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月小,夜風清涼。
白城端坐花廳之中,將桌上衆人掃視一遍,心中暗自想到,只怕陳國上下敢於向道門伸手勢力的都在此間。
“氣吞丹霞”樑子襄自家便是煉神宗師,又是十八家會盟門派的武林盟主,甚至還是“山宗”之主,不但可以輕易調動武林各大門派,而且可以發揮“山宗”的潛在勢力,甚至可以部分調用“七海會”在陳國的勢力。可以說,單單樑子襄手中這幾股勢力凝結起來,幾乎就可以與道門相抗一時。
“紫氣侯”司馬石一身修爲已是練氣巔峰,更是京中世家豪門之首,京中豪門臥虎藏龍,誰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潛在勢力,就算是陳曜也要給他三分顏面。
代理“大將軍”之職的衛玄乃是實打實的軍中第一人,一身修爲雖然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露,但卻絕不會比司馬石弱一星半點,再加上有衛大將軍在後方坐鎮,就算是道門也不願輕易開罪他。
至於剩下兩名黑袍人,白城雖然瞧不見面容,但卻隱隱能夠猜出從這兩人的來路。
黑袍大漢只憑一雙鐵青大手,便泄露了自家的武功路數。以白城看來,此人只怕與魔門脫不開干係。至於黑衣女子麼,從她身後的南宮靈便可推斷,此人恐怕是佛門的在陳國的代表。
這些人今天出現在這裡,白城都不驚訝,他真正驚訝的只有一個人一件事,那個人便是方應看,那件事便是方應看竟能與其他幾人平起平坐!
方應看與其他幾人不同,身後並無龐大勢力支撐,他背後只有一人,便是號稱“江南第一劍客”方歌吟!
白城以往只知道方歌吟氣派極大,便是白鐵寒說起此人也是由衷佩服,乃是武林之中的一代宗師。
但他做夢都沒想到,方歌吟的氣派竟有這麼大,僅憑獨人單劍便能與各大勢力平起平坐絲毫不落下風!
同爲武林中人的“氣吞丹霞”樑子襄背後可是有一個千年門派丹霞派支撐,而方歌吟卻是孤家寡人。
白城想到這裡,心中忽然對方歌吟充滿興趣,打算事後好好收集情報,瞭解此人的來龍去脈,以及他爲何能在陳國有如此尊崇的地位。
......
片刻寒暄之後,衆人再次落座。
陳道子輕輕擊掌,身旁心腹侍衛聽到掌聲,全都退出十丈以外,只留下桌上幾人仍在廳中。
“王爺今天約咱們過來,說是有要事相商,卻不知是什麼大事,竟要我等聚在一處商量?”司馬石性格與他兒子司馬超羣類似,一向豪爽的很,此時也不拘謹,直接張口問道。
陳道子並未直言,眼睛瞟了司馬石一眼,淡淡說道:“此事與道門有關...”
話未說完,司馬石臉色一變,轉頭衝着司馬超羣大手一揮,說道:“超羣,你先去外圍戒備!”
司馬超羣一怔,隨即點了點頭,轉身向外圍走去,眉宇之間充滿戒備之色。
不但司馬石如此戒備,其餘幾人也紛紛派遣子侄輩去外圍戒備,李沉舟、狄飛驚、衛孤霞、南宮靈等人紛紛離去,在花廳四周十餘丈處,各自巡守一方。
幾人這一番動作,明顯是對陳道子府中守衛的極不信任,若是尋常時候,恐怕陳道子早已翻臉,但他今日不但沒有翻臉,反而露出微微笑意,顯然是對衆人的反應極爲滿意。
......
“王爺現在有話可以說了。”司馬石雙目如刀盯着陳道子再次說道。
陳道子微微一笑,說道:“諸位都是咱們陳國的棟樑,小王今日也不賣關子...”
白城心中暗自冷笑,陳道子這話可謂無恥到了極點,若說樑子襄、司馬石、衛玄是棟樑之才倒還罷了,什麼時候連佛門和魔門的人也成了陳國的棟樑。
不但白城這麼想,就連樑子襄、司馬石、衛玄甚至方應看臉上都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只是都沒有出聲反駁罷了。
陳道子接着說道:“自百年前七國並立以來,南北七國爭霸,百姓生靈塗炭,直到近十餘年,諸國方纔休兵罷戰,百姓也得以休養生息。”
樑子襄插口說道:“天下雖分爲七國,但好戰者卻衆多,能夠平靜多年,也多虧了咱們陛下以大局爲重。”
陳道子輕嘆一聲,說道:“陛下也是可憐天下百姓辛苦,這才一力主持諸國和議。”
其餘幾人微微點頭附和,只是心中如何想的,一時之間卻難以盡知。
據白城所知,陳曜雖然生性涼薄,但卻有一樁好處,便是罷兵休戰。無論是江南四國的內部紛爭,還是與北方三國的往來交戰,自他登基之後,數量都越來越少,近幾年幾乎沒有。
雖然也有人認爲這是因爲陳曜生性軟弱,不敢與人相爭,但白城卻覺得無論陳曜是怎麼想的,只要能休兵罷戰總是好的。
陳道子見衆人紛紛點頭,於是繼續說道:“可惜陛下一番苦心,卻不被道門所喜。這些年來道門立下黃天道一脈,不斷整合道門勢力,卻是準備與江北佛門開戰!”
白城聽到這裡,飛速的向四下掃視一番,只見桌上幾人面色變化各自不同,但卻無一人露出慌張態度,能在此處的都是人中龍鳳,片刻功夫便已穩住心神,無復適才的慌張之態。
樑子襄插口說道:“王爺說的不錯,道門這些年不斷整合勢力,相信在座的諸位都有感覺。若是等道門整合完畢,只怕你我再無立足之地。”
此言一出,在座諸位雖然都未說話,但卻紛紛點頭。
白城對此倒不意外,陳道子之所以能將這些人全叫來共謀大事,並非是因爲他長袖善舞,實是因爲這些人早已對道門不滿。
江南四國有道門鎮壓,最大的一塊蛋糕永遠輪不到朝廷,更不要說在座諸人。可以說,無論是武林、世家、軍方、乃至隱於暗中的魔門和遠在北方的佛門,無一不對道門恨之入骨,只是沒人挑頭,不敢獨自與道門相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