拿出了一個陶瓷瓶,遞到了沈琬清身後。看着沈琬清詫異的模樣,他開口說道:“讓他服下吧。”
沈琬清將小瓷瓶捏在手裡,鄭重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正要說什麼,但是被蕭朔制止住了,她轉身倒出了一枚丹藥,小心地餵給石頭,說道:“石頭,服下這顆丹藥就好了。”
石頭在蕭朔身上看了幾遍,說道:“多謝公子了。”張口將丹藥服下。
身邊的那些孩子都緊張得看着石頭,白楊把殘破的鐵劍握得死死的,時不時地盯着蕭朔,大有一旦石頭出現了危險,他就要找蕭朔拼命的架勢。
丹藥入體,立馬石頭臉上浮現出了血色,蕭朔聽到幾聲“嘎吱”地悶哼聲,知道那是他的骨骼在慢慢地癒合。
“啊!”石頭忍不住輕呼了一聲,衆人更加緊張了。白楊都喊出了“你給石頭吃了什麼!”
殘破的鐵劍指向了蕭朔。
“住手,白楊。”石頭有些虛弱地聲音說道,伸出一隻手讓那個女娃扶他起來。沈琬清也從旁幫忙,小聲問道:“好了嗎?”
石頭感激地點點頭,說道:“麻煩姐了,多謝公子。”他手可以動了,也可以坐起來了。
蕭朔點點頭,說道:“你怎麼會這樣?”他能夠感受到白楊的敵意,但是也沒有將這小子的表現放在心上,顯然他有些過激了。倒是這個叫“石頭”的小子倒挺懂事的。
沈琬清也緊張地問道:“對啊,我離開才幾天,你們怎麼就這樣了?”按照白楊他們說的,應該涉及到了什麼令牌的事情了。
石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的神情,說道:“姐,公子,其實是這樣的,我那天帶着阿狗他們想去李家鋪子討點包子饅頭。小哈路上見到了半枚令牌,在手上把玩,被一個公子看到了。”
“那公子一看到這枚令牌,就說是他們家的,硬是要說我們幾個偷了他東西。”石石頭繼續說道,“之後我們說沒有,他就讓家丁打我們,然後就這樣了。”
他臉上有些無奈的神色,雖然只有十二三歲,但是他見到的東西確實不少,知道這樣的公子哥不能得罪,只好謊稱,自己還有半枚放在了家裡,要他放了自己等人,回去拿個他。
那公子哥身邊的一個護衛認識他們,又見他們年紀小,就放他們回去了。不過,臨走的時候,那個公子還說三天之內不乖乖地把東西送到他們“武府”,就放火燒了他們的土地廟。
“嗚嗚。”年紀最小的小哈又嗚嗚地哭了,抱着沈琬清的衣角。
一臉戾氣的白楊牙齒咬得緊緊地,一副憤懣的神色,躲在一邊生悶氣。
“武府?”蕭朔眉頭一皺,又是他們呢,接着問道:“是個什麼樣子的令牌,而且只有半塊?”
沈琬清緊張得看着蕭朔問道,“蕭大哥,不會是青蛟衛的那個武家吧?”
蕭朔摸摸她腦袋,笑道:“沒事,有我在。”
石頭看了蕭朔和沈琬清的模樣,眼中露出了笑意,說道:“沒事的,公子,你帶着姐走吧。我們什麼都沒有,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顯然,他是看出了清兒姐姐現在已經跳出了他們這個圈子,有了安定的生活了。武家到底有多大,他私底下也瞭解過一些,一般人根本不是武家的對手。而他們之於武家,就更像是螞蟻碰到老虎了,仍人揉捏。
蕭朔點點頭,心道:這小傢伙還挺有良心的,還不想連累清兒。可是沈琬清此時一臉可憐兮兮地看着蕭朔,拉着他的衣角,說道:“蕭大哥,你能幫幫石頭他們嗎?”
在沈琬清看來,蕭大哥是無所不能的。
蕭朔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說道:“沒事的,有我呢。”
他們正說話間,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馬蹄的嘈雜聲音,隱約地聽到了兵戈交錯的聲音。
“給我圍了這間土地廟。”一聲尖細的聲音響起來了,立馬咣噹的兵戈聲音從土地廟的四面八方傳來。
說話間,一羣人簇擁着一個矮胖子走進了土地廟中。
那矮胖子脖子上胖得堆成了兩道肉環,穿着錦袍,衣袍被繃得緊緊地,走進了身子一晃一晃地,邊走還要人邊扶着。
“你們這麼小鬼都在啊!”矮胖子奸細的聲音響起了,“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矮胖子生得兩道濃眉,說話的時候眉頭一顫一顫地,目光看向沈琬清的時候,露出了一臉豬哥相,“好漂亮的姑娘啊,看來武爺我今天來的正是時候啊。”
他色眯眯地朝着沈琬清這邊走過來。
沈琬清有些害怕地往蕭朔身後躲了躲。
“胖子,去死吧。”一旁到現在都沒有說話的白楊突然衝過了出來,持着破舊的鐵劍衝向了那個矮胖子。
“不要命的小子!”矮胖子一揮手,一道淡紅色的血氣激射而出,直接將白楊撞飛出去了。
“你們!”石頭驚呼了一聲。
躺在地上的白楊捂着肚子,臉上血紅一片,眼中卻露出了狠厲的神色,似乎要將矮胖子千刀萬剮。
矮胖子依舊色眯眯地朝着沈琬清走過來。
蕭朔眉頭皺了皺,冷聲道:“你是什麼人?”但是矮胖子宛若未聞。
嘭!
蕭朔一腳飛出,直接將矮胖子踹了出去,一屁股栽坐在一丈外的稻草牀上,頓時把他踹清醒過來了。
“大膽,膽敢傷我們武公子!”立馬那羣護衛都圍了上來,兵戈相向,還有五六個護衛過去扶矮胖子起來。
五六個護衛硬是沒有扶起他。
“沒用的東西。”矮胖子怒氣衝衝地喝了一聲,身上的氣血一震,自己從地上站起身來了。
他一把推開身邊護着的這羣護衛,走到前面來,開始正視蕭朔了,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說道:“你很厲害。爲什麼本公子在百斷郡沒有見到過你?”
顯然,他是沒有去參加過之前的青蛟衛選拔。凡是參加過青蛟衛選拔的,沒有人會不認識蕭朔這匹黑馬。
這矮胖子倒是好玩,被蕭朔踹了一腳,沒有立馬跳腳,反而問蕭朔的來歷了。
蕭朔眉頭一皺,說道:“你是武家?武雲是你什麼人?”
矮胖子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爽快地說道:“武雲算是我堂弟,本公子是武科。”
“公子,他打了你,咱們不報仇?”身邊有護衛小心地湊過去問道。但是被武科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了。
“混賬東西,你去打打試試,你能打過?”矮胖子武科沒好氣地問道。
轉而,他又問蕭朔說道:“你問了我一個,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什麼人?” 他心裡也飛速地盤算着像蕭朔這麼大的,在百斷郡有名的少年。一圈下來,發現好像沒有一個能比得上自己堂弟武雲的。
“小人物。”蕭朔眉頭一挑,這矮胖子還有點意思,“他們沒有招你惹你,你打傷了他們?”
矮胖子濃眉一挑,笑道:“誰讓本公子拳頭硬,他們動了本公子的東西,活該被打。而且今天本公子還是來討債的,要是他們不把剩下的半塊令牌交出來,今天這間土地廟都要被本公子燒了。”
蕭朔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你拳頭比他們硬?”說話之間,他動了,眨眼間就來到了武科身前。
一拳轟出。
武科臉色驟變,急忙運用起周身的氣血,瑩瑩地血光擴散出來的,護住了自己的身子。
嘭!
又是一聲巨響,他直接被蕭朔打飛出去了,栽進了土地廟破舊的牆壁中,卡住了。
“上!”身邊的護衛見到自己公子被人這樣打,立馬一擁而上,張牙舞爪地衝向了蕭朔。
蕭朔好久沒有使用的崩山勁轟出,掃向了衝上了護衛。
嘭嘭嘭……
一陣雜亂的聲音,這些護衛全都哼哼唧唧地倒在了地上,沒有一個是他的一合之敵。
土地廟中的這羣小孩子都驚呆了,沒想到眼前這個溫潤的哥哥居然這麼厲害。
只聽到矮胖子武科悽慘地叫聲,“你們這羣蠢貨,沒有一個來幫助本公子的。說了你們打不過,你們還要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