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的記憶片段浮現在白晟的腦中,有幸福、有悲傷、有激昂、有震撼,種種一切彷彿從新經歷一般,最終定格在離去之前,與家人與夢寒煙笑談的溫馨場景。白晟緩緩擡起頭,面對強勢的碧梧子,斂去脣角逸出溫煦的微笑,突然間心神清明透徹,面上古井無波。
碧梧子見到白晟這幅模樣,驀然一種強烈的心悸縈繞,雖然不解但身體卻退後些許,手中拂塵擡起,三千青絲漫天飛舞急速向白晟身體各處重穴攻去。
白晟屹然不動,表情沒有絲毫轉變,身體開始猛烈的顫動,止血的傷口如同噴泉般向外激射,但卻似被一種無形的能量控制,詭異的漂浮在他的身周。“呼!”像是狂風吹襲般,白晟烏黑的髮絲掙脫髮簪的束縛,身上破碎的衣服被攪滅一空,露出充滿力量的強壯肉身。
“嘩嘩!”波浪席捲的聲音從白晟體內傳出,突然間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息顯現在他肉體之上,一道似清明似晦澀的無盡道意,另一道則蘊含着強悍兇猛永不屈服的震天戰意。白晟的肉體徒然被兩股浩瀚的能量分成兩半,從腹部開始,左半爲紫,右半爲紅,兩股能量涇渭分明互不糾纏向上下蔓延,在將白晟完全覆蓋之後,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碧梧子忍不住合上雙眼,探出的神識更是被湮滅一空。連綿不絕的聖山突然顫動不休爆發出更加強大的紫芒,似欲鎮壓白晟,但卻不知爲何又忽然隱去不見。光芒消散,碧梧子驚駭的望向石橋,白晟傲然挺立在石橋之上,整個身體被兩股不同的色彩覆蓋,連飄舞的髮絲都爲紫紅兩色。一紫一紅的雙眸冰冷望向碧梧子,讓他如同墜入冰眼般渾身刺寒無比。猶如被神龍注視的螻蟻般,碧梧子心神巨震,腳下不由的畏怯向後退卻。可多年身處高位,無人膽敢違背的超然心態讓他僅退一步就再次站立,如電的目光射向白晟,身上散發出強韌不屈的戰意,體內真元狂涌入拂塵之中,強橫的威勢盡顯無遺。
白晟目光冰冷,雙手似託萬鈞般艱難上擡,掌心內涌出龐大的能量,可剛剛擡起兩寸,身上被青絲穿透之處突然撕裂開來,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白晟雙手一頓,掌心的能量也收縮許多,在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面目扭曲猙獰不堪。
碧梧子心下大定,知道白晟無法控制這股浩瀚能量,手中靈決掐動,三尺長的拂塵浮在胸前,頂端垂下的三千青絲驀然筆直,上方散發出強橫的能量,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神劍般劃過空間向白晟的心臟擊去。
“吼!”白晟仰天怒吼,雙手猛然擡到胸前,雙掌顯出三寸長的紫紅能量,目中閃現狠厲,雙臂劇烈顫抖但又堅定不移的向中央合攏。“扎拉”如同撕布的聲音不斷響起,白晟身上的傷口猛烈的撕裂開來,一塊塊血肉從中脫離卻被能量籠罩無法掉落。尤其是雙臂更是骨肉分隔,能夠清晰的看到那白森森的骨骼,俊朗的臉頰這時就像落地的泥娃般充滿裂痕。
就連見慣血腥殘忍的碧梧子,此刻見到白晟的形象也不由呆愣一下,感受到白晟雙掌中蘊含毀滅的波動,身形急速向後退卻,在退到山巔邊緣時凌空飛起向遠方掠去,而拂塵在碧梧子的驅使下刺向白晟裸露在外跳動的心臟。
“哈!”白晟大喝一聲,雙掌合攏,一道紫紅交纏的巨大光柱沖天而起,向遠去的碧梧子兇猛衝去。堅硬不摧的聖山在光柱衝過之時首次破裂,一道深深的印痕出現其上。
空中的碧梧子在光柱衝擊而來時,就急速下落躲避,可頭部卻還是未來得及脫離光柱攻擊。即便是修爲再過高強的人,失去肉身之後,除了轉修散仙外再無他法,況且萬寶宗一身手段全部依靠神識。碧梧子目中閃現心痛,但毫不遲疑的將儲物戒指中的法寶快速取出,齊齊擊向光柱,又將一塊接近完好的焰光旗重寶祭起將頭部覆蓋。
“轟!轟!”接連不斷的轟鳴聲響起,數以千計的法器被碧梧子強行自爆,抵抗光柱的攻擊。碧梧子在這強猛的衝擊中,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跌下空中。
“噗!”碧梧子在遠離光柱後費力的止住下降的身軀,望着手中碎裂只剩旗杆的焰光旗,再也忍受不住噴出幾大口鮮血。從戒指中取出幾種靈丹吞服,眼含憤恨的望向石橋上的白晟。
白晟在發出超越身體極限的一擊後,身周的能量消散,強行匯聚的肌體全數落入地面,恢復黑色的黯淡雙眸望向身體,此時身上再無一絲血肉,只剩下佈滿裂痕的森白骨骼和其中破裂的內臟,如今的情況,恐怕大羅神仙降臨也無力救活。尤其是見到近到胸前的拂塵,白晟脣角挑起苦澀笑容,卻使着碎裂的臉頰扯開,鮮血混着肉塊掉落。此時的他如果不是還有眼珠和內臟之外,真如一個立着的骷髏。
“咔嚓!”拂塵撞破胸前骨骼,刺入到心臟之中,巨大的衝擊力時白晟的身體向後跌飛,他已經麻木感受不到絲毫疼痛,定定的望着像是被刺破的皮球般逐漸乾癟的心臟,腦中想道:“我爲什麼還沒死?”
碧梧子見到已經成爲骷髏的白晟被衝向屏障時,雖然已經認爲他必死無疑,但想起他的衆多手段,尤其是能夠讓他遭受如此重創時,眼中厲芒閃現,心念一動,控制拂塵自爆開來,將白晟徹底炸的粉身碎骨,只剩下頭顱墜落萬丈深淵。
碧梧子飛躍到石橋上,低頭望着白晟急速降落的頭顱,一絲血光從中閃現,接着被深淵猛烈的引力吸到黑暗之中。碧梧子神情變幻不定,“那是神元石?難道他不是人族?或許是我看錯了吧!”
“蓬!”剛剛被碧梧子躲過的紫紅光柱,此刻撞擊到上空,居然突破禁制衝出結界,望着那一閃而逝的巨大空洞,碧梧子震駭不已。如今他再不心疼法器損失,如果當時他稍加猶豫,或許連元嬰都無法逃脫。碧梧子心中慶幸,面向燕國方位,神情陰晴不定。
“只看白晟今日居然能夠發揮出如此強大的實力,便代表始長老對他確實寄予厚望,要是我將白晟的親族滅絕之後,恐怕會被始長老查出,到時以他蠻橫的性子,說不定會造成兩宗之間的對決。”碧梧子思考良久,最終決定暫時放過白晟的家族,返回宗門閉關修煉。真元涌出將白晟留在聖山的痕跡抹去,又飛向法器自爆的方位,將法器破裂的碎片拾起,再用神識抹滅一切他存留的痕跡之後,稍加調息便穿過屏障離開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