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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總是不明白一點,認爲疆土越大越好,特別是短時間內橫掃千里展示兵鋒是一種快意的偉業。殊不知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去治理多大的領地,行政能力沒有跟上地盤越大敗亡的速度就會越快。
南郡兩百多萬的口中,士人有多少,識字的又有多少?滿打滿算的普查之下,呂哲得到只有不到一百三十七士人,識字的就不好算了,大概是兩千多人吧。
識字不一定是士人,先秦以來只要是士人就能夠在列國暢行無阻享受良好待遇,只因爲士人是當官的種子。
更加的詳細一點,士人就是擁有良好家室又有足夠財帛的一類人,不是那種只認識百八十個字的人。士人現在還沒有分寒門和富家,現在是秦時啊,不是安定了兩三百年的漢時,窮人的孩子除非有天大的機緣不然哪有那個環境去識字走向士人階層,哪怕是有那麼一兩個也無法形成寒門。
萬分之一的比例,那是多麼珍貴的資源,而一個縣至少需要九名士人作爲行政基層,也就是縣令、縣城、六曹、獄掾。另外,配上足夠識字的官署體系也是必要的配套,這又至少要有二十名以上識字的羣體。
戰時,各縣的官署需要的數量需要更多,主要是行政的方向增加。又分戰區與非戰區。很難說需要多大的量。
想要擴張?沒有足夠的官員打下來又無法治理,沒有去治理的官員就會使地方混亂。想象一下。連什麼時候耕種都需要官吏下鄉通知的年代,沒有足夠的官員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那是打下地盤越多拖累就越大的下場。
極限,極限,不是兵力的極限,是吃下去不會形成負累的極限。呂哲也是經由黔中郡……哦,現在改叫蒼梧郡了,還有衡山郡才明白這麼一層道理。想要擴張官員的培養就要跟上,跟不上還不如專心發展現有的領地。
巡視各方兵堡完畢,呂哲迴轉江陵期間天氣已經放晴,他剛剛抵達江陵立刻又撲到公務上去。
幕府的建立需要有一個流程,各個職能的分配只有三郡之主纔有權力劃分,事先也該先放出風聲讓將領們有一個消化的過程。
同時,有了幕府相應的儀仗也必需跟上。所以儀仗就是專屬幕府的軍旗。各階層將領的將旗,一些告牌、衣着、甲冑、車馬,當然也少不了一些祭祀鬼神祀品和用土築一個祭祀臺。
祭天?除了天子之外誰也不能祭天。哪怕是開府祭祀鬼神也有很嚴格的規格,什麼樣的爵位應該祭祀拿些位鬼神,應該準備什麼樣的血食,擺上何等依仗。從夏朝開始就有嚴格的劃分。
思來想去,算是應對秦國的威懾和向叛軍諸侯告示,呂哲有條件使用諸侯的規格,也該用這個規格來做一場政治秀。
召喚身在江陵的文武們,呂哲明確表示要開府建牙。
話剛說完。一衆文武竟然沒有了聲音,仔細一看武將興奮得喘粗氣。文官則是激動得全身打擺子。
燕彼腳伸出去好幾次又退回來,開府建牙需要一名祭祀官,那是十分榮耀的職位。
祭祀官身份不能低,要對華夏神坻有足夠的瞭解,更要熟悉禮儀。
歷來每位開府建牙的祭祀官最後都成爲該幕府位高權重的人之一,幕府將軍視之如心如腹,算是左右長史預備的人選之一。
一軍之左右長史,那是全軍的第二、三號人物,一名掌管全軍升遷及軍械,一名負責全軍糧秣及運輸。
南郡、衡山郡、蒼梧郡的軍隊是一體,包含長沙郡吳芮、廬江郡桓楚、其餘武裝投靠過來的總兵力多達三十四萬。這是一支多麼龐大的軍隊,如何能不使人動心?
鄭君一直在觀察同僚,他發現燕彼的舉動了,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微笑。
呂哲麾下的文員不多,每個人幾乎都有自己的特色。
燕彼什麼都要爭一下顯得野心勃勃,可能是因爲伴隨呂哲起於微末,對同僚總是有一種驕傲的姿態。
鄭君是臨陣歸附,背後擁有一個宗族,恰恰是因爲臨陣歸附和由一個宗族才處處顯得低調。不過呢,自從鄭浩被派往廬江郡接洽桓楚之後,鄭君纔是有自己的動作,慢慢開始嶄露頭角。
共尉和娩杓介於半文半武之間,又能掌民又可掌軍,擁有獨特的身份。從某些方面來看,兩人似乎得到呂哲更多的重用。
後面加入的蒯通是呂哲派人千里迢迢請來,沒人會忽視“千里迢迢”這四個字,那裡面有着很特殊的含義,足以表達出呂哲對蒯通有很大的期待。
南郡三大宗族的族長,番賢、陸南、賈平,這三人也被請來,他們是本地勢力,是呂哲維持南郡穩定的重要助力。
聽到呂哲有意開府建牙,燕彼蠢蠢欲動,鄭君目光閃閃,蒯通則是眼睛在番賢、陸南、賈平三人身上來回掃視。
如果蒯通沒有猜錯,呂哲會在南郡本地的族長中挑選一人主持祭祀。他微笑着看各個同僚的舉動,對燕彼伸腳縮腳感到有些好笑。
說到底,祭祀是一場作秀,即將面臨大戰之前呂哲必須要採取手段安撫和近一步拉攏本地豪族。要是不借這個機會更深一步的將南郡的豪族拉近距離,呂哲也妄爲三郡之主了。但是無論是番賢、陸南、賈平的哪一人作爲祭祀官,呂哲真正重視想要重用的人會是祭祀官的副手。
武將方面,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他們目光炯炯地看着呂哲,心裡可能會在盤算自己的功勞能不能成爲“前後左右”的偏將或是俾將,對“前中後”副將眼饞的也是一個兩個。
長久不定下祭祀官的人選,導致一些明眼人一直拿眼睛瞄番賢、陸南、賈平,他們被看多了心臟的跳動速度忍不住加快,陸南和賈平已經控制不足張大嘴巴,年老一些的番賢則是很頻繁地撫慰山羊鬍須。
沒有理由不激動啊!呂哲靠着六國遺民起家,一些六國人被重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也造成南郡很難有機會走進核心。呂哲用財帛安撫南郡的本地人,一些在鄉里間有名望才情的人也被招募擔任中下層職位,雖說能夠安撫一時卻是無法滿足南郡宗族、豪紳的訴求,他們十分清楚必需走入核心,只是一直沒有太好的機會,而現在機會似乎來了?
心臟“噗通——噗通——”跳着的番賢、陸南、賈平最後是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坐在主位的呂哲,看見呂哲目光掃視過來的時候露出討好的表情。
“番賢?”呂哲終於點出一個人名了。
番賢身軀像是被雷劈到似得那麼渾身一震,抖着嗓子應了那麼一聲“在。”,顫着小腿肚走到正中的走道,本來稽首行禮也就足夠了竟是雙腿膝蓋一彎跪在地上。
陸南和賈平控制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誰能主持祭祀就是以後南郡頂級豪族,現在落到番氏身上了。
沒人對番賢的情緒失控感到譏諷或者看不起,他們恨不能代之,心裡只有羨慕和嫉妒。
那是三郡之主,麾下有數十萬軍隊的人開府建牙,註定是要傳遍天下的大事,誰作爲祭祀官也會大名通曉天下,怎麼失態都是應該的。
呂哲緩緩道:“你可能擔當祭祀重任?”
哪怕是對祭祀一竅不通也必需狂點頭啊!番賢的頭點着點頭直接鋤到地毯上,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重新擡起頭,搖搖晃晃地起直起腰桿,聲音嘶啞:“番氏窮其所有也會令郡主滿意,令各位滿意。”
是了,誰是祭祀官誰就要負責準備祭祀的祭品,這些祭品可不止是擺在祭臺上的那麼幾樣,還要準備更多來送給鄉間的五十歲以上的老者,行政體系的三老、縣令(縣長)、各級官員也有會相應規格的贈禮。所以,沒有一定的資本是無法擔任祭祀官的。
燕彼眼睛死死盯着呂哲,主官的位置給了南郡豪族他一瞬間就想清楚這層厲害關係,但是副手一定會從原有體系裡面挑選。
儘管心裡早有人選,可是呂哲的目光還是一直在巡視,這是一種姿態。
最重要的時刻來臨,燕彼表現得十分渴望,鄭君隱隱有些期待,蒯通卻是低着頭在玩手指。
呂哲最後將目光停在玩手指的蒯通身上,正了正身軀:“蒯先生?”
玩手指的蒯通身軀一僵,似乎沒有聽到似得拿起腰間的葫蘆猛灌了幾口酒。也不知道是因爲酒氣還是什麼,他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蒯通好酒,心情好時會喝,心情不好會喝,心有所得會喝,剛纔那一下卻是腦袋空空下意識的舉動。他走出去長長的一稽首,語氣聽不出有什麼異常:“在。”
“你爲番先生副手。”呂哲這一次不是採用問句了,而是任命。
高高拱手爲禮,蒯通臉上的表情有些許被重用後的感激:“職,遵命!”
“咔咔”幾聲握拳聲,燕彼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呂哲,看到呂哲目光森冷地掃視過來後纔將視線轉移到已經應命接下職責的蒯通身上。
屈膝而坐的鄭君看了看錶情難看的燕彼,又看了看蒯通,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