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名叫如玉,長得確實如花似玉。
她是馬伕人的貼身丫鬟,對馬伕人的一舉一動最是清晰。
雲鬆通過她打探到了衆多消息。
但丫鬟對於一些機密消息也不清楚。
比如馬家地道在哪裡。
比如地道通往何處。
被尊爲郎二爺的郎毅白每次就是通過地道進出馬家。
對此雲鬆毫不在乎。
他變成鬼身後可以在建築中穿梭,所以可以輕易去尋找到馬家地道所在。
讓給他感覺棘手的是,郎毅白這人來馬家的時間不確定,這讓他很難堵到對方——
雲鬆現在定下的計劃,是抓姦成雙。
等到郎毅白再來馬傢俬會馬伕人的時候,他便帶人直接衝進主樓去抓姦。
到時候郎毅白肯定會狡辯,但這種事百口莫辯!
還好這點也好解決,他告訴如玉自己要辦了郎毅白給馬大猷主持公道,如玉願意配合他。
這樣下次郎毅白再來馬家後,她便出去在門口石獅子上曬被子,雲鬆會從明天開始讓大笨象日夜監督石獅子!
最後他又問馬大猷的墓地,如玉給他繪製了一張簡易地圖,上面標明瞭馬家祖墳所在地。
事情算是有了方向。
雲鬆便收起地圖離開了廂房,他找地方藏了起來,跟馬大猷的冤魂在一起排排坐,曬月光。
等到午夜時分馬家上下都熟睡了,他恢復人身進入主樓,然後再變成轆轤首開始犁地。
如他預計的那樣,不是很難的就找到了地道所在。
這馬大猷也是人才。
他家地道入口不在地上,而是別出心裁的在一個櫃子後的牆壁裡。
牆壁很厚實,
有通道向下進入地下,所以外人很難在主樓裡找到這個地道。
目標達成,雲鬆帶着馬大猷冤魂離開。
計劃開始了。
天亮之後他去吃了個早餐,當地紅糖面味道不錯,他撒上一把枸杞吃的眉飛色舞。
大笨象被他安排在了馬家對面,而他自己則順着地圖指引去往馬家祖墳。
馬家祖墳在城外一座山坡上,四周樹木茂盛、鬱鬱蔥蔥,野花開的正盛,奼紫嫣紅,遍地生錦。
雲鬆帶着令狐猹和阿寶穿過樹林走近山坡,然後看到坡頂上有個人。
又是熟人。
他又一次碰到公孫無鋒。
公孫無鋒站得高看得遠,自然也發現了他,便遙遙招手笑道:“道長,咱們還真是有緣人。”
雲鬆苦笑。
如果公孫無鋒是個女人,他甚至懷疑兩人有姻緣。
當然,他敢大膽做出這個推斷的主要原因是此人玉樹臨風、清新俊逸,若是女兒身,那必然是個蛾眉皓齒、風華絕代的美熟婦。
山坡上有序的分佈着墳墓,山腳下有守墓人的小屋。
雲鬆上山的時候有目光從小屋裡透出來,估計是看他道士打扮便沒有出來阻攔他。
上到坡頂後他問公孫無鋒:“福生無上天尊,先生不會又是隨便轉轉然後轉到了這裡吧?”
公孫無鋒笑而不答,他指着北方給雲鬆看:“這山坡低矮尋常,看似平平無奇,其實大有來頭。”
“道長你瞧,它以拱牛山發出主脈,左右各有一條小送砂夾護而出,外邊有大纏護砂層層擁抱。”
“山脈遊走到此地突然中落,這叫腰落之龍,正所謂來龍一片送到、去龍一片回迎,小小山坡卻有大纏大護,這是能成氣候的地方。”
“你再往四周看,拱牛山一路發展到這裡如同主龍行走,突然中落之後剩下一片平坦大地。正所謂大地多從腰裡落,餘枝迴轉作城郭。”
“此地風水妙不可言,馬家能選此地做祖墳,那子孫後代也應當貴不可言!”
他一番比劃又是一番話,說的雲鬆只感覺雲裡霧裡一陣迷茫。
不過結論他聽懂了,就搖頭道:“根據小道調查所知,這馬家後人並不多,也並沒有什麼富貴可言。”
“馬大猷當了個警察隊的隊長,結果卻落得一個死的不明不白,從這點看,這馬家風水不怎麼樣。”
公孫無鋒詫異的看他:“呃,道長你不通風水之術吧?”
雲鬆尷尬的搖頭。
公孫無鋒頓時哈哈大笑:“那剛纔我是白白賣弄了?不過無妨,那道長你有沒有興趣聽我嘮叨幾句?”
雲鬆攤手道:“請。”
公孫無鋒面色一肅,他說道:“我對此地不甚熟悉,不過當年曾經聽師傅提過雲起山,知道這山的巍峨險峻和神秘莫測。”
“拱牛山便是從雲起山脈而來,到了古城之外盤旋而成局,蓄足力量後拔地而起成高山大脈,雲起山有龍氣,拱牛山沾不上龍氣但也能沾一點貴氣。”
他指向前方的山嶺給雲鬆看:“山龍爲此間腰落一脈,左右有山巒擁護,正所謂‘前呼後擁定爲貴胄之兒’,說的便是這道理。”
“總而言之,這拱牛山雖無大頓大伏之猛勢,但左右擁護,最能庇佑子孫後代平安。”
“所以道長若是相信我的話,那我要告訴道長,這地方的風水是高人給斷的,馬家能選這地方做祖墳,一定是有高人指點!”
“可是,這樣問題來了……”
他看向雲鬆,雲鬆說道:“馬大猷死的很慘,所以要麼馬大猷不是葬在此地者的後人,要麼就是此地風水被人給破了。”
公孫無鋒搖頭道:“風水完好,並沒有被破。”
雲鬆說道:“那馬大猷的身份就有意思了。”
公孫無鋒沉默下來。
然後他忽然又問道:“你聽說過要飯朱門嗎?”
雲鬆說道:“沒有。”
公孫無鋒愣了愣,像是被噎了一下。
然後他說道:“道長說笑了,我可以斷定這地方埋的可能不是馬家祖先,馬家或許僅僅是守墓人罷了。如果我這猜測是正確的,那這裡是要飯朱門家的祖墳所在。”
雲鬆搖頭說道:“不管這地方風水怎麼樣,埋葬此地的家族一定沒什麼權勢。”
“否則他們家的守墓人都讓人折騰死了,他們爲什麼不出頭?”
公孫無鋒皺眉道:“要飯朱門執掌天下丐幫,又是皇族後裔,怎麼可能沒有權勢?”
“不過你說的也對,他們人多消息全,自家守墓人都讓人給害死了,他們爲什麼沒有出現?”
他想了想,突然又笑了:“算了,事情與咱們無關,昨天我偶然間看到了馬家府邸怨氣沖天,很擔心出什麼邪祟,所以今天特意打聽着來他們家祖墳看了看,想看看是不是墳地風水有異。”
“現在來看馬大猷的事與風水無關,那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既然是人禍咱們不必去多管閒事,會有人來給馬大猷主持公道的。”
雲鬆忍不住了,問道:“公孫先生到底什麼意思?這要飯朱門又是什麼權勢?”
公孫無鋒溫和的笑道:“道長你也是行走江湖的人,不會真的不知道要飯朱門吧?”
“要飯朱門是古代皇族後裔大姓,他們家祖宗以乞丐發家……”
“璋朝朱氏。”雲鬆點頭,“這些小道自然知道,只是小道沒想到朱氏如今還有這樣大的權勢。”
公孫無鋒莫名其妙的說道:“他們明裡執掌天下丐幫,暗裡生意涉及很多行當,自然勢力很大。”
“我師傅曾經幫他們家看過風水,所以對他家祖上風水喜好有些瞭解,今天看了此地風水和墓地佈局後,又聯想到馬大猷的姓,便猜到此地應當埋有他們朱門的先人,馬家則是這裡的守墓人……”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拍手,道:“道長,你猜會不會是這樣,要飯朱門仇敵衆多,或許他們如今處於麻煩之中,然後馬大猷被害的事背後有隱情,導致朱門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或許正躲在暗處觀望,尋找隱藏起來的敵人——哈,如果是這樣就有意思了,咱們碰到了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要飯朱門很講江湖義氣,咱們若是幫了他們忙,那他們以後一定會報恩於咱們,馬大猷這件事,我得管一管了!”
聽着他的自言自語,雲鬆忍無可忍:
“這件事情小道早就開始管了,馬大猷的死肯定跟他老婆和他的結拜兄弟有着脫不開的關係,只要查這兩人肯定能查出真相。”
公孫無鋒笑道:“那看來道長需要我的幫忙了。”
雲鬆斜睨他:“需要你幫什麼忙?需要你給小道說謎語嗎?”
公孫無鋒笑的燦爛起來:“還請道長恕罪,我這人就是喜好裝高深莫測,若有得罪還請諒解。”
“至於你需要我幫什麼忙?這還不是明瞭的事?馬大猷曾經是本城警察隊的隊長,很有權勢,那他老婆和他結拜兄弟的背景也差不了吧?你要對付他們,是不是也得需要一些權勢助力?”
這話說的在理。
雲鬆點點頭。
公孫無鋒抱拳笑道:“在下願意助道長一臂之力!”
雲鬆說道:“福生無上天尊,好,公孫施主是有大能耐的人,這點小道不會看錯,有了你的幫助,馬大猷被害一事偵破起來就簡單了。”
“另外現在小道就需要你的幫助,你幫小道找一下馬大猷屍首被埋在哪裡,小道要開棺驗屍!”
公孫無鋒搖頭道:“屍首不在這裡,馬家大院怨氣沖天,屍首應當還在馬家。”
雲鬆說道:“但小道打聽到的消息是馬大猷被葬在這裡。”
公孫無鋒帶他往下走,繞過幾座尋常墳墓後指向一座新墳:
“道長打聽到的應當是被埋在這裡,但這裡面不會有馬大猷的屍首,如果你打聽到的馬大猷棺材被下葬了,那很可能是葬了空棺!”
雲鬆想看看情況。
他一甩手說道:“挖!”
令狐猹一馬當前,直接揮爪開動。
守墓人小屋裡出來個老頭。
老頭往這邊看,公孫無鋒要去解釋,老頭卻嚇得轉頭跑了。
見此雲鬆鬱悶了。
這守墓人要來何用!
墳上土還很鬆弛,令狐猹和阿寶都是挖洞好手,很快將墳頭挖開了,一座黑色棺材露出點身影。
雲鬆要上去掃開棺蓋上的土,公孫無鋒攔住他自己上手試了試。
他輕輕掃了掃棺木,又伸出手指敲了敲。
雲鬆問道:“你這是在跟裡面的東西打招呼嗎?”
公孫無鋒搖搖頭。
他甩開雙手扒拉土,雙手老繭遍生,看起來文質彬彬卻有兩膀子力氣,旋風掃落葉似的將棺蓋上的土全給掃開了。
後面他蹲下繞着棺蓋敲了起來。
雲鬆沒見過這架勢,他腦後的啊嗚小聲道:“敲槓喚鬼,這人懂的好多。”
公孫無鋒繞棺蓋敲了一圈,越敲面色越是凝重:
“我真是大意了,看到這是風水寶地就沒有往深處想!”
“道長,我方纔說錯了,你的堅持是對的,這不是空棺材,恰恰相反,這棺材裡很滿!”
“裡面塞滿了女人!”
他最後往棺蓋正中使勁敲落。
“砰!”
“砰!”
“砰!”
三聲緩慢沉悶的拳頭敲擊木頭聲響起。
不是公孫無鋒敲出的聲音。
聲音從棺材裡頭傳出來。
令狐猹立馬扒拉在了雲鬆小腿上。
阿寶則彪悍的擺出崩拳起手式,特別剛。
公孫無鋒凝重的說道:“沒錯了,這是一座活人墳!”
雲鬆悚然一驚:“活人墳?”
他在《天目詭奇談》裡看到過關於活人墳的介紹。
這東西說來簡單,就是活人被送入棺材裡埋進墳地,很罕見,因爲人死後但凡能用得起棺材的家室都會停屍多日,所以不會有假死的情況發生。
如果活人墳出現,那情況往往不妙,裡面的人死的憋屈而絕望,又接觸了地氣,很容易成煞,名爲行煞。
如果這活人墳又恰好在個陰風地眼處,那行煞會變爲殭屍,這樣的殭屍很厲害。
不是所有殭屍都能汲取月華修煉的,只有少數特種殭屍纔有這本事,而行煞化爲的殭屍恰好是其中之一。
這算是他們今天的意外發現。
公孫無鋒靠雙手硬生生掀開了棺蓋。
一個披頭散髮的陰影從中冒出,它雙手指甲見風暴漲,十根手指跟十根錐子一樣,直接插公孫無鋒下體。
公孫無鋒巧妙擡腳飛快出腿,腳尖帶殘影從它雙手間穿過踢在了下顎處將它又給踢翻在棺材裡,說道:“道長,你能超度它嗎?如果不能,我要下殺手了!”
雲鬆點頭坐下開始誦讀《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行煞屢次起身屢次被踢倒。
這時候的行煞還沒什麼修爲也沒有本領,或者說公孫無鋒本事大,將它壓制的妥妥當當。
而且隨着《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響起,行煞的身影就跟被什麼沖刷過一樣,越發淡然,起身的力度越發的小、頻率越發的慢。
最終它化作一道陰氣進入雲鬆懷裡。
公孫無鋒肅然行禮:“福生無上天尊,願今生得解脫、來世無苦難。”
行煞被解決,這時候雲鬆看棺材,只看了一眼不忍再看。
碩大的棺材裡塞滿了女人。
多數屍體已經腐爛黏合在一起,唯有最上面一具女屍保存完好,但它最嚇人!
其面目之猙獰、腦袋手指血肉之模糊,雲鬆從未見過!
棺蓋內側,血痕無數!
而且看了這內側情況他明白了公孫無鋒敲棺蓋的目的。
棺蓋從裡面被抓撓的坑坑窪窪,假以時日就要被挖碎了!
公孫無鋒重新蓋上棺材草草埋上土,此時山下已經響起吆喝聲,顯然是守墓人把人喊來了。
兩人繞圈跑路。
當天沒什麼事。
次日中午,大笨象回來給雲鬆送信。
如玉在門外石獅子上曬被子了。
雲鬆立馬去找公孫無鋒,兩人帶了一隊人直接衝入馬家大院。
兵貴神速。
雲鬆進門一指主樓大門喝道:“阿寶,衝!展示你勇武的時候到了!”
阿寶跟一頭小野豬似的‘咣咣咣’衝到門口,一腦袋撞向門板——
我要你死!
然後‘咣啷’一下子被彈了回來。
屋門驚人的堅固,只是劇烈晃了一下而沒有被撞開!
阿寶撞了個寂寞!
它爬起來迷迷糊糊甩甩頭,然後勃然大怒、狂性大發,站起來加速又要撞。
“跑錯方向了!”
雲鬆看着往自己撞來的阿寶嚇得慘叫。
阿寶急剎車,擡起頭一看才發現面前是一羣人不是一扇門。
它生氣的想了想,來都來了,反正快撞上去了,管它撞什麼,撞就完事!
最終雲鬆還是自己衝向門口跳起來一記飛踹。
畢竟服下過兩枚神力丹,他現在可不是那個身虛的小男人了,飛踹之下門閂被打飛,門終於開了。
這樣他第一個進門,然後第一時間掀開了櫃子門。
櫃子底板被拉開有人正往裡鑽,還有半拉屁股在櫃子裡。
雲鬆捏着脖子將他拖了出來。
樓上響起嬌媚的呼喊聲:“崗哨、崗哨,哎呀,有賊人來搶掠啦!”
他們一行人衝門聲勢很浩大,馬家下人全跑來了。
雲鬆將手裡的男人一把摔在地上,公孫無鋒笑吟吟的說道:“喲,這不是郎毅白郎隊長嗎?您怎麼在這裡?”
男人長得很精神,大背頭一絲不苟,面龐方正、五官俊美,絕對的電影主角級顏值。
不過他這會形象不行,光着身子光着屁股,凌亂的警服全落在衣櫃裡了。
雲鬆往他胯下一看,嘖嘖稱奇:“郎隊長你是嚇尿了?這怎麼溼漉漉的?”
從門口衝進來的馬家下人吃驚的看着這一幕,一句話此起彼伏:“郎二爺?您怎麼在這裡?”
郎毅白不是什麼厲害人物,這會嚇懵了,伸手捂着胯下瞪大眼睛滿臉惶恐。
雲鬆出主意:“你捂下面幹什麼?男人下面都一樣,你捂臉呀!”
郎毅白下意識捂住臉。
雲鬆嘖嘖道:“哎喲喂,你還是捂下面吧,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長了個雞兒,你是長了塊雞腸子。”
“小東西真精緻,”公孫無鋒忍不住笑了,“我從沒想過男人身上還能有這麼可愛的小東西。”
令狐沖翹起後腿看了看, 然後偷偷夾緊了腿。
郎毅白終於反應過來,他連滾帶爬去抓起一張椅子放倒擋在身前,然後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叫:“你們什麼人?你們造反嗎?”
雲鬆冷冷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出現在我們馬家?”
“噔噔噔……”
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踩踏木樓梯的聲音傳下來,一個嬌媚的女人出現。
女人有着少見的冷豔美,柳眉上挑、朱脣輕薄,胸口高聳將上身的藍色無袖織繡短衫撐得鼓鼓囊囊。
她倚在樓梯扶手上冷眼往下看,很有一股風采:“你們在做什麼?咦,二爺,你怎麼在這裡?”
郎毅白心思沉穩下來,他正要說話,雲鬆將駁殼槍塞進他嘴裡,說道:“這位施主,謹言慎行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