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畢廣坤在前面帶路,魏寶山他們在後面跟着,時間不長,就到了後山坡的土地廟。
他們從側門到了院裡,有一座石塔往東北角歪歪着,地下果然有黑洞洞的井口。這裡自從發現井口後,畢廣坤便派了十幾個嘍羅,日夜在這兒輪流守候着,唯恐裡邊有什麼好東西被別人盜走了。
這些嘍羅一看是寨主過來了,趕緊過來行禮,畢廣坤點了點頭:“廟的周圍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嗎?”
“有!寨主爺,您來得正好,一個時辰以前,我們發現有個人就在對面的小山坡上轉悠,離咱這兒廟不遠,探頭縮腦直往這邊看。正想稟報寨主,您就來了。”
“哦?哪兒呢?”
嘍羅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山坡,晃了晃腦袋:“剛纔還在那兒來着,不知道這會兒跑哪兒去了!”
“嗯,這樣,過去幾個人,去那兒找找,要是有人,抓回來問問!”
“是!”幾個小嘍羅領命,帶着傢伙直奔對面的小山包去了。
畢廣坤轉回身衝魏寶山道:“師父啊,您說是不是這裡面有點事,不然的話,怎麼淨出現這可疑的人和事呢?”
魏寶山沒言語,揹着手圍着井口轉了幾圈,感覺確實冷氣逼人。他撅了個樹枝,拿了幾片樹葉,往這井口一放,結果“唰”地一聲,眼瞅着就被井底下的風給抽進去了。抽力還真挺大。
魏寶山道:“我看這麼辦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下去看看。”
“師父,使不得。”
“你們只管放心,我自然還會上來的。”
“哪,這麼深,您怎麼上來?”
“有辦法,你們有沒有打水的轆轆把、井繩之類的東西?”
“有。”
“去準備繩子,要長一點。然後再準備一個大籮筐,要結實一些的。”
一會兒,籮筐、井繩、轆轆把、木杆子全拉來了。人多好乾活。就把這井口周圍的繩子去掉,架上轆轆把,拿繩子吊上籮筐,拴在井繩上。
魏寶山拿過來試一試。結結實實,他才放心,說:“你們山上養着鴿子沒有?”
“鴿子,有。”
“很好,挑那好的鴿子,給我選兩隻,先用口袋把它裝起來。”
嘍羅一一照辦,一會兒鴿子拿來了。
魏寶山接過鴿子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有它們就好辦了。我到了井底下,就放出一隻鴿子。你們見它飛出來,就不要放繩子了。到了裡頭,等我把事情探明白後,準備要上來時,我再放第二隻鴿子,你們趕緊轉這轆轆把,再把我拉上來。”
魏寶山交代完了,便把外衣脫掉,準備下井。
侯俊在旁邊一見,趕緊把魏寶山給攔住了:“寶山哥。你着什麼急?殺雞焉用牛刀?這等小事不用麻煩你,兄弟代你走一趟。”
魏寶山知道侯俊是爲自己好,擔心自己出事,笑了笑:“兄弟,你儘管放心。我去去就回。”
侯俊還想要說話,馬伯通把他給攔住了。衝他擺了擺手,讓他不用再爭了,這種事寶山要是沒有把握也不會這麼莽撞,這麼多人呢, 真要是有什麼事,及時把寶山拉上來就行,不會出什麼事。
馬伯通也這麼說,侯俊這纔不堅持了。
魏寶山把鴿子往手中一提,坐在筐裡,轆轆把一放,“咯吱吱……唰……”這籮筐下去了。
畢廣坤一邊命人放轆轆把,一邊問:“師父,我們說話聽見沒?”
“聽見了,我挺好。”一邊問着,一邊往下放筐,對話聲越來越低,後來什麼也聽不見了,還繼續往下放,衆人提心吊膽。
魏寶山坐在籮筐裡頭,一隻手提着鴿子袋,一隻手把着繩子,儘量攏目光往四周圍看着。
一開始,就是個井筒,周圍拿磚砌的,雖然說年代久了,這磚還整整齊齊的,冷氣逼人。後來磚不見了,就是石壁,周圍都是石頭的了,比剛下去那會兒要寬得多。因爲光線越來越弱,看什麼都看不着了,好像悶到缸裡一樣,感覺到呼吸都有點困難,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他突然覺得身子一沉,知道到底了。
魏寶山把眼睛睜開了,還是看不見,伸出手來一摸,摸着幾塊磚頭和石頭,知道到地方了,擡腿從籮筐裡就出來了。他拿出一隻鴿子,用手往空中一抖,鴿子奔亮的地方飛出井口。外面的人一看鴿子飛出來了,就知道魏寶山到了底下了,手中的繩子也不往下放了。
魏寶山點亮火把,高舉過頭四下看了看,這才發現這底下還挺大,足能有十間房子大小,很不規整,空間大致呈圓形,地面坑窪不平,總而言之,是個大空洞。
圍着空洞,魏寶山小心地轉了那麼幾圈,除了石頭牆以外,一無所獲。
魏寶山皺着眉頭,直晃腦袋,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在這地底下修造這麼大的一處地洞就是爲了儲些白菜、建個倉庫,肯定是另有目的。東轉西轉,無意之中,魏寶山的手一劃拉,感覺石壁上有東西挺擋手,仔細看了看,這道縫隙自上而下,筆管條直,竟然是一道隱蔽的石門。
唉喲!魏寶山當即大喜,雙手摳住門邊,上下叫力,結果石門紋絲沒動。沒辦法,只好把金剛傘當成撬撬棍插到了門縫裡,用傘往外別。三下兩下,這道石門果然晃動了,纔剛撬開一道小縫,就從裡間飄出一股子暖風來。
藉着火光看得清楚,這扇大石門高有一丈二尺,厚有六寸,就好像小城門似的。魏寶山側身舉着火把擠進了門內,身子剛過來,火把突然就滅了。連點了好幾次,總算是把火把重新點着了。發現裡間比外間要小得多,方圓只有五丈左右,正中間有一潭水,映着火光,波光閃閃。
魏寶山走近後才發現,這裡竟然是處泉眼,泉水“咕嘟、咕嘟”向外冒個不停,水質清洌,有些泛綠,潭水錶面泛着一層水氣,走近一些,熱氣襲人,竟然是處溫泉。盯着這潭水,魏寶山總感覺似曾相識,猛然間想起來了,差點驚呼出口,上回在巨鰲之下的地洞內,也是這麼大的一處水潭,潭水中天生地養着一隻金鯉。沒想到在這裡又發現了一處水潭,所不同的是,上次那潭水至寒至陰,這裡卻是至暖至陽。
潭水也就一尺多深,一眼可以看清潭底,盯着水潭轉了幾圈,奇怪的是,並沒有發現有什麼活物。魏寶山心說:“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裡的風水也被破過了?龍氣盡失了?不對啊,看這裡的氣場並不像是龍氣透盡的樣子,難道說我認錯了?這不是什麼龍潭,就是普通的一處泉眼?”心裡一邊琢磨着,魏寶山一邊不停地打量着。
就在火光忽閃之下,魏寶山突然瞥見斜前方不遠處好像有道人影,魏寶山做夢也沒想到這裡還會有人,手一抖,火把掉落在地,火光閃了兩閃,當時就熄滅了。
魏寶山好半天才穩住心神,屏息沉聲問道:“誰?快點兒回話,否則我可不客氣了!”
半天也不見對面有什麼反應,魏寶山在地下一摸,又把那火把摸着了,大着膽子把火點着後,高舉火把,攏目光看了看。可不是嗎!對面不遠處果然坐着個人。從穿着打扮上來看,顯然是個老道,長得是仙風道骨,福福態態,面如晚霞,花白鬍須,沒戴帽子,高綰牛心髮捲,銅簪別頂,手裡拿着拂塵,身後邊揹着把寶劍,斜挎着黃兜子。
魏寶山越看此人越有些眼熟,猛然間想起來了,這不是張玄靈張道長嗎?趕緊往前走了兩步,小心問道:“老仙長,您怎麼在這兒啊?”
對面之人並不答言,雙目微閉,似乎睡着了一般。
魏寶山皺了皺眉,接着又問:“老仙長,在下魏寶山,棋盤山上我們曾經見過,您還記得嗎?”
無論魏寶山如何問,始終不見對方答言。魏寶山心裡就納悶,心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說話呢?難不成是睡着了?不像啊?會不會這是道家的哪種修煉之術,入定了呢?帶着滿腔疑問,魏寶山仔細又打量了一陣,立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別看張玄靈氣色如常,但是從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來,老仙長在這兒坐了肯定有一陣日子了,少說也得半年沒挪過窩了,難不成老仙人羽化昇仙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用手小心地試了試,果然,身體冰涼,毫無生氣,顯然在這裡坐化多年了。盯着張玄靈的屍體看了看,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那眼龍潭,很快,魏寶山便猜到了其中的玄機。肯定是因爲這裡風水異於他處,這才使其屍身不腐,面貌如生。不過有件事,魏寶山有些想不明白,如果這裡的龍潭和當年巨鰲身下的那處龍潭都是行地七公所爲,那張玄靈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呢?難不成,張玄靈當年也參與了行地七公定龍脈的行動?沒聽說啊!魏寶山越想心裡越亂,晃了晃腦袋,索性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