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軍卻沒有出擊,而是利用夜晚的黑暗,當夜就在埡口狹窄處壘砌石牆,堵死了進入埡口的通道。
無論王爍如何挑戰,順軍躲在壘起的壁壘後面,就是不出來。
王爍頗感奇怪。
按理說,賀錦遠道來攻,糧草有限,應該速戰速決,他怎麼玩起防禦來了?
這是玩的哪一齣?
賀錦憋在平戎驛那個峽谷裡,四處是高山,跑沒處跑,這不等死嗎?
難道他不想打了,要撤兵?
可他在埡口壘石牆幹什麼?
那麼矮的石牆,如果他撤兵走了,豈能擋住數萬大軍的進攻?
就算他撤兵,後路有魯胤昌堵着,前面王爍再領兵追上去,還是被包圍的結局,死的會更快。
看着埡口處順兵已經築好的壁壘和挖的壕溝,王爍隱隱覺得有些詭異。
他不相信賀錦會愚蠢到憋在平戎驛裡等死。
賀錦可是和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制將軍劉方亮,李巖等齊名的農民軍將領,自幼習武,屢經戰陣,做出這種傻事的可能性太小了。
王爍不敢大意,命令士卒原地休整,嚴加防範敵軍突然進攻。同時,派人攀上順兵所在峽谷的山崖偵查。
不久,偵查的統領回報,大順兵營裡偃旗息鼓,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跑了?不可能啊,埡口的石牆後面還有不少順軍呢。
事情越來越詭異了。
他問偵察統領,向順軍營地後面偵察沒有?
那統領道,他們二十幾個人,已經走到了可以看清另一個峽谷的地方,沒有發現順軍撤退的痕跡。
王爍讓再派二十個人上山去,嚴密監視。又讓樑安國帶前軍在前方監視埡口,防止賀錦突然襲擊,自己則坐在帥帳裡冥思苦想,賀錦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其實,各種可能都會有,他不可能對每一種可能都做出應對之策。
但有一點他清楚,坐在這裡以不變應萬變,乾等肯定不是最好的辦法。
賀錦搞這麼神秘,明顯就是不想讓他知道他在幹什麼。那麼,等他知道賀錦要幹什麼的時候再想應對之策,恐怕就來不及了。
想盡快知道賀錦在幹什麼,就只有打破他的壁壘,攻擊他的大營,賀錦的秘密也就藏不住了。
可是那石牆堅固,又有大批順軍駐守,不付出巨大傷亡,恐怕難以打開缺口。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樑敏昨夜告訴他,吳朗西已經制造了許多鐵開花彈,實驗效果不錯。
拋石車在試驗鐵開花彈的時候就做了十幾輛。
也許,這些開花彈可以將石牆炸開,畢竟這是鐵製的,威力應該比在漳縣時用的陶製的好一些。
想到這裡,他立刻命令傳令兵去城裡,讓樑敏把所有的鐵開花彈和拋石車都運到軍前來。
不管能不能炸開石牆,先試試再說,總比坐在這裡什麼也不幹強。
太陽升起來已經老高,卯時剛過,十幾架拋石機終於立在了順軍壁壘十丈以外的地方,地上還擺着百十個西瓜般的鐵疙瘩。
鐵疙瘩頭上,長着半尺長一段被硝水浸過,塗了黑火藥的麻繩,那是在漳縣就研製出來的導火索,又經過了吳朗西改造,燃燒更加均勻,更好控制開花彈的爆炸時間。
壁壘上的順軍見過拋石車,知道這玩意威力不大,所以並不害怕,只是各自尋找個石頭砸不着的地方躲起來,並不打算後撤,離開石牆。
這一回,他們卻大錯特錯了。
隨着明軍軍官的高喊,拋石車啓動,發出“吱呀呀哐”的一聲巨響。
第一輪齊射,十幾顆黑黝黝的東西,引信上冒着火花,成拋物線狀飛向了順軍壁壘。
短時的寂靜過後,接着就是震耳欲聾的一連串巨響,震的所有在場的士卒耳朵生疼,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過來去捂耳朵。
橙黃色的爆破光芒在石牆後面極速飛閃,大地震顫!順軍壁壘那裡頃刻土石飛濺,煙霧瀰漫,火光沖天。
人的四肢、五臟,炸斷的腸子和石塊、塵土一同被拋起十幾丈高。
煙塵散盡,整齊的的壁壘石牆七零八落,幾乎不見了蹤影。
到處都是碎屍破布,血肉都掛上了山崖的峭壁。許多缺胳膊少腿的順兵抱着傷口大聲嚎叫,慘不忍睹。
拋石車射程有限,距爆炸中心太近,幾架樹立不牢的也被爆炸的氣浪吹倒,明軍操作拋石車的士卒也全趴在了地上。有被爆炸衝擊波吹倒的,也有讓這陣勢直接給嚇趴下的。
王爍站在拋石車後面的遠處,原本是想觀察一下這鐵開花彈的的爆破效果。這下,他直接傻了。
現代的時候,他沒親自經歷過戰爭,只是看過戰爭電視劇,憑空想象,又如何知道真實炮彈爆炸的威力?
原來,電視劇裡的炮彈爆炸都是假的,比真正的爆炸差着十萬八千里!
以後,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使用這拋石車拋鐵開花彈了。這玩意兒太懸了,差點連自己都給炸裡面。
不僅僅是王爍嚇傻了,明軍裡誰也沒人見過這麼慘烈的場面,都傻在了那裡,呆呆的看着敵軍的壁壘,動不了地方。
還是前軍指揮樑安國膽子最大,率先反應過來。心說,咱們這位大將軍真有一手,造的玩意越來越邪乎,十幾個鐵疙瘩就把大順軍給報銷了!
幸虧當初怕對方弓箭射到,沒把拋石車再往前挪幾丈,不然連我們自己也玩完了!
早知道十幾個開花彈一輪發射就管用,這還搬這麼多又笨又重的鐵疙瘩來幹啥?打算把這埡口也炸沒了是咋的?
他衝着部下大聲喊道:“還都他孃的愣着幹什麼?給我上!”
明軍反應過來,呼啦一下衝進了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