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通做這玲瓏燕的邁買賣估計得有一年了吧?積累的銀子再怎麼說也得有個十幾萬兩吧?怎麼會一釐都尋不見呢?銀子呢?”黎叔兒看向同樣一臉失望的二牛他們,詫異的問道。 “小的也不知道,”二牛也懊惱萬分,“對了,小的記得有時候腦子清楚時,曾聽過醉酒的曹通說什麼銀子是供奉彌什麼老祖的……” “彌什麼老祖,快想想。”黎叔兒一聽這話,又來了精神,急吼吼地催二牛仔細想想。 “彌、彌勒佛老祖,不是不是,哎呀,老人家,我當真是想不起來了,哎。”二牛努力了半天,還是沒能想起是彌什麼老祖。 “這事兒倒是可疑得很啊,十幾萬的銀子,就是換成銀票,也得厚厚一疊子啊,說沒就沒了,奶奶的,太不可思議了啊。”黎叔兒嘬着牙花子,自言自語地道。 “行了,叔兒,那銀子反正也不是咱們的,沒就沒啊,咱們還是抓緊離開這裡吧,還有正事兒要辦呢。”見黎叔兒那老財迷爲了找曹通的銀子都快魔怔了,楊億忍不住說道。 “你這傻小子,要是有了銀子,你不就可以娶那盧靈兒了嗎,到時候去鄉下買幾百畝地,再生一大堆娃娃,做你的富家翁不好嗎?”黎叔兒斜着眼睛看向楊億,促狹地取笑道。 “好啦,風吹雞蛋殼,財散人安樂,白玩兒一場,大家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摸各……”黎叔兒說了一半,一眼瞧見桃木妖,硬是將最後那個特指女性某一部位的字嚥了下去。 “爲老不尊,難怪這兩個傢伙和你一樣,切。”桃木妖白了黎叔兒一眼,冷哼了一聲。 “散了散了,走吧。”黎叔兒老臉一紅,示意大傢伙可以走了。 見黎叔兒拍拍屁股要走,魏二苟則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桃木妖身上,心無旁騖,楊億看着大廳裡那七根陰森森的木柱,忍不住說道:“這七煞鎖魂陣不破了,以後不還得害人嗎?” “呦呵,你小子倒是慈悲心腸啊,管得還挺多,你叔兒我現在是要啥沒啥,怎麼破,用嘴說啊?”黎叔兒懶洋洋地看了一眼楊億,瞅那樣子是不太想自找麻煩。 “您老是誰啊,老神仙啊,這點兒消失還能瞞住您?”楊億嘻嘻一笑,知道這老騙子就喜歡被戴高帽子,遂阿諛道。 “也罷,就當是日行一善吧。”黎叔兒眨眨眼,居然答應了。 “其實啊,要破這七煞鎖魂陣倒不難,只要找到陣裡埋着的魘物就行,可麻煩的是,那些魘物一旦被挖出來,挖它們的人就得負責超度那些魘物,要不然,就會被那些魘物一直跟着,直到那些魘物得到超度,或是被寄放在寺廟、道觀裡,這兵荒馬亂的,咱們身上沒帶着法器,無法超度,只能將它們帶着尋找寺廟,可這兵荒馬亂的,寺廟都被長毛給拆了,向寄存也很難,你說是不是自找麻煩啊?”黎
叔兒囉囉嗦嗦地說了一大堆,楊億正擔心他又變卦,卻見那老騙子已經開始在大廳裡轉悠起來,這才放了心。 走了幾圈,黎叔兒招了快石灰,在大廳光潔的油磚地面上畫了個八卦,走看又看地比劃了半天,指着一處地面,讓二牛領着一干夥計開始刨地面。 二牛他們都是常幹農活的粗壯漢子,做這些事兒自然是得心應手,找來鎬頭,不一會兒就將那地面刨開,露出了下面的黃土。 黎叔兒用手拂了拂黃土,發現土裡面混有石灰,還有很多的琉璃碎屑,不禁點了點頭,說道:“不出所料,這下面一定埋着死人的屍骨,繼續挖吧。” 一聽說下面埋着四人,二牛他們都面露驚恐,不想再挖下去。 見二牛他們確實是有些害怕,黎叔兒也不爲難他們,從身上摸出剩下的幾兩散碎銀子,將他們打發走了以後,就讓楊億和魏二苟接着挖。 楊億和魏二苟本就是膽大之人,更何況楊億是刑警,什麼樣的兇殺案現場沒見過,自是不懼死人,於是,他們倆拿起鎬頭就開始刨那黃土。 刨了半炷香的工夫,果然見到黃土下面露出了白色的屍骨,一見露出了屍骨,黎叔兒讓楊億和魏二苟停止刨土,跳進坑裡,就跟考古工作者似的,用手將屍骨上面覆蓋的土層拂去,赫然見到下面有四具白骨疊壓在一起,只是那些白骨的姿勢有些怪異,都是腳腳相對,頭骨衝外,呈放射狀姿勢擺放着。 尤爲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屍骨其他骨骼都很纖細,看着像是女性屍骸,唯有骨盆處異常粗大,與屍骸整體顯得不協調。 “是了,這就對了,”看着那些屍骸,黎叔兒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屍骨生前一定都是孕婦,她們髖骨粗大,是因爲即將臨盆所致。” “孕婦?那她們肚子裡的胎兒呢?”楊億從黎叔兒的話裡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祥的味道,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問了一句。 “那些胎兒,必定是被人生生從母腹中挖出,做了魘物,這些孕婦死後,因其魂魄不捨得離開自己的骨肉,就一直在這裡徘徊,而那施法者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設下這七煞鎖魂陣,將那些孕婦的怨念困在這客棧裡,日久年深,那些怨念無形中就形成了一道強大的氣場,妖精一旦誤入這裡,就像是粘在了蜘蛛網上的飛蛾,任你道行再高強也無處着力,只能束手就擒,成爲曹通之輩的食材。”黎叔兒說這番話時,眼睛始終望着桃木妖,而桃木妖也下意識地不斷點頭,證實了黎叔兒所言非虛。 “照您的意思,曹通並不厲害,只是仗着這七煞鎖魂陣才能制服那些妖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再說你啊。呵呵”魏二苟剛說了一句,一想到那桃木妖也是妖,趕緊點頭哈腰地道歉,直到見桃木妖並無不悅之色,才繼續說道:“厲害的是那施
法者,對吧?那這施法者佈下這七煞鎖魂陣的目的是啥啊?就圖一樂?” “問得好,不虧是做大生意的世家子,”黎叔兒朝魏二苟點讚了一下,而後若有所思地說道:“叔兒我也想到這一層了,或許,這也能間接地說明那些銀子去了哪兒了。” “您懷疑曹通開這喪心病狂的黑店只是一個棋子,幕後黑手還另有其人是嗎?”楊億也明白了黎叔兒和魏二苟的所指,遂直截了當地問道。 “很有可能,剛纔你也和曹通交過手,他不過就是一好勇鬥狠的青皮,並不懂啥法術,所以,這七煞鎖魂陣連同下面那疳蠱之毒,必定是另有高人做的局,曹通不過就是一個被擺在檯面上掩人耳目的替死鬼罷了。”黎叔兒解釋道。 “那咱們只要找到那個幕後主使,不就發達了?”一提到錢財,魏二苟的眼珠子亮的都快爆燈了。 “找那幕後主使?到時候我怕你是有命賺沒命花啊,蠢材!”黎叔兒乜斜了魏二苟一眼,訓斥道。 “行了,你們別再聒噪了,搞得這滿屋子都是銅臭味,還是想辦法找出那些嬰孩做的魘物吧。”桃木妖冷眼看着黎叔兒和魏二苟,嬌斥道。 “對呀對呀,叔兒,你還是乾點正事兒吧。”魏二苟接着桃木妖的話茬兒,立馬見風使舵地改口道。 “草,沒節氣的玩意兒……”黎叔兒不滿而又無可奈何地瞪了憨笑的魏二苟一眼,轉身開始尋找魘物。 沿着那些屍骸頭骨和手臂所指的方位,黎叔兒很快就在大廳的四角了分別挖出了一個上面蒙着一張帶有面部皮膚的完整嬰兒人皮的稻草人,人皮上還畫有紅色的符及扎着數根銀針。 “哎,可憐啊,這些嬰兒尚未出世,就遭此厄運,而那些孕婦當年親眼看着自己十月懷胎的骨肉被人硬從腹中挖出而殞,還被剝皮製成人偶,又該是何等的痛苦啊,人性啊,簡直比蛇蠍還要毒辣啊。”黎叔兒看着手裡的四個人偶,表情悲慼地嘆息道。 就在黎叔兒、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的注意力都被那恐怖的人偶所吸引的工夫,誰也沒有注意到,坑裡的那四具屍骨竟然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並象機器人一樣,動作僵硬誇張地朝黎叔兒他們走了過來。 當黎叔兒意識到不對勁兒時,那四具屍骨已經到了他們四人跟前,就見四具屍骨一起伸出百慘慘的手掌,向黎叔兒抓了過去。 黎叔兒一怔,旋即向後急退,同時咬破食指,將指血挨個摁在了那四個人偶的眉心,一瞬間,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從四個人偶身體裡發出,聽得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是毛骨悚然,恨不能堵上耳朵。 可奇怪的是,那四具屍骨在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以後,立刻停止了動作,八隻白骨森森的手掌停在距離黎叔兒的面部只有一指的距離,瞪着空洞的黑眼眶,似在聆聽嬰兒的哭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