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沉默的點點頭,經過今天的戰鬥,他知道黎永振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他根本活不過今天,或者說要不是他的意志達到非人的恐怖程度,他早就該死了,他能在那種以生命及靈魂爲祭而施展出的“絕滅咒”下活到今天,已經是一種奇蹟。
在重地中一間靈氣充沛無比的石房,望着躺在聚靈陣中神態枯槁,氣息衰弱似無的黎永振,白晟心中微有些惋惜之意,他雖然不知黎永振的過往,但從帝黎族人的表現,他就能猜到面前這個將死之人或許有過一段輝煌無比的經歷,要不是因爲事關他不多的兄弟之一,他或許會看在黎尤的面子上試着挽救。
“咳咳!”黎永振痛苦的咳嗽幾聲,那股腐蝕力已經接近他的心脈,可即便經過黎尤與族中強者的壓制,如今他也只是靠着充裕的靈氣而暫時維持,他的眼眸變得渾濁並且顯現惘然,費力的將頭轉向盤坐的白晟,有氣無力的說道:“咳咳,只要你肯幫我,我會用巫心起誓認你爲主!”
白晟瞳孔不由一縮,能有一個恢復巔峰後最少爲凝合期的強者爲僕,對他的發展將會有不可計量的助益,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我不會幫你,那是我兄弟的師門,就算我想毀滅修真界,但也不會傷害他們!”
黎永振眼中露出的痛楚與悲慼幾乎能讓任何人爲之心碎,他在人生最輝煌的一刻跌入似無盡深淵的低谷,他可以忍受身體時刻被劇痛折磨,他也能承受別人的目光從敬畏轉換憐憫,他放下自傲與尊嚴去求巫老會中的強者,換取暫時不死但卻修爲、境界盡失,經脈斷裂、虛無的結果。但他沒有頹廢,沒有自暴自棄,而是憑着堅韌的意志,重新修煉功決,用無數耗費巨大心神修煉得來的巫元來修補或許只有一寸的經脈,爲的就是那即便過去千年都無法忘卻,而是時時煎熬着他的仇恨與悲傷。
可是人力終究敵不過命運,在他費盡心思再次修煉回固血期時,他卻赫然發現壽元將近,他再也沒有那個時間去完成自己的心願,他耗費千年不敢有一息鬆懈的堅持,瞬間成爲一個笑話。那時他真正陷入絕望之中,可當他知道歸入帝黎族的白晟,擁有可死而復生的寶物後,他的心思再次活絡起來,他又看到了希望,所以纔會拼着可能死在戰鬥中的危險上臺挑戰白晟。
雖然如今只是一個半廢人,但黎永振需要看到白晟的能力,他可以不在乎白晟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他必須確保他要跟隨的人能夠成爲強者,只有那樣才能完成他的目標,纔可以安撫那僅存的一點自尊,所以當他在白晟的狂猛攻擊下,纔會露出千年來第一次的暢笑。可如今他卻得到一句“我不會幫你”,他燃起的希望再次被冰寒澆滅。
白晟望着黎永振逐漸渙散、黯淡的眼神,感應到他心中濃濃的不甘,他明白並且剛剛體會過這種感覺,輕嘆一聲道:“你如果保證不會將空靈派滅絕,只斬殺將你害成這樣的人,那我可以試試看,但不一定保證你能活下來!”
黎永振的眼眸驀然凝聚,掙扎、糾結,以他的本心來說,在中得“絕滅咒”的那一刻,已經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將空靈派全然毀滅,而這些年來之所以能支持下去,大部分也是因爲這種仇恨,可……一息後,黎永振聲音微弱但有力的道:“我答應你!”
白晟沒有問他如何保證,因爲他能清晰的感應到,以黎永振的心性即便死也不屑於用謊言欺騙,況且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救回他。白晟將祖巫旗祭起籠罩二人,他並不是怕被人干擾,不說這裡爲帝黎族重地,而黎尤此時更是就在外方守護,他只是不願意讓人察覺出自己的秘密。
白晟調動丹田內的紫色元力,通過右手透入到黎永振的身體之中,將他的腦海與心脈隔絕,防止那股奇異的能量腐蝕,接着小心的運轉玄功吞噬腹部左側一絲能量,瞬間他的身心一震,連忙將那道已經成爲烏黑色的真元截斷,他在腦中回憶着江童提起的簡單描述,再結合剛剛的感受,眼中露出凝重之色,感到十分棘手。
“絕滅咒”是空靈派的禁忌法術,具體如何施展白晟並不知曉,他只知道要施展這種法術前提就是,將肉身與靈魂全部獻祭,並且不管成功與否,最後必將神魂徹底湮滅,不管任何方式都無法尋到施法人的魂魄,更別提使之復活。而中得“絕滅咒”之人,如果境界沒有超過施法者三個大境界,那一刻鐘便會散功,半個時辰化去境界,一個時辰後將會化爲虛無,同樣的也是神魂湮滅,由於這種法術威力巨大又是神魂皆滅,在加上並不是百分百成功,所以在空靈派中都很少有人修習,而江童也是因爲在紫晶宮中從洪荒神佛中領悟到一些高強法術,所以纔會簡單提起來做個比較。
傳說這種禁法是上界主宗傳下來的,雖然施法的成功率不高,但在修真界中幾乎達到頂階法術的程度,通過剛剛白晟運轉真元透入查看,他終於發現爲何會有如此強大的威力。造成黎永振現在這幅悽慘模樣的特殊元力,有股異常邪惡的氣息,就像凡人所說的厲鬼纏身般,但卻要比那個更加強橫,而且它其實最主要的功效並不是腐蝕而是吞噬,但跟玄功真元的吞噬一切靈氣又有不同,他居然還能夠吞噬人身體中的氣血,以及看不見摸不着的壽元、靈魂,所以才造成那種似腐蝕的效果,可以說是相當於玄功與巫啓的結合。
白晟有種感覺這股墨黑色的元力並非是無主之物,而是屬於一個超乎他想象的強者,是被人以生命與靈魂獻祭借用而來,並且這股元力正通過他不知曉的方式,將從黎永振身上吞噬的一切流向未知之處。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時間越長,吞噬之後那股元力就更加強大,而中者活下來的可能性就越低,黎永振之所以能堅持千年,是因爲曾經有人運用大神通將那種氣息隔絕,使其暫時無法發揮全部威力,另一方面是他應該吃過大量的天材地寶,又身處靈氣充沛的重地之中,再加上他憑着堅韌的意志再次重修,以境界與巫元減緩吞噬的速度。
可隨着千年的流逝,包裹墨色元力的空間屬性神通漸漸被腐蝕,將要失去原有的壓制力,更關鍵的是黎永振的壽元已經消耗殆盡,所以即便再次尋找強者爲他加固封印都無濟於事,而白晟最先需要做的就是爲他補充壽元,這個對他來說確是輕而易舉,他體內紫、紅兩股元力中都有鬱郁生機,只要分出一絲就夠黎永振增強百年壽元。可是如果不消除那股墨黑色的元力,那黎永振即便再次擁有壽元,但修爲與境界時刻被吞噬的情況下增長必定很是緩慢,恢復到巔峰更是不知需要多久。不說白晟現在的境遇,就算以前他也不是那種樂於助人、大公無私之人,他怎麼會願意一直爲一個無親無故、毫無作用之人耗費珍貴的元力?
有紫色元力護着黎永振的腦海與心脈,維持着他的生機暫時不斷,白晟神識小心翼翼的在他的體內流轉,打算藉助紫、紅兩股元力配合他運轉玄功與巫啓中的吞噬法決,看是否能夠一勞永逸的將墨色元力吞噬。黎永振右半邊的身體幾乎全部被墨色元力侵佔,爲避免不能及時控制,白晟運用紫、紅兩股元力將他墨色元力較少的左小臂整個籠罩,開始運轉吞噬法決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