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同時打了好幾份工作,下班的時候,經常已經是凌晨了。
生活將她逼得看起來精神恍惚,儘管臉上化着精緻的妝容,嘴巴上面也塗着豔紅色的口紅,卻毫無氣色可言。
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而女人身上卻只穿着一件V領包臀裙,她踩着高跟鞋感受到了陣陣寒冷。
剛剛下了一陣雨這纔剛停,所以腳下的路坑坑窪窪,有污水飛濺到她價值不菲的高跟鞋上,使得女人皺着眉頭悔恨自己沒有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中選擇打車回家。
她照例按着從前的路徑想要一路走回家,可是中途必然要經過一個潮溼黑暗的小巷。每每走到這裡,她都會加快步伐爭取用最快的速度從這裡穿過去,穿過去就是有路燈的明亮街道了!
……聽說最近治安不太好,總有地痞流,氓藏身在這裡。腦海中突然蹦出來的這個不好的念頭,使得女人不禁更加害怕。
“滴答——”
“滴答——”
前面彷彿有什麼東西滴在地面水坑裡面,這種聲音被四周安靜的環境襯托得無比瘮人。但是女人這樣安慰自己:“沒事,沒事,雨水而已……”
壯着膽子,她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模式,並加快腳步往前走。
“啪嗒!”
突然,她感覺到脖子裡面一陣冰涼。彷彿背後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吹她的耳垂,女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她站住腳步,用手去摸脖子後面。
“啪嗒!”
這一次,冰涼的觸感再次出現在她的手背上。
女人的眼睛瞪出血絲,她拿着手機的手顫抖着,害怕得就連牙齒都在上下嘎吱嘎吱顫抖。
順着手電筒刺眼的光線往上看,赫然一張黑青黑青的臉出現在女人眼前,那張臉無比恐怖,眼珠子都蹦出來了大半個,嘴角還有黑紅色的血不斷滴在女人的頭上,肩膀上。
“啊——”
淒厲的尖叫聲劃破的整個夜晚。
第二天,S市刑警張輝來到第一人民醫院的病房內看望案件第一發現人。
此時病人王靜靜臉色慘白,她一聽到房間門響了就渾身猛地一顫。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王靜靜一看到有人來,便被嚇得痛哭流涕,整個人都縮在厚厚的被子裡面,不敢出來。
張警官彎下腰,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你就是王靜靜對嗎?”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女人大大的眼睛裡面佈滿血絲,不斷地重複這一句。
張警官嘆了口氣,繼續追問道:“你還記得昨天都看到了什麼嗎?”
女人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她的呼吸更加急促,她尖叫了一聲,整個人都瀕臨精神崩潰。
醫生在下一秒衝進來連忙採取舒緩措施。
看到這一幕,張警官顯然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被嚇成這個樣子。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並不是任何人都有即使面前擺着一具四分五裂的屍體也能淡定面對的強大心理承受能力。
他走出病房,站在醫院窗戶旁邊給總局打了個電話:“老大,第一發現人已經精神恍惚,一時間不能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那邊似乎嘆了一口氣,最終說到:“那就回來吧,我們先去看看屍檢報告。”
在今天凌晨兩點北街小巷裡面發現了一具呈吊死狀的女屍,吊死的位置離地面有三到四米的距離,且附近沒有發現可以踩着站上去上吊的工具,所以基本可以確定是他殺。
屍體上沒有發現任何毆打的痕跡,致命傷就是脖子被整個勒斷了,手法極其殘忍。
“可是案發現場大部分痕跡都被雨水沖刷乾淨了,這對於我們抓住兇手很不利!”警員說到。
“屍體身上沒有雨水,這就證明她是在雨停之後才遭到了殺害,而雨停的時間大概是在今天的凌晨一點十五分。屍體是在兩點被發現的,且血液沒有幹,證明了死亡時間較短。”另一位警員分析道。
“根據羣衆調查得知,死者今年46歲,配偶早逝,有一女在讀職業學校二年級。現處於自由職業,生前人緣很好,沒有和任何人結仇。所以案子基本可以鎖定在衝動殺人和劫財殺人這兩個可能性當中。”
聽完彙報,樑局長稍加思索,然後對所有人吩咐道:“把嫌疑人目標鎖定在無業遊民和有搶劫犯罪前科,形象高大的男性,準確性會更加大一些。”
然而幾天過去了,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個案件很快就能偵破的時候,卻彷彿遇到了巨大的困難毫無進展。
樑局長急得直跳腳,他甚至命令警員將所有有前科的最近才刑滿釋放的犯人重新抓回來,包括最近犯事的小混混痞子也都一一盤查,卻毫無收穫。
“怎麼會這麼巧!”樑局長氣急了,他說:“案子發生的時候沒有一個目擊者,第一發現人被嚇傻了,偏偏之前還下了大雨,幾乎沒有留下一點證據啊!”
這時候,張警官提出建議:“老大,我們不妨讓那個小子試試啊!”
“你是說……”樑局長猶豫地猜測。
“還記得一年前的吸血鬼事件也是把咱們弄得一團糟,沒想到他一出來就破案了。反正都是自己人,這次的案子也讓他加入進來吧!”
在警察最無助最迷茫的時候,他們的神出現了。
少年開着車子,一邊用耳機聽張警官說案件的經過,一邊往警局趕。
“沒有證據,就是最大的證據。”他站在所有人面前說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第二天,他就去死者女兒在讀的學校拜訪。少年將女孩從教室裡面叫出來,只問了一句話:“你母親去世的那天,你是不是在家?”
“是……可是,當時那麼晚了,我都已經睡着了,我不知道媽媽爲什麼那麼晚了還要出門。”女孩低着頭不敢看少年。
“好,我知道了。”少年習慣性地勾了一下脣角,他拍了拍女孩顯得瘦弱的肩膀就轉身就離開了。
可是在轉角的地方,少年偷偷注意到女孩在劇烈地抽泣着。
眼淚,是爲了已經逝去的母親麼?
然後,少年來到了當時發現屍體的那個小衚衕。
他閉上眼睛想象着,這天夜裡下了大雨,一個瘦弱的女人踉踉蹌蹌地走到這個黑暗得甚至有些嚇人的地方,她會是來找誰?或者,她來這裡想要做什麼?
突然,靈光一閃,他張開雙眸。
那隱藏了智慧光芒的雙眸,在這個不大不小的衚衕裡面環視了一圈,繼而鎖定在某個角落,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
就剩下最後一個疑問了,少年給張警官打了個電話:“你去人身保險公司查一下,有關於死者買的保險金額,順便調查清楚受益人是誰。”
電話那頭張警官十分驚愕:“你該不會是懷疑……”
“嗯,我有證據了。”少年說着,語氣中帶着堅定:“而且我還有個證人。”
後來,張警官帶着調查出來的資料來到警局,卻發現所有人都到齊了,樑局長、少年、死者的女兒,和所有參案警員。現在唯一差的就是他和他手上這一份最最珍貴的資料。
“小姑娘,今天找你來呢,也沒有想要難爲你。”樑局長用他慣用的舒緩語氣安撫女孩:“我們只想幫你查清你母親的死因。來,孩子,坐下來吧。”
女孩顫抖着身子,雙手緊握住放在身子前面,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少年站起身來,爲大家講述了一個悲傷的故事。
“一個女人,早年丈夫離世。只留得她獨自一人撫養女兒,雖然丈夫意外身亡之前買了一份保險,而受益人正是她。可是金額並不多,想必沒有多長時間她們母女兩人就沒有錢了。
可偏偏,這個女兒從小嬌生慣養,甚至不顧母親的窘境,還向母親要求價格昂貴的名牌衣服,在上學期間請同學參加各種聚會,在同班同學的眼裡,女兒是個白富美。”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不禁看向女孩,這才發現,女孩從頭到腳無一不是名牌服飾。
少年似乎是在嘆息:“可是女兒的快樂都是建立在母親的痛苦上的。在一次母女激烈的爭吵中,女兒威脅母親說,不給錢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使她難堪的家。
而這個時候,正是母親被公司辭退,卻找不到別的工作的困難時境。
在和女兒冷戰的期間,母親在深夜無助地哭泣了無數次,她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她恨自己沒辦法給女兒帶來富足的生活。
她懷念自己去世的丈夫,這時候她就已經有了輕生的念頭,卻始終放心不下女兒。在一次捧着丈夫的遺照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可以解決所有困難的辦法。
她想起來自己這些年來即使再困難,卻依然買了鉅額保險,她是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出意外離開心愛的女兒,而這份保險的受益人正是女兒。
也就是說,如果她出了意外地話,女兒至少會獲得五十萬的保險金額。”
說到這裡,少年故意停頓了一下,他雙眸緊緊逼視着女孩:“那天,你母親把你從學校叫回來,說要給你一大筆錢,讓你一定要省着點花,否則以後她再也沒有能力給你提供資金協助了。”
“可是,你還沒有收到錢,你的母親卻在第二天死了!”少年步步緊逼:“關於你母親保險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情吧?也許就在你母親去世的那一刻,你就明白了所有!可是你爲了得到最後 的那筆錢,你隱瞞了你所知道的一切!”
最後一句話,少年幾乎是吼出來的。
女孩渾身一顫,她整個身子從座椅上面滑下來,她臉色慘白支支吾吾不停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啊……”雖然嘴巴里面死撐着不承認,可是眼淚卻不斷從女孩眼眶中狂飆出來。
少年清冷冷地笑了一聲:“你當然什麼也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那麼我來告訴你。”
“母親看着女兒熟睡,她想起了女兒小的時候,她的丈夫還沒有過世,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她的眼淚早就流乾了,她出門的時候穿得很薄,她特別冷。特別是當她站在小巷旁邊的廢棄樓房上面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就跳了下去。她以爲她會被摔死,可是在身體降落在過程中,她的脖子一不小心掛在了一根懸掛着的鋼絲上面。
幾乎是一瞬間,母親的脖子就被勒斷了。”
少年注視着女孩,彷彿是在默哀:“她死的時候樣子很慘,你有見過嗎?”
下一秒,整個房間都被女孩的嚎啕大哭才表現出來的巨大悲哀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