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螺旋環繞,直達爐頂,其上人影重重,隱可見一龍一虎盤踞於高處,僅僅是眺望,也讓人心神壓抑。
野生的玄鯨錘與家養的養生爐之間的區別,讓黎道爺感受到了點小小震撼。
"這天梯和龍虎塔似乎有些不一樣……”
黎淵心下微動,嘗試登上天階。
嗡~
一步走上臺階,黎淵視線受阻,反而看不到了完整的天梯,反倒是雲霧翻涌間,這一級臺階變得更爲寬闊了。
噠噠~
不高不低的腳步聲中,黎淵看到了第一個守關者。
“裴九?”
黎淵上下打量了一眼,認出了這冷峻的劍客是誰,不免有些錯愕。
這爐子生冷不忌啊,連長虹劍派的人也納入到了天梯中?
"也對,龍虎寺的名字來自於龍虎養生爐,但這爐子可不認爲自個是龍虎寺的。"
黎淵一伸手,絲絲縷縷的養生真氣已隨之而來,依着他的心思,化作了一口赤紅長劍。
有過多次進出玄鯨秘境的經歷,黎淵對於這些玄兵運作的機制,多少是有些理解的。
省去了熟悉的時間,這纔是他能以極快速度橫推到六層的原因之一,否則,即便天賦武功再高,熟悉也得耗費大量時間。
"道士還得是佩劍。”
微風吹動道袍,一劍在手的黎道爺頓覺自己賣相都好了一大截,同時,他也順手將火龍劍在內的幾口名器級長劍掌馭上去。
主要是爲了"劍心通明"的效果加持。
“劍心通明算是劍道天才的標配,裴九,單虹兩人都有。"
輕抖長劍,黎淵邀戰,身爲掌兵主,他不會拘泥於任何一種兵器,常用錘,是因爲錘最強。
此刻又不是生死搏殺,他更樂意以此來磨礪自身武學,夯實根基,擴充底蘊。
"咦?”
黎淵思忖時,突然察覺到異樣,對面那養生真氣所化的裴九,赫然也在打量自己。
‘真實感更高了?’
黎淵心中轉念,就只聽得嗆啷一聲,劍聲似龍吟,一抹迅疾凌厲的劍光宛似自天外飛來。
一劍盪出,如閃電劃破夜幕,晨光劃破天穹,分割陰陽與黑白,正是長虹劍派九大絕學之一,長白劍法。
"長虹劍派的劍法,的確凌厲無匹。”
隔着近百米,那劍光驟起時黎淵也覺眉心刺痛,但他身經百戰,此刻狀態極好,長劍一震,已是迎了上去。
他迄今爲止所學的劍法之中,最高不過中乘,造詣遠不如錘法,但在他強橫非人的體魄,以及百獸雷龍的加持下,這一劍的凌厲或許不如對面,但速度力量,卻又要遠遠超過。
主打一個大開大闔,霸道陽剛,如刀如錘。
錚~
劍鳴聲響徹一片。
如潮劍光之中,裴九身形如龍,騰轉挪移之間,盡顯出劍法造詣,如潮如浪,摧滅一切。
黎淵立身原地,以快打快,以強擊弱,猶如譙石一般,分隔潮水,任由裴九施展出諸般精妙絕學,也自巋然不動。
交戰之間,黎淵顯得從容不迫,他漸漸體會到了自己與那刀主交鋒之時,對面的感覺。
單手應對,也尚能思忖:
"裴九的劍法比之單虹要強出一籌,但不如鬥月師兄,是龍虎塔五層到六層邊緣的級數。”
吼!
任由裴九前後施展數次全套劍法,黎淵方纔反擊,長劍彈抖如雷龍暴起,瞬息之間,已擊破了裴九的劍圈,結束了這一戰。
"呼~"
黎淵鬆開手,掌中長劍化爲真氣消散,勝過裴九的黎淵心中並無波瀾,只是看向再現的天梯。
"這路可太長了。"
黎淵輕嘆。
裴九,長虹劍派當代真傳第二,而這種一時之天才,在這條天梯上,不知多少。
有人供養的天運玄兵,認主之路長的讓他都有些頭疼。
"沒道理這麼難,寺內肯定有另外一條路走。"
第二人出現之前,黎淵果斷後退,他的體魄還扛得住,但精神着實有些疲憊了,所得太多,也需要消化。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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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若沒有嚴詞拒絕楚玄空,如今自己怕不是要坐蠟了……
"黎淵。"
角落處,言雄垂手而立,他喃喃着,也在等待。
龍虎宴上的慘敗讓他始終有些耿耿於懷,可現在,這份怨念早已不翼而飛了。
龍榜第二的份量何其之重?
自己固然是敗了,但不如他的,又何止是自己一人?
這麼一想,他頓覺釋然。
“出來了!"
突然,一聲驚呼傳來,圍觀衆人齊刷刷的看向塔門處。
‘那裴九的天賦太好,若非年歲稍淺,只怕又是一個龍師弟……應是壓住他了,這樣,黎師弟即便丟些醜,也算不得什麼。’
‘宗門的臉面還在。’
徐徐洞開的塔門處,鬥月和尚輕抖袈裟,思忖着走出塔門,擡頭望去,只見塔外一片寂靜,數百上千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被這麼一看,鬥月和尚心頭一個激靈,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什麼情況?
鬥月和尚身子一抖,心頭"咯噔"一聲:‘那裴九莫不是殺到我頭上去了?!’
“不是……"
“鬥月師叔啊。”
"奇怪,名字都熄了,人怎麼沒出來?”
聽得人羣中傳來的噓聲議論,鬥月和尚一腦門問號,他快步走出塔來,看向旁邊的巨碑:
“裴九,登塔五,這也沒超過……”
鬥月心中一轉,突聽得身邊爆發出大片喧譁聲,他回頭看去,卻見塔門處,有人緩步走出。
"黎,黎師弟?"
鬥月一怔,旋即從這一片喧譁之中聽到了什麼,眼皮不由得狂跳,錯愕震驚:
"龍虎塔六層?"
"龍榜第二?!"
好傢伙,這麼大陣仗!
午後的陽光照在塔門處,黎淵剛好從角落裡將自己的錘兵提起,就聽到了一片譁然,人羣沸騰。
他的感知驚人,隔着陽光也感受到了四周濃烈的猶如實質般的一片片目光。
震驚,懷疑,敬佩,羨慕……
各種目光匯聚而來,饒是出塔前就有些準備的黎淵,還是差點沒招架住。
"這就是人前顯聖嗎?有點……爽啊。"
黎淵喃喃。
被這麼一片目光包圍,他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但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精神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甚至於,他感覺到了精神的細微變化。
"昂!"
剎那恍惚間,黎淵只覺靈光之地,自己觀想靈我所化的雷龍,都在發出愉悅的長吟聲,變得靈動與活潑。
"龍之變化,能大能小,小則隱介藏形。大則飛騰於宇宙之間……"
黎淵心頭突然蹦出這麼個念頭來,隱隱間,他覺得自己似乎把握住了易形組合,或者說‘靈相’的真諦。
他改易了多次龍形,百獸雷龍甚至已兼具八十七形,但似乎真沒琢磨過什麼是龍形。
"形似之後,是神似嗎?那麼,易形之後,有沒有易神的說法?”
黎淵琢磨着,他覺得是有的。
至少,此刻他感覺到了自身龍形的變化。
潛藏形跡是龍,遇雷雨則喜是龍,飛騰雲天,受世人目光洗禮,不也是龍?
不過,黎淵也沒細琢磨,因爲出塔後,他就被一羣人淹沒了,各種叫好,讚歎,邀請聲不絕於耳。
……
"少年人,就該熱熱鬧鬧的,成天窩在屋裡悶頭苦修像個什麼樣子?"
龍虎塔下的熱鬧傳出很遠,遠處山道,龍榜旁,龍應禪負手而立,身側是龍夕象與金聖武。
聽着遠處傳來的熱鬧議論,三個老傢伙臉上都有些變化,多少年前,他們也曾這麼熱鬧,也如今日黎淵,被萬衆矚目。
"形無神,如化龍不點睛!這小子天賦不差,或許會有些體會。"
龍應禪微笑注視,兩條長長的白眉顫動,時而起,時而落,靈活的像是兩條小龍。
"入道後才見神,這小子天賦固然絕頂,但現在談這個,還是早了些吧?"
金聖武心下也頗爲震動。
年不過二十二,已登臨龍榜第二,這個速度,比之當年的龍應禪,龍夕象都要快,都要猛。
“或早或晚,這都是一種沉澱,練武,不是憑空臆想。"
龍夕象反而冷靜了下來,以千里鎖魂的手段自赫連風給他的那幾縷氣息中,他看到了黎淵闖塔的全過程。
之後,他攔住了金聖武。
"但這小子悶頭練武,就能練到這種地步,着實讓老夫也覺費解,根骨可以天生,悟性可以天生,鬥戰殺伐之道,也能天生嗎?"
金聖武恨不得立時把那小子抓過來質問,這有些匪夷所思。
"素來血戰中才能磨礪殺伐……”
龍夕象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龍應禪,有些狐疑:“師兄,莫不是你……"
"天下廣大,形萬萬,人億萬,總有些超乎常理的體質與人傑,一如當年的龐文龍,龍魔道人,再比如那萬逐流……黎淵雖有些出挑,但比之那些人又如何?”
龍應禪捏住自己的兩條白眉,神色平靜:"老夫既說過不收,莫非還會食言不成?”
"你……”
龍夕象還有些狐疑,金聖武已是有些不耐煩:
“即便龍兄出手指點傳授了些東西又能如何?那終歸是你佔便宜,別不知好歹!"
這一通訓斥,龍夕象都有些啞口無言。
龍應禪心中暗暗點頭,面上自然不動聲色,他瞥了一眼龍夕象:
"黎淵的稟賦極好,尤其難得的是進步極快,若再栽培一二,未必不能拔除你心頭的那口刀!"
"他根基倒是紮實,但拔刀……”
回想着方纔所見,龍夕象多少有些觸動,他估摸黎淵至少能抗住六七十刀,這個年紀,這個武功,他當年也不如。
"若不成……"
“龍虎養生丹繼續煉製,若不成,你自己最終一搏,若成了,這丹給黎淵,助他夯實根基便是!"
龍應禪沉聲開口。
第一次瞧出黎淵不凡來,他就是這麼盤算的,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容忍那位秦樓主在百獸山肆意覓食。
用一些靈草靈獸,就能換取一尊陸地神仙出手栽培自家弟子,這買賣,自然是划算的。
“那?"
龍夕象點點頭:"既如此,老夫便傳他‘龍象金剛天’了。"
"龍榜第二,應有此待遇。"
龍應禪自不會拒絕:"此外,一應靈丹,以及‘神兵堂’也依着真傳去走,至於真傳身份,之後宗門考覈再說吧。"
龍虎寺六大真傳,每一個都盤根錯節,但對他而言,自算不得什麼掣肘。
"龍兄大氣!"
金聖武撫掌讚歎,依着道宗規矩,不成真傳就不能有真傳待遇,這顯然是破格對待了。
靈丹,神兵,可都是道宗底蘊,輕易不會許人的。
"既如此,老夫也得出一把力。”
"金兄……"
龍夕象有話想說,金聖武卻不理他,自顧自踱步思忖了一會兒,纔想起:
“說來,老夫當年在風雷谷,曾得了一枚奇石,此物,倒是和這小子的真氣、靈相頗爲契合……"
"萬雷石?"
龍應禪有些動容了,這可不止是天地奇珍那麼簡單:"我記得幾年前,元慶真人曾登門求取,可是這一枚?"
"一塊石頭罷了。"
金聖武擺擺手,見龍夕象想要道謝,不耐煩打斷:"說起這個,你得先和你那弟子通通氣,讓他暫時不要煉髒,否則,苦心白費。"
通脈境界,黎淵走的極穩,可一旦跨入煉髒,這個優勢就極速縮減了。
"煉髒也沒那麼簡單。"
龍夕象點點頭應下,心下則琢磨着要怎麼開口。
"暫時便如此吧。"
有了決斷,龍應禪也不再多說什麼,一卷袖袍,已飄然而去。
金聖武、龍夕象則駐足片刻後,纔回返龍脈主峰。
……
"終於,殺至五層了!"
日落月升,龍虎塔中,師玉樹長出一口氣,他強撐着精神出塔,一推門,卻見月朗星稀,塔外空空。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