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雷蛇劃破夜幕。
司空行眼皮狂跳,心下暗罵一聲,他袖袍揚起,發出大片細密如牛毛的‘破氣毒針’,自己則腳下發力,轉身就逃,果斷且熟練。
"不愧是神偷榜上的人物,夠敏銳,也夠果決。"
夜雨中,黎淵有些惋惜,輕按斗笠,避開了如牛毛般攢射而來的破氣針。
看着疾速遁逃的司空行,他微微眯眼,隔着雨夜,一抹淡黃中帶着血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閃爍着。
【蘊香鼎(五階)】
自掌兵籙晉升七階後,黎淵尋人比之前要方便多了,出門沒多久,他已經鎖定了那司空行的位置。
"輕功的確很好。"
腳下輕點,雙足微熱,下一剎,黎淵已撞開風雨,幾個起伏,已追到了司空行身後八十餘米。
內氣化真後,他速度暴漲數成之多,加之三雙五階靴子,兩雙四階靴子的加持,何止是快如鬼魅?
"怎麼這麼快?"
司空行風雨中回頭,眼皮狂跳,但此時也無暇思忖這是哪來的高手,真氣一個鼓盪,已竄入了陰影之中。
他輕功極好,起伏無聲,身形靈活變換,且有着藏形匿跡的手段,好幾次往陰影裡一撲就沒有半分痕跡。
"絕活兒啊!"
黎淵看的眼前一亮,若非那兵刃光芒明晃晃暴露位置,他一個不留神怕是都要失去此人的蹤跡。
"呼!"
心念轉動間,黎淵也不耽擱,如蒼鷹下撲的同時,一口雷龍鈞天錘已伴隨着風雨之中的雷鳴聲,轟然砸向了那處陰影。
"艹!"
呼~
幾乎與他預料的一般無二,那重錘收勢,那鬼麪人正是奔着打劫他而來。
"又被打劫了!"
一頭鑽進地下,如地鼠般深入的司空行難受的幾乎吐血:
"不要讓老子知道你是……啊!"
心裡的念頭都沒閃過,司空行已是一聲慘叫,整個人如遭雷殛般僵在土石裡,一雙青黑色真氣所化的手掌,貫穿了二十多米厚的地面,死死扣住了他的兩側肩胛骨,然後,猛然一提!
砰!
大半條街道都被一下掀開,泥沙伴隨着風雨沖天而起。
"情報沒錯,這司空行的武功的確稀鬆。"
聽得風雨中淡淡的自語聲,司空行又驚又怒,差點噴出一口逆血來。
"走也!"
黎淵一手抓住包裹,一手提溜起面如土色的司空行,身形一轉,已消失在雨夜之中。
"聲音是從這裡傳來的!"
幾乎兩人剛走,長街外已響起了腳步聲,一干鎮武堂高手快步而來。
"這也算煉髓?比起那皇甫琨來,似乎差了很多……"
風雨中,黎淵疾步而行,避開四周的巡邏以及遠處的腳步聲,心中閃過念頭。
掌兵籙中,除卻五雙靴子,裂海玄鯨錘外,他還掌馭着一口雷龍鈞天錘,這是他目前最強的掌馭組合。
但他的準備並未派上用場,這司空行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弱,他只動用了五雙靴子的加持,就將其擒了下來。
"饒……"
司空行艱難開口,還沒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已被卸掉了下巴。
"真氣,的確比內氣好用太多了!"
真氣所化的猿臂消散,黎淵心下滿意,這司空行武功不行,保命手段卻是厲害。
要是他沒內氣化真,還真不一定能抓住他。
"這手遁地的功夫,很不錯啊。"
黎淵很從容的避開巡邏。
很快,他尋了處廢棄長草的民宅鑽了進去,將灰頭土臉的司空行丟在地上,這才小心的關上破爛的房門。
第一次黑吃黑,圓滿成功。
掂了掂那厚厚的包袱,黎淵眯了眯眼,從其中掏出一個拳頭大小,上有各類不知名紋路的小鼎。
【蘊香鼎(五階)】
【……以天星石爲基,以香火爲火錘鍊而成的器具,可承載大量香火而不失……】
【掌馭條件:拜神法三重】
【掌馭效果:五階(淡黃):好運】
十年香火。
香火!
黎淵心跳加速,只隨意瞥了一眼,他就感受到了這口小鼎內存放着的大量香火。
各色香火在他眼中交織成片,遠比他之前得到的那些香爐中蘊含的香火,多出不知多少倍!
"最低的香火都是二階的,最高……六階?"
黎淵心下稍一盤算,得出的數字讓他都嚇了一大跳。
這口小鼎內的香火最少的是六階的,夠他開一百多次神火合兵爐,最多的是二階……
"二階香火,足有八萬多道?!"
黎淵倒吸一口涼氣。
相比於這口小鼎,他之前撿的都是什麼雞零狗碎啊。
"發了,發了!"
震驚之後,就是狂喜,黎淵心跳如擂鼓,有這口鼎在手,他理論上可以合出一百多件極品名器來!
不要說是掌馭兵刃可以更新換代,他身上穿戴的這一套,都能盡數疊到六階去!
嗚嗚~
門窗漏風,牆角處,司空行咬牙閉眼,一臉死灰色。
那封鎖了他周身氣脈的真氣暴戾無比,稍稍一觸,他就止不住渾身刺痛,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這至少是絕學級的真氣!
"這是真發了!"
第一次黑吃黑的黎道爺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好一會兒才從這巨大收穫中醒轉過來。
沒有清點包裹內的其他物什,他轉過身來,聲音沙啞而低沉:
"司空行?"
司空行睜開眼。
"還是個硬骨頭?"
黎淵一挑眉,看到他滿眼驚懼,這纔想起自己剛纔卸了他的下巴。
"差點忘了。"
黎淵一伸手,青黑色真氣自他指尖探出去,化作一隻猿臂,將司空行的下巴接上去。
"前,前輩。"
司空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那鬼麪人的眼神盯的他渾身發毛。
"你武功這麼差,怎麼敢偷道衙的東西?"
黎淵有些好奇。
敢以準煉髒之身,打劫煉髓有成的神偷,他可也是做好了偷襲不成,拔腿就跑的準備的。
卻沒想到此行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順利。
司空行只覺心頭一堵,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艱難的調整呼吸,笑的比哭還難看。
"朝廷那些廢物,怎麼能和前輩您相比?"
這老畜生!
司空行心頭滴血。
這頭不知道哪來的老畜生,不但輕功絕頂,且極擅追蹤之術,這麼大的風雨,這麼大的衡山城,居然能堵住自己。
簡直是天克他!
"嘖~"
黎淵也就隨口一問,他剛纔已經回過味來了。
他固然只有準煉髒的修爲,但一身技擊武功不是圓滿就是大圓滿,加之所用雷龍鈞天錘,即便不動用掌兵籙的加持,或許也已不遜於道宗煉髓了,加之與那刀主鏖戰多場。
"同爲煉髓,這些江湖散人比之道宗弟子,遜色一兩籌不止,更不要說真傳弟子了。"
稍一琢磨,黎道爺對於自己的實力定位就很清晰了。
"你出身何門何派?"
黎淵又問。
"定海州,雲鼎門,不過,晚輩早已被逐出宗門了,如今只是個江湖散人。"
司空行滿臉慘然:"前輩,散人不易……"
"雲鼎門?"
黎淵想了想,愣是沒想起這是個什麼宗門,不過也沒在意,繼續詢問起其他東西。
來歷,同夥,以及竊取蘊香鼎前後始末,着重點是道衙以及鎮武堂的高手。
‘道衙和鎮武堂有些弱啊。'
黎淵心中微動。
……
衡山城裡,朝廷的存在感極低,遠比州府更低,龍虎寺也好,其他道宗也罷,根本不允許朝廷在道城裡駐紮強人。
衡山鎮撫歐陽英只是個堪堪煉髒的外派京官,而衡山鎮武堂主丁修,雖爲換血大成的準宗師。
但在道城,也算不得什麼頂尖高手。
"前輩?"
黎淵思忖時,司空行小心翼翼的出聲,雖然心中憋悶無比,還是擠出笑臉:
"江湖規矩,謀財不害命,晚輩認栽,還望您高擡貴手,放晚輩一次……"
"江湖規矩?"
黎淵瞥了他一眼,這貨像是對這流程很熟悉的樣子,莫不是之前也被打劫過?
這麼一想,他覺得還真有可能。
相比於親自下手,黑吃黑顯然安全很多,且不怕得罪朝廷。
"對對對。"
司空行連連點頭,事關小命,他不但主動交出身上帶着的東西,還願意付出買命錢。
"放過你,也不是不行。"
黎淵沒打算殺這司空行,偷盜香火這口鍋,他可不背。
司空行面上一喜,已做好了出血的準備。
"不過,你這點買命錢可不夠。"
黎淵想了想,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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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司空行的輕功,易容喬裝之術,以及那門瞬間遁地二十多米的奇門武功,他都很感興趣。
‘哪來的一條黑心蛆?'
哪怕有些準備,司空行還是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這老貨是要把他吃幹抹淨啊。
"不行?"
"行!"
司空行咬咬牙,點頭同意。
同意之後,他反而釋然了,武功泄露又怎麼樣,他又沒宗門,不會被清理門戶。
刺啦~
在黎淵的注視下,司空行撕開肚皮上一張與他膚色一般無二的獸皮,上面謄抄着一門輕功。
"靈鶴隨風?"
……
黎淵打量了一眼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門輕功大概不假,但還是抽出幾句,和司空行對了下上下文。
見這鬼麪人如此謹慎,司空行只能認栽,咬着牙將東西交出來。
"遁地術?簡單粗暴啊。"
黎淵翻了翻這門所謂的遁地術,心下頓時失去興趣,這像是一門走偏的腿法,加上一雙特製的鐵鞋。
反倒是司空行的易容喬裝術,他翻了翻,覺得很驚人。
這易容喬裝不是化妝,而是配合鎖骨法,讓自己的面容身高,乃至於根骨都發生變化的奇術。
‘好東西啊。’
收穫巨大的黎道爺眯起了眼,而那邊,司空行兩眼無神,整個人已經是癱在了地上。
他這次行險偷盜道衙,除了自恃輕功,易容之術外,也是因爲要湊換血靈丹。
如今,朝廷是得罪死了,偷來的東西被劫走不說,還搭出去了自己一身武功,這何止是個慘字了得?
"接着。"
收了東西,黎淵也沒直接走人,而是掏出一瓶療傷藥丟給了司空行。
"多謝前輩。"
司空行硬着頭皮接過丹藥,在黎淵的注視下,一臉赴死的模樣吞下丹藥。
"咳,老夫要殺你,不需要用藥。"
黎淵瞥了他一眼。
"多謝前輩饒命之恩。"
司空行一臉麻木,今夜受到的重創讓他久久沒能緩過來,一副任由處置的模樣。
但黎淵感知何等敏銳可以察覺到他暗中還在衝擊被封鎖的氣脈。
"嗯。"
黎淵看破不說破,看着司空行療傷。
審問的途中,他已經換上了諸如‘五步靈蛇腰帶’,‘靈火聆牛骨戒’之類加持精神的掌馭物品。
司空行很不甘心,但一旦認栽,也頗爲配合,並沒有刻意耍花招。
"呼!"
許久之後,滿臉複雜的司空行睜開眼,有些警惕與驚疑:
"前輩,晚輩可什麼都沒了,您還想做什麼……"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