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僅僅過了十幾秒鐘,剛剛還抱着“打死我也不起來、愛咋咋地”念頭的楊億和魏二苟嗷嘮一嗓子就蹦了起來,那動作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怎麼回事啊? 原來,就在他們倆剛一坐下的當兒,數支骲頭箭帶着響聲從他們頭上飛過,“錚錚”有聲地釘在了槲樹樹幹上。 “我草,碰上響馬了!”魏二苟反應很快,一把將坐在青騾上、目標明顯的桃木妖拽下來並壓在身下,同時嘴裡失聲喊道。 那一廂,楊億反應也不慢,身子呈四十五度角將黎叔兒剷倒,而後也將黎叔兒壓倒了身下。 黎叔兒是老江湖了,一見那暗處的強人是用帶哨音的響箭,就已經猜出那強人不是想出手傷人,而是先予示警,讓他們不要反抗,於是扯着脖子喊道:“各位好漢,我等只是過路行腳之人,無惡意,可否出來一見,咱們萬事都好商量。” 黎叔兒話音未落,就見十幾個戴着白氈帽、半截兒皮襖掩着黑色短襟袍子、腳下蹬着一雙綠雲子挖鑲的抓地虎兒靴子,手裡抓着雕花彎弓,後背彆着長柄朴刀的漢子從暗影中跳了出來,一個個橫眉立目地怒視着黎叔兒等人。 “各位英雄好漢,我們只是過路的行旅,非是那官宦大戶人家,行囊羞澀,要說大貫的金銀財寶是沒有的,不過也稍有幾兩散碎金銀,諸位要是需要,小老兒情
願雙手奉上,絕不慳吝。”一見那些漢子們的打扮,黎叔兒以爲是碰上了攔路搶劫的劫匪,心裡一鬆,以爲破費點銀子也就過去了。但是,黎叔兒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因爲這裡太過偏僻,人跡罕至,若是以往太平時節,那村子裡的人經此處與那直隸境內的居民做些買賣,這些大漢們埋伏於此,打劫些錢財還是情理之中,可眼下這兵荒馬亂的,村民們久已不經此處去做買賣,這些漢子們若是在此剪徑,豈不是傻老婆等野漢子,空歡喜嗎? 難道,他們是那娘子關裡的兵勇,埋伏在此就是爲了抓利用此路徑偷偷過境到直隸的人的?要是真如此,不知用銀子能不能打動這些兵勇,求個通融。 黎叔兒正在腦海裡急速地想着脫身的轍,就見其中一名面色青白、神情冷鬱的漢子說話了:“你們是何人,如何知道這裡有密道的,說,不說休怪我等鋼刀無眼!” “這個,這個,”黎叔兒眼睛一眯,瞎話張嘴就來,“我等是直隸人氏,往日裡偶爾也會經過這裡往山西販運些山貨謀利,而今我是到山西洪洞接我那外甥女,因受那戰亂影響,娘子關已經封關,沒法子,我等只能冒險從這裡過境,實在是萬不得已,還望諸位好漢手下留情,放小老兒過去則個,自當感激不盡。” 見黎叔兒說辭流利,一番話又入情入理,挑不出破綻,那漢子微一沉吟,
說道:“我等不是那殺人越貨的強人,你們不要驚慌,但我們身負重任,也不能將你們輕易放了,以防誤放了細作。這樣吧,你們且在這裡待着,待我們去前面回稟卒長,再做計較。” 說罷,那漢子留下五名漢子看守黎叔兒等人,自己則帶着其餘的人又迅速隱沒在了暗影中。 那五名漢子見黎叔兒等人都是一般的村民打扮,身上又沒有武器,還有一名女子,心下都放鬆了戒備,懶散地靠着槲樹樹幹,有一搭無一搭地看守着黎叔兒他們。 這當兒,黎叔兒從雪地上爬起來坐下,將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喊道自己身邊,低聲說道:“孩兒們,告訴你們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眼前的這些漢子,八成是長毛啊……” “不會吧?”楊億聞聽之後,吃了一驚,看向黎叔兒,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娘子關守得鐵桶似的,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話一問完,楊億就感覺魏二苟和桃木妖向自己投來鄙視的眼神,不禁老臉一紅,知道自己這話問的真是腦洞大開了:既然黎叔兒他們知道從這裡越境去直隸,那這些太平軍無疑就是要從這裡偷偷潛入去抄娘子關守軍後路,進而出其不意地發起攻擊、搶關奪隘的了。 就在這時,一名滿臉痞氣的漢子一臉奸笑地朝桃木妖走了過來,那副至淫至賤的表情,讓人一眼就看出了那廝是色心大動、欲行不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