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輕聲道：“師兄，如果放開玉竹峰，讓大雲武林各宗高手進來的話，大乾那邊恐怕……”
大乾的百姓或者武林各宗會覺得受到背叛。
這樣會兩面不討好。
大雲這邊有極深的戒心，覺得師兄別有用心，而大乾與大永那邊會覺得他背叛。
法空道：“如果不讓大雲更強一點兒，恐怕大乾與大永那邊忍不住。”
所謂民心不可違。
自己能壓得住楚雄的野心，卻壓不住武林各宗及天下百姓的報仇雪恨之心。
他們覺得遠勝於大雲的時候，就會想着報仇。
自己難道要守在邊境？
或者說讓大光明峰禁絕大乾百姓靠近，不準大乾百姓進入大雲去報仇？
光明聖教與自己的關係再好也不會答應，這會被大乾百姓痛恨，身敗名裂。
楚靈皺眉道：“換了我是大乾百姓，也會痛恨你的，小心你的名望。”
徐青蘿蹙起黛眉。
這一點確實不得不防。
師父是神通廣大，慈悲渡人，可人心就是這麼奇怪，他們未必能記得百分好，卻能記得一分的壞。
對他們百般的好，只要有一點兒不對，便會記在心裡，抹去所有的恩情。
周陽道：“要不然，那就別開玉竹峰了。”
楚靈看向法空：“可有什麼辦法？”
她覺得這確實沒辦法了，不能調和的矛盾，怎麼可能讓大乾的百姓與武林各宗體諒？
法空搖頭：“世事難兩全。”
如果說有意見，早就有了，畢竟自己當初可是主持過鎮龍淵，調動天下各宗高手進來，一起參研。
確實提升了大乾與大永的高手，但也同時提升了大雲的高手，如果不滿，那個時候就應該不滿了。
在那個時候，他們就應該明白，自己是爲了天下太平而行事，平衡三國的實力。
這不是爲了哪一朝，而是爲了所有人。
當然，這個苦心還是要慢慢擴散出去的，不能讓他們自己領悟，有可能一輩子也領悟不到。
要突出自己悲天憫人的慈悲之心纔好。
徐青蘿疑惑的看法空。
師父行事，往往是一舉數得，至少一箭雙凋，而不會有這種兩難全的情形。
再兩難全的事，在師父手上也會變得一舉兩得甚至數得。
法空道：“人心莫測，不能完全的顧忌這些，該做的事還是要去做的。”
“是。”四人肅然點頭。
法空道：“一個月後，開放玉竹峰吧。”
“師父，一個月夠嗎？”
“足矣。”
“是。”
——
大雲後宮忽然變得風聲鶴唳，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很多內侍莫名其妙的失蹤，好像有人潛入了內宮，悄無無息的殺了他們。
而胡烈元的性情大變，變得喜怒無常。
被翻了牌子的嬪妃，不僅得不到撫慰，反而要挨他一頓訓斥，或者是喝罵。
衆內妃們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必是與內侍們消失有關。
她們身在內宮，消息不那麼靈通，對於這般情形只能無奈的觀望，越發的小心翼翼，避免惹怒胡烈元。
但再怎麼小心，還是有妃子被打入冷宮。
兩個妃子被打入冷宮。
這讓衆人更加的噤若寒蟬，小心翼翼。
不過很快，這兩個妃子又被放出了冷宮，表現出了胡烈元的越發喜怒無常。
隨着這兩個妃子放出來，又有兩個妃子打入冷宮，這一次，她們卻沒能放出來，直接賜死。
不過這一次之後，胡烈元彷彿受了刺激，變得平穩下來，不再動輒震怒了。
徐青蘿四人覺得不太對勁兒。
他們沒有打開那封信，不知道禁宮內的問天宗弟子到底是哪一個，也不怎麼好奇。
在他們看來，無外乎哪一個內侍而已，有可能地位已經極高，距離皇帝極近了。
可這消息傳到他們耳邊之後，他們若有所覺。
一天傍晚時分，他們在吃飯的時候，跟法空打聽這件事，爲何兩個妃子被賜死。
這好像是頭一次。
胡烈元是一個多情之人，後宮的妃子多，沒有獨寵哪一個，過兩個月便換一個妃子寵愛。
但受過寵的妃也不會拋到一旁，還是會給予足夠的地位，還時常會過來看看。
沒有一個妃子因爲得罪他而治罪的。
他在朝廷裡剛勐霸烈，在後宮卻是柔和得很，頭一次變成這般。
“師父，胡烈元到底怎麼啦？”徐青蘿咀嚼着一塊牛肉，慢條斯理的道：“竟然殺妃子。”
法空笑了笑。
周陽道：“可能是他們心懷怨尤，惱恨被打入冷宮？所以火上澆油？”
楚靈道：“不會是被神主影響了吧？”
她身爲公主，對後宮的事很瞭解。
後宮雖然也有規矩，可畢竟是內卷，都是皇帝的女人，怎麼可能一點兒情面不講。
不是罪大惡極，是不至於下殺手的。
打入冷宮已經是最嚴厲的懲罰。
所以胡烈元此舉太過反常，好像中邪，說不定是被神主所附體所影響呢。
“唔……有可能吶。”周陽贊同。
周雨輕蹙黛眉：“看起來，大雲皇帝還是很厲害的，修爲深厚，意志堅純，恐怕沒那麼容易被影響。”
身爲皇帝，不僅僅是修爲，還有一些別的力量環繞身邊，神主幾乎是不可能附體與干擾的。
除非是刺殺。
她若有所思，輕聲道：“他的目標難道就是兩位貴妃？”
她說到這裡，明眸閃動，看向法空。
“目標就是兩位貴妃？”徐青蘿靈光一閃，忽然道：“師父，這二位貴妃不會是問天宗弟子吧？”
法空頷首。
“不可能吧？！”周陽驚奇的道：“貴妃竟然是問天宗弟子？”
選妃的流程可是一道又一道，不知要經歷多少檢驗，怎麼可能混進去宗門弟子？
武林宗門弟子是進不了內宮的。
“確實是問天宗弟子。”法空嘆一口氣道：“並不是明面的，而是先入了問天宗，沒有修行武功，然後入宮，成爲貴妃。”
“這……”周陽覺得匪夷所思。
周雨嘆道：“看來他們確實能看到未來。”
問天宗弟子也有堪破未來，避凶趨吉之能，只是對上師兄之後一直沒能展現，不知不覺就忘了這一點。
周陽恍然大悟：“怪不得。”
徐青蘿蹙眉：“如果他們能做到這一步，那就太可怕了，……禁宮有問天宗弟子，那朝廷官員呢？”
周雨道：“恐怕皇上對師兄你的忌憚更深了。”
問天宗能做到這一步，那師兄呢？更勝問天宗，自然也能做得更多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