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摘星樓門前便排起了長隊。
“喲,孫公子,你也來排號搶購軒尼詩了啊?”
“那可不嘛,我們家老頭子喝了一口就吵吵着還要喝,說這玩意兒上頭!”
“我聽說醉花閣的雁秋姑娘點名要喝軒尼詩,說是誰帶軒尼詩前去,就能一親芳澤呢!嘿嘿……”
“當然了,這軒尼詩喝上一口就容光煥發,精神飽滿!任誰人喝了都會愛不釋手啊!”
衆人一邊七嘴八舌的議論着,一邊在等待摘星樓營業時間的到來。
“喲!來了來了開門了!”
“衝!”
隨着摘星樓大門的緩緩打開,等待多時的諸位買家一擁而上,削尖了腦袋向櫃檯前涌去。
很快,三十瓶軒尼詩瞬間便被哄搶一空。
搶到的,難免要沾沾自喜,引以爲豪一番。
而沒搶到的,則望着別人手上抱着的甜白瓷瓶,露出豔羨不已的表情。
甚至有人公開放話,願意以三倍價格收購別人搶到的軒尼詩。
司徒弘毅靠在櫃檯邊,望着一片喧譁的顧客們,心中譁然。
自己從業近二十載,招待過的貴客數不勝數,無一不是有頭有臉、身份矜貴的大人物!
而如今,這幫大人物爲了這麼一小瓶軒尼詩,竟也顧不得身爲大人物的臉面。
居然一個個如同市井小民般,在這裡整的急頭白臉,好不難看!
不過……話說回來,那軒尼詩的口感和提神醒腦的感覺,當真令人難以忘懷!
司徒弘毅回想起軒尼詩的口感,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
……
距商業街不遠的城東大街,繁華異常,人聲鼎沸。
而在這條寸土寸金的商業街深處,則坐落着一座十分氣派的宅院。
鮮豔奪目的硃紅大門足有三人高,大門兩側精雕細刻的石獅子活靈活現,威風八面。
順着大門兩側延伸開來的,是低調而典雅的淺灰色院牆。
院牆深處,繁密的海棠樹探出枝葉,寓意着富貴滿堂,棠棣之華。
這,便是太師褚炎良的府邸。
太師府的正殿之上,太師褚炎良端坐於正座上,徐徐端起一盞青瓷茶盅,不緊不慢地品着熱茶。
褚炎良雖年事已高,但常年帶兵征戰,還是讓他從骨子中透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而褚炎良眼前,則是如同無頭蒼蠅般,在正殿內來回踱步的三皇子李銳。
李銳眼冒精光,雙眼中透露出巨大的欣喜,彷彿聽說了什麼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哈哈哈哈,愚蠢,愚蠢!當真是愚蠢之至!”
“我還以爲李致最近閉門造車,奮發圖強了呢!想不到竟與太保那開酒樓兒子聯手,搞什麼歪門邪道!”
“李致還附庸風雅,起個名字叫什麼‘軒尼詩’,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他以爲他是誰?老九啊?笑死我了……”
“照他如此胡作非爲下去,這太子之位,遲早是我的!”
太師淡淡擡眼,瞥了一眼面前放肆大笑的李銳,微微皺了皺眉。
“別小看了太子。”
“自番邦朝貢之後,那小子似乎像是換了個人,沒從前那麼唯唯諾諾,一無是處了。”
“並且最近,他總是做出些驚人之舉。”
說道此處,褚炎良想起太子破獲貢品消失案的種種,向李銳正色道:“對了,那些假夜郎使者審訊的如何了?”
李銳面上一怔,顯然是早已將此事拋到九霄雲外了。
“呃,這個……”
“我稍晚些便親自去大理寺,挨個審問他們!”
褚炎良聞言,依舊面色平淡,似乎對於李銳的行爲早已司空見慣。
“三皇子殿下還是要儘快審訊好那些假夜郎使者,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只要能順利破獲此案,便能直接借勢,令陛下兌現易儲的諾言,立您爲未來的儲君。”
李銳大爲興奮,當即向褚炎良拱手道:“待日後我登頂九五,必定不會忘記太師的恩情!”
“屆時,太師您就是我大慶第一大功臣!”
面對李銳的畫餅,褚炎良的神情依舊淡漠中帶着積分客氣,並沒有爲之狠狠所動。
“三殿下,若是您順利登基,屆時您就是我大慶的天子。”
“天下人唯您獨尊,沒有人對您有恩,只要您恩澤天下,福澤百姓即可!”
李銳正有些飄飄然,又聽到太師說什麼“天下唯您獨尊”,李銳更是膨脹無比,彷彿此刻就已將天下掌管在手中!
褚太師說的沒錯,一切的一切,都要從破獲真假夜郎使者案開始!
破個案子而已,有什麼難的!
連李致那廝都能抓人了,自己怎會連個案子都破不了?
想想李致那廝還在賣什麼軒尼詩,不務正業。
而自己正要前往大理寺,準備建功立業。
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吧!
李致啊李致,有些人不禁比你幸運,還比你努力,活該這個太子之位你坐不久!
李銳精神百倍,說幹就幹,當即拜別褚炎良,趕往大理寺。
“拜見三皇子殿下!”
望見李銳前來,獄卒們個個卑躬屈膝,十分尊敬。
剛踏入大理寺天牢中,李銳就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天牢中,到處飄着一股腐壞酸臭的味道,讓人的胃裡翻江倒海。
明明前幾天太子也剛進過天牢,怎麼就沒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呢?
李銳當即心情不爽, 眯眼問向身邊獄卒:“怎麼樣?有人招供沒有?”
獄卒眼神躲閃,似乎想起了十分可怕的事,半晌才支支吾吾地答道:“回……回三殿下,還……還沒有。”
“還沒招?”
李銳大爲光火,怒視身旁的獄卒,“廢物!”
早就聽說過三皇子脾氣暴躁,但身爲儲君最有力的競爭者,也並無一人敢有所忤逆。
見李銳大發雷霆,獄卒戰戰兢兢,顫聲說道:“三殿下,這些凡人最近……不對勁。”
李銳一聲冷哼:“你們自己沒本事審出結果,怪什麼犯人不對勁!”
“被關到大理寺來的犯人,有幾個是對勁的?”
獄卒連忙解釋:“這些犯人神情呆滯,似乎中毒了一般,時時口冒白沫。”
“還有幾次被獄卒撞見,這些犯人在獄中胡言亂語,形同……形同……”
“哼,你是不是想說他們形同殭屍?”李銳對此不屑一顧,“你們天天只知道吃乾飯,能幹成什麼大事!”
“都給本王讓開,本王今日要親自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