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和北征匈奴兩件事情,有人擔憂,就有人開心。
比如,白正等一幫老氏族,此時就在馮相府中笑逐顏開。
“成了!我們的妙計成了!李斯和張蒼並未察覺到下邊對新政是在陽奉陰違,只要能騙過這個冬季,新政必亡!哈哈哈……”
白正高興的仰頭大笑,喜不自禁。
衆人也眉頭眼笑,道:“是啊,我聽說李斯見各地都在順利推行新政,還特地去勸土改司的張蒼,放心在家休養,不必爲新政擔憂。呵呵,想不到他們對新政的推行,會如此的自信。”
白正道:“之前白芒與王平等人阻抗新政,落了一個人頭落地,三千老氏族與朝中大臣一起鬧事,尚且無法阻止新政,李斯認爲各郡縣不敢違抗新政,也是合乎常理的事嘛。”
一幫老氏族點點頭,覺得白正分析的極有道理。
“馮相,各郡縣皆對新政極其牴觸,我看這次的新政是必然會失敗的。如果北邊匈奴也無功而返的話,呵,就算他李陽再受皇帝的寵信也恐怕難以全身而退了。”白正一臉自信的對馮去疾道。
馮去疾倒是沒有像他們一樣興奮,看了衆人一眼,然後將一道摺子遞了出來,道:“你們說李斯大意,我們又豈非沒大意。你們看看這個吧!”
衆人一愣,相視一眼,然後白正趕緊接過摺子,打了開來。
這是一道東陽郡守王又賢上奏的摺子。
摺子上的內容,大致講的是,說東陽郡周邊郡縣均無推行新政,唯東陽郡一郡推行土改,結果導致東陽郡的士族、新貴心中不服,抵制情緒高漲,新政推行維艱。
白正等人看完這道摺子,全都傻掉了,做夢都沒有想到,居然下面會有人上書揭發此事。
衆人心中一緊,趕緊道:“馮相,這……李斯和陛下知道了?”
馮去疾搖搖頭,道:“所幸,這道摺子是呈送到國政院,並未呈送章臺,被本相所截。大家還需小心爲上啊,若這樣的摺子一但被李斯和皇帝看到了,我等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是我等大意了。”衆人點點頭,同時又有幾分惱怒,道:“這個叫王又賢的人據說是李陽的人,看來不能讓此人繼續胡說八道下去了。”
白正點點頭:“我管吏部,這兩日我便找個理由罷了他!”
馮去疾微微頜首,但還是不忘提醒道:“罷免他的理由一定要充分。”
白正一笑:“馮相放心,他東陽郡不是士族和新貴都在抵制新政鬧事嗎,既然治郡無力,徹換他陛下也不會不同意。”
衆人點點頭,覺得理由可行。
這時,有人道:“算算時間,李陽也應該出使匈奴了吧?”
白正冷笑一聲,道:“出使匈奴,想亂匈奴內部的人心。呵,依我看啊,這都是無用之功。如果真的能把匈奴逼到絕路,不用事前表明招降之意,其內部也自有人會歸順投降。”
衆人點點頭:“白尚書所言極是啊,李陽這是自以爲聰明,說是攻心爲上,實則是浪費時間。”
白正笑道:“不過這樣也好,他出使匈奴來回跑一趟就得浪費一個月,一個冬季,很快就過去了,想用一個冬季就統一匈奴,哼,大言不殘!”
衆人笑道:“我們就等着看他的笑話吧,哈哈哈!”
………………
次日,麒麟殿,早朝。
白正等人便按照昨日的計劃,開始對東陽郡守王又賢動手了。
監察院院長,馮劫第一個出列道:“啓稟陛下,據聞東陽郡守王又賢,治郡不嚴,新政推行不力,整個東陽郡烏煙障氣,百姓怨聲載道。”
“哦?竟有此事?”
嬴政一聽,眉頭一皺,甚是不悅。
馮劫點點頭:“各地新政推行,盡皆順利,唯獨東陽郡牴觸情緒高漲,臣要參東陽郡守治郡無能。”
“新政推行,乃是各郡縣首要任務,他東陽郡竟連這個也做不好,他這郡守是怎麼當的!”嬴政冷哼一聲,十分憤怒。
李斯一聽,立即就明白馮劫是在胡說八道了,這是有意要搞王又賢啊。
雖然他不瞭解東陽郡守王又賢,但是卻聽李陽說過王又賢這個人,乃是一個一心爲民的好官。
想到這裡,李斯立即出列道:“陛下,新政推行,難免遇到阻礙,既然東陽郡有牴觸的聲音,其實正恰恰說明東陽郡在全力推行新政。”
嬴政聽到這話,不由點點頭,怒意稍減了幾分。
沉吟了一下,然後轉頭問白正:“白正,你管吏部,東陽郡那個叫王又賢的人,以往考效如何?”
白正道:“此人以往的考課平平,無什麼功績可言,庸庸碌碌,只不過以往並無大過,故而吏部暫留共位,以待觀察,並沒對其罷免。”
說到這裡,白正話峰一轉,道:“不過,既然東陽郡被他管得一塌糊塗,新政又推行不力,臣建議暫且對其罷免,選能人任之,畢竟新政不容耽擱。”
“嗯,既如此,此事便由你吏部處理吧!”
李斯還欲進言,可是嬴政卻有了決斷。
“喏!”白正心中一喜,立即領命。
這時,嬴政問道:“李陽可有傳來消息?”
“還未傳來任何消息。”馮去疾搖頭回道。
嬴政轉頭問李信:“兵部也沒有任何消息嗎?”
李信道:“暫無消息。”
蒙恬出列道:“院長出徵方纔半月,按計劃院長會先出使匈奴,對他們招降,攻其人心,而後方纔會發兵掃蕩草原。故而,北方的戰報可能還需等上些時日方能見到。”
嬴政點點頭,也知道自己是太過心急了。
不過,他心裡是真的很擔心李陽會無功而返,於是問向李信和蒙恬:“李老將軍,蒙恬,你二人對李陽統一匈奴的戰事,有何看法?”
李信和蒙恬一愣,對視一眼,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
因爲在他們二人看來,一個冬季想要統一匈奴,這純粹就是癡人說夢,完全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說句難聽點的話,李陽出征匈奴,這一來是馮去疾他們有意利用“匈奴融合之策”一事,將李陽支開朝堂,二來是李陽這貨自己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一直以來都喜歡吹牛裝逼,這纔會說出用一個冬季的時間,要統一匈奴這樣的大話來。
這換成別人,那是打死也不可能這般吹牛的。更是在新政推行關頭,決計不會上馮去疾等人的當,這個時候離開朝堂,將新政拋之腦後。
所以,二人都是有口難言,一副難言之色。
嬴政也知道,李陽想用一個冬季統一匈奴,這有點不切實際,甚至是異想天開,但是李陽給他的奇蹟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嬴政還是抱有一分希望的。
只是,心裡擔心的緊,很想聽聽其他人的看法。
於是道:“爾等儘管直言便是了,你們覺得李陽此次北征,勝算幾何?”
李信見皇帝執意要聽看法,於是也只好硬着頭皮,道:“回陛下,臣認爲,院長此次北征,定有戰績,但若要說一個冬季統一匈奴,則勝算極小。”
“哦,此話怎說?”嬴政眉頭微挑,問道。
“據臣所知,匈奴有百姓七十餘萬人,常備兵力有七萬之數,若遇戰事,整個草原可隨時集結八萬青壯,如此便是十五萬大軍。而長城大營,我秦軍有三十萬,兵力乃是匈奴的一倍,如此兵力佔優的情況下,要想打幾個勝仗並非難事,故而定有戰績。”
李信說到這裡,然後話峰一轉,道:“只不過,雖然我秦軍的兵力是匈奴的一倍,但要統一匈奴,而且還只是一個冬季的時間,卻是希望渺茫。若主戰,匈奴連吃敗仗之後,見無勝算,便會逃竄,難以殲滅。若按院長之前所定下的掠奪畜產爲主,茫茫草原,需掠奪到何時去了?除非分兵掃蕩草原,可是一但分兵掃蕩草原,我秦軍便會失去兵力佔優的優勢,反而極易被匈奴主力一點點吃掉。故而,要想年前統一匈奴,不管是主戰,還是掠奪畜產,皆難。”
衆人也紛紛點頭,覺得李信分析的非常的全面,而且非常的合理,所以衆人無人贊同。
嬴政也點了點頭,不得不說,老將軍李信,對軍事的分析,眼光非常的全面。
想了想,嬴政又問蒙恬:“蒙恬,你覺得呢?”
蒙恬立即道:“回陛下,臣也和李老將軍一樣的看法,匈奴雖說無法與我大秦相提並論,但其畢竟也有七十餘萬百姓,隨時可集結起來十五萬之數的大軍,加上他們個個精於騎射,又居無定所,不用守城,故而統一匈奴,猶爲困難。而且……”
蒙恬見皇帝沒有不悅,於是繼續道:“而且,院長先禮後兵,出使匈奴,進行言說招降,此雖能動搖其內部人心,但卻也打草驚蛇,給了匈奴集結大軍的時間。如此一來,院長想掃蕩草原,掠奪畜產,逼其大軍陷入無糧過冬的絕境,絕非易事,很難辦到。”
嬴政聽完二人的看法之後,心裡更加的鬱悶了。
他甚至開始檢討起自己,心太急切了,一邊想着新政強國,一邊又想着開疆擴土,這纔會落得現今這種兩頭都堪憂的局面。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不該每次都認爲李陽能創造奇蹟。
雖然李陽這個傢伙才能無人可比,但是卻也不是神人,他又怎能次次創造出奇蹟來呢?
何況,這個傢伙口若懸河習慣了,什麼大話都敢說,沒人知道他哪句話是靠譜的。
想到這裡,嬴政悔意更甚!
李信見到嬴政鬱悶之色,於是安慰道:“陛下也無需擔心,雖說統一匈奴難,但打他幾個勝仗還是可以的,估計一個月後,便會有戰報傳來。”
衆人也連連點頭,馮去疾道:“李老將軍所言極是,陛下不必過憂。”
嬴政心想,新政、北征兩頭堪憂,朕豈能不憂?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嘆了口氣,道:“那就靜等月餘,看看北方的戰況再說。”
“報,捷報!”
就在這時,忽然,麒麟殿外傳來了一道傳報聲。
頓時,衆人皆是一愣。
捷報?
哪裡來的捷報?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懵了,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