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殺人案子是要全力偵破的,不偵破就永遠掛在案上,對一個地方的政法系統來說,這就是一座大山,不搬掉這座山會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他們對於兇殺案很是重視,周希漢就成了他們輪番轟炸的對象,希望他能夠主動承認自己是殺人犯,今後就省了很多麻煩。
至於周希漢怎麼被認定是兇殺犯的,周希漢一直很不解,憑哪點說他是兇犯呢?總得有個理由啊。
周希漢與外面完全隔開了,這日子不好受,一點音信都沒有。心裡正憋屈着,他換了間房子,十二個人一間,原來單間是因爲需要他承認是殺人犯,現在,不需要了,宣判的日子越來越近。
到目前爲止,周希漢別說見親人了,連個同事都沒法見。一個姓柳的囚徒看着又來了個新人,嘿嘿地笑了幾聲,這是他的信號,準備整治人的信號。
新來的人需要個見面禮,那是行規。所謂見面禮,那就是讓先來的人痛痛快快折磨一頓新來的。這折磨,很殘忍,冬天一個澡,可以讓人一輩子想起這洗澡時,就會顫抖不已;夏天,那滿屋的蚊子,你得沒天沒夜地捉,要不,讓“將軍”被蚊子咬着了,那頓打,經常會把屎尿都打出來的。當然,花樣多得是,各地不一,但沒一個花樣是斯文的。
在監獄裡的人沒事幹,折磨一下別人也是一種享受,他們稱之爲“吃大餐”。那姓柳的今天又有一頓“大餐吃”了,心裡哼哼的樂個不停。這班人,在看守所裡實在無聊得很,心裡也多少有些變態,加上本就很多是兇惡之輩,所以,把個人折磨個死去活來,他們覺得是件最好玩的事。
周希漢沒有監獄經驗,但他一看這些人的神態,立馬想起了魯迅的《狂人日記》這篇小說,這“吃人”的眼光瞟過來,他知道將會要發生什麼事了。
周希漢嘴角冷冷地露着一絲微笑。 “給老大報個姓名!”說話的人不知是老
幾,矮矮黑黑的,他阿諛地朝在牀上翹着二郎腿的人笑了笑。
周希漢嘴角的冷笑更加明顯了,不屑地瞟了幾個圍上來的人,說:“爺這幾天正窩着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泄,你們要是想給爺開開心,老子就不客氣了。”
話音才落,周希漢已經到了翹着二郎腿的“將軍”面前,兩聲清脆的“啪啪”聲之後,接着是其他的人也捂着自己的嘴,他們依次都捱了一個耳光。
除了“將軍”以外,其他人僅僅是捱了個耳光,他們被這耳光打懵了,太快了,太重了,火辣辣的半天半邊臉都是麻的。那“將軍”挨的,可就不僅僅是耳光了,因爲,他還沒弄清自己到底掉了幾顆牙齒,被打掉了牙齒,那已經不算是耳光了。
這位姓柳的人,是看守所裡最有名的兇徒之一,進這間房子,沒有人不吃盡苦頭的。周希漢進這個房間,並不是偶然的,有人特意這麼安排。讓一個還沒認罪的人吃吃苦頭,很可能就會讓他變得老實些,所以,把周希漢放進這間房子了,道理很簡單。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進來沒有三分鐘,周希漢成了這裡面的老大,也就是通常稱的“將軍”。
將軍是要靠真本事打出來的,現在,姓柳的人再也不敢做老大了,他不停地叫着周希漢親爹親爺,因爲,再橫的人,只認比他更橫的人。周希漢鐵定是他們中最名副其實的老大。
那還了得?本意是讓他嚐嚐監獄裡“將軍”的厲害的,現在倒好,這姓柳的也不知怎麼這麼窩囊,竟然被這書生給搶走了他多年的頭銜。這柳某人是這所看守所裡的常客,每次一進來,他立馬就是這裡的“將軍”之一,因爲,橫人雖然很多,可是,要比他還橫、比他還狠的人那就少而又少了。今天,周希漢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比他還要橫的人。
看守所的警察想,既然這姓柳的軟骨頭陰溝裡翻了船,那就再換一間吧
,牢裡找惡人,有的是。
周希漢因爲“欺負同室犯人”而換了一間房間,這裡的將軍姓曹,名寅,別人反過來叫他陰曹,陰曹地府的意思。這傢伙已經不知是幾進宮了,反正,這裡的幹警都跟他熟得很。他一進來,幹警可能還會先跟他打招呼,“陰曹,又來了?”這傢伙算是這監獄裡最心狠手辣的人了。
周希漢被安排在這陰曹的房間,怎麼收拾他,這曹寅想都不需要想了,他玩過的人太多了,他常問的一句話就是需要“幾成熟”?託他辦事的人說七成熟,那這人會留三分氣,如果是八成熟,那就只剩兩成氣了。
周希漢進門時聽得明明白白,那個幹警對曹寅說的是八成熟。
他雖不知這裡面的確切含義,但十九不離八,多半是這麼個意思了,讓他們把他打成一個什麼程度。
那曹寅一看周希漢這模樣,心想,他孃的,這人也經得起八成熟?又想,怎麼那個姓柳的這麼膿包?一個書生也收拾不了?可能是大意了吧,別急,今天咱也別陰溝裡翻船,慎重點,親自料理了。
曹寅是這裡的常客,還沒失過手,每次進來立馬就是將軍,所以,他無所謂在外面還是裡面,反正哪裡他都有一羣人捧着。這次,所長親自交代的任務,要做實了,所以,他不準備讓其他人動手,他得自己來。
周希漢微笑面對着扭着拳頭咂咂響的曹寅。那曹寅呢,也微笑着傲慢地慢慢靠攏過來。這時,周希漢嘴角的冷笑突然變得燦爛起來。
周希漢本不以拳術爲業,他練了近一年的七星拳和內家心法是爲了練醫術。不過,周希漢的天賦,按他師父的說法,那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學這道家拳術重悟性,重心意,所以,他一套拳術雖只一年時間,就拳術本身來講,已經有了七八分純熟,而內家心法也到了六層,所以,他在功夫上,雖不是頂尖高手,但也不是弱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