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楊億,那人頭的眼睛驟然一亮,嬉笑道:“老天有眼,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倆一個是萬里長屠命,一個是破國絕境命,都是天煞投的胎,若是吸了你們的元神,我還何愁沒有一副可以寄放這大好頭顱的軀體,哈哈,哈哈……” 那人頭揚天大笑,好似內心狂喜已極,而那些怪猴在聽到這人頭的笑聲後,亦即開始朝楊億和魏二苟這裡移動過來。 “別你媽笑了,吸我們的元神,你也不怕撐死,草!”楊億對那人頭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大致是明白了那人頭是在打吸食自己和魏二苟的元神的主意,不由怒火中燒,張嘴就罵上街了。 “別JB和他廢話了,削丫的!”魏二苟左手抓住楊億,借勢一擰身子,一個後旋踢就掃向那人頭。 那人頭也是太過得意忘形,完全沒有想到體型肥碩的魏二苟竟然如此矯健,一時躲閃不及,竟被踢得撞上崖壁,又反彈回來,向崖下落去。 一見那人頭墜落下去,那些怪猴先是發出一陣淒厲的嚎叫,繼而便不要命地攀援着崖壁上的樹藤、劍草,飛速向那人頭墜落的方向追了過去。 趁此機會,魏二苟拔下崖壁上釘住那張似人皮的短劍,和楊億順着樹藤就往下滑去。 滑了一會兒,那些怪猴的嚎叫聲漸漸聽不見了,楊億和魏二苟這才鬆了一口氣,抓住樹藤並靠在崖壁上做短暫的休息。 這時,楊億和魏二苟發現,他們的腳下竟然出現了一大塊凸起的平坦的石地,不由喜出望外,遂沿着樹藤滑到那塊石地上。 四腳一落地,楊億和魏二苟本能地先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塊在崖壁上異峰突起的實地看起來好像是一個驛站,上面還有一間緊靠崖壁而建的廟宇,好似衡山懸空寺一般,只是規模小了許多。 那廟宇極爲殘敗,唯有圓形的廟門打開,黑洞洞的好似一張擇機噬人的血盆巨口。 門裡面,還隱隱傳出嘈雜的聲音,好像藏着數以萬計的人的似的。 “這是啥玩意兒,不會又是啥妖孽整出來的陷阱吧?”魏二苟已是草木皆兵,看着那廟宇是心有餘悸地問道。 “在這枉界裡,總之是沒有一個東西是不危險的,咱們還是走吧……我草,樹藤呢?”楊億剛要提醒魏二苟抓緊離開這裡,一回身,卻駭然發現剛纔他們攀援而下的那些樹藤倏忽之間就不見了,不由叫苦連天起來。 “媽比的,難道這是逼着咱們進到廟裡去的節奏?”魏二苟也有些慌神,擰着眉頭看着那廟門洞開的廟宇自言自語道。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楊億看了一眼石臺下那深不可測的懸崖,沮喪地答道。 “進去就進去唄,反正咱們這一路上也是驚險不斷,沒準這廟宇還真是一個福地洞天呢,呵呵”魏二苟拍了拍楊億的肩膀,笑道。 “借你烏鴉嘴的吉言吧。”楊億搖了搖頭,明知道這廟宇裡百分之九十九是
一陷坑,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往裡闖,頓感自己的渺小與無助。 “行了,至於這麼垂頭喪氣嗎?”見楊億垂頭喪氣的樣子,魏二苟倒是挺灑脫地理了理自己的頭型,“兄弟,咱們是站着撒尿的爺們,別整出那尿尿唧唧的樣子,老話說虎死不倒威,咱們就是死,也得死出個樣子來,知道不昂?” “草,你丫倒是看得開,”楊億被魏二苟一番似是而非的話激出了膽氣,遂也昂起頭,“東風吹戰鼓擂,我他媽的怕過誰,死就死吧,走,進去。” 一見楊億也犯了小暴脾氣,魏二苟咧着大嘴樂上了:“這就對了嘛,惡鬼是彈簧,你軟它就強,兄弟,走起。” 可是,就在楊億和魏二苟剛要擡腿邁進那廟門的時候,“嘭”的一聲,兩團火光從廟門內兩起,着實把硬撐着的楊億和魏二苟嚇了一大跳,差點當場嘔出一口老血。 楊億和魏二苟當即停住腳步,正凝神等待裡面竄出一隻或數只什麼邪祟厲鬼來,不想等了半天,並沒有等到預想中的那些東西,反倒是聽見廟門身處傳來一陣好像是捏着嗓子的喊聲:“你們這些不曉得規矩的窮酸爛鬼,已是掌燈時分了,還不趕緊就着引魂盞啓程上路,難道還要差爺一個個地扶你們不成,真真是以爲差爺手裡的哭喪棒是吃素的不成?” 緊接着,楊億和魏二苟又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棍棒的抽打聲和痛苦的呻/吟聲,還有亂亂哄哄的踩踏聲。 楊億和魏二苟面面相覷,心說難不成這廟宇後面是傳說中的鬼市,要不怎麼聽着這麼熱鬧呢? 這二人本就是好奇心氾濫的年輕人,一旦動了心,早已將先前的害怕丟到腦後,爭相走進那廟門裡,向看看裡面究竟藏着什麼秘密。 進了廟門,裡面果然是沒有什麼佛像、供臺、經幡之類廟宇裡常見的設置,反倒是出現了一個拱形的隧道,那些聲音就是從隧道身處傳出來的。 隧道里陰冷潮溼,儘管楊億和魏二苟小心地放輕腳步,卻還是能聽到從隧道四壁上反射回的迴音,讓他們平添了幾分緊張與忐忑。 穿過那顯得有些陰森詭異的隧道,楊億和魏二苟看到前面是黃土瀰漫,陣陣陰風撲面襲來。 他們倆在隧道出口處蹲下,往外一看,登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在距離隧道垂直距離約有十幾米的下面,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黃土地,頭上是流動的絳紫色的霧氣,霧氣下面,一隊隊身穿白色長袍的男男女女排着蜿蜒的長龍,面無表情地走着,每個人手裡都捧着一個小水晶瓶,瓶裡是一根燃着的白色蠟燭。 楊億和魏二苟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調調,怎麼看着跟人類大遷徙似的,可是這裡是地府裡的枉界,這些形同木偶的人十之ba九是鬼魂無疑了。 這時,眼前又走過一隊男男女女,其中走在隊伍裡的一個女子一下子吸引了楊億的目光:那個女
子也穿着白色長袍,手裡捧着蠟燭,與其他人並無不同,但引人注目的是,那女子風姿綽約,還不停地以手拭淚,好像十分哀傷的樣子。 接着搖曳的燭光,楊億很輕易地就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瞬間激出了一身白毛汗:天吶,那女子竟然是桃木妖! 由於對那桃木妖的出現太過意外,楊億根本分不清她是真的已經死亡了的桃木妖,還是那個虢姬,恍惚間,嘴裡竟然不知不覺地發出了驚疑的嘆息聲,而且聲音還很大,再一經隧道四壁的口音,霎時間就吸引了下面鬼魂的注意。 當楊億察覺到自己那聲娘們一樣的驚呼有多不合時宜、有多讓人泄氣、有多讓人悔青腸子,並準備以手掩口的的當兒,那些原本井然有序地往前走的鬼魂突然停住了腳步,並慢慢地將腦袋轉向他和魏二苟藏身的方向……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萬衆矚目啊!可是,被一羣數目不詳的鬼魂空洞無物的死魚一樣的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瞪着,換做是你,又會作何感想?當然是屁都嚇涼了,唯一期盼的就是,哪位大哥行行好,快給我一悶棍吧,這他媽簡直比凌遲都難愛啊。 然而,令楊億和魏二苟始料未及的是,這“壯觀”的一幕不過是餐前的開胃點品,接下來的,纔是主菜:就見那些鬼魂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就象炸了廟一樣,紛紛發出或哭或笑或嘶喊或哀嚎的各種聲音,那些風格迥異的聲音混搭到一起,讓他們倆滿腦子裡就剩了一個念頭:世界末日來了。 這還不算完,伴隨着那聲嘶力竭地鬼哭狼嚎,鬼魂們開始拼命扭動身體,霎時,原本都看着跟好人一樣的他(她)們就像暴露在月光下的狼人一樣,開始變形:有的手腳突然折斷,鮮血噴濺而出;有的腦袋就像被子彈擊中一樣爆漿,手還不忘託着搖搖欲墜的腦袋;有的腹部開裂,腸子啊脾啊流滿一地,還不忘用手撿了再塞回去……但絕大多數,還是變成了滿身腐肉的陳年屍體,或者是滿身塵土的枯槁乾屍。 就在這當口,一羣皁衣皁靴、手裡還拿着雞蛋的鬼差冒了出來,手裡揚着白色的、佈滿倒刺的哭喪棒向那些失控的鬼魂打去。 桃木妖被那些抱頭亂竄的鬼魂們撞得倒在黃土地上,努力想保護自己,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鬼魂們踩踏到,有幾次還險些被鬼差的狼牙棒傷到。 “草,我得下去救人,不是,救鬼去。”一見桃木妖快被那些鬼魂踩成照片了,楊億心中大急,順着隧道通到下面的斜坡就往下出溜了下去。 “我草,你看到誰了,這麼拚命啊?”魏二苟也緊跟着滑了下去,同時嘴裡大惑不解地問道。 滑到下面,楊億和魏二苟立刻引起了那些鬼差的注意,一名面色青紫、髮髻上還插有幾枚銅錢的鬼差擡頭看向楊億和魏二苟,尖聲喊道:“他們有生人氣,快將他們拿下呈獻給判官老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