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七 趙兄,緣何蒼老如斯!

且不說趙碩如何爲林大將來的悲催而嘆息,在黃二尋來了高立仕後,趙碩倒真當着林大的面、好生將他誇讚了一番。

高立仕問弦知雅意,當即便許諾稍後會稟報李牧天、將林大提拔爲御膳房副總管,甚至還拍着胸脯做出保證,言道林大此番必上無疑。

大內各分房總管的任免權雖在李牧天身上,但關鍵是看大內正副總管舉薦,此番王無極已經失寵,高立仕當然能作保證,況且林大有趙教授擡舉,即便王無極仍有聖眷,也不敢提出異議。

聽得高立仕的保證、林大自是歡喜到了極點,趙碩看在眼中之後,感覺做了場還算公平的交易,心下便也坦然起來,又見天色已晚,就向高立仕辭行出宮。

趙碩要出宮雖是小事,但此刻他的一舉一動都爲李牧天關注,高立仕卻不敢擅自決定,便稟報了李牧天知曉。

李牧天只想得到趙碩的肯定、以取得明湖書院的支持,本身卻不願趙碩時刻待在宮內、以免不慎被他看到某些機密,故而見他辭行出宮,心下頗爲歡喜,甚至親自將他送出宮門,方纔吩咐由高立仕接替。

而在這時,在此前接趙碩進宮的馬車上,趙碩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並未理會身旁小意兒相陪的高立仕,做出因疲倦而閉目養神的模樣,心頭暗暗盤算道:

“俺已鎖定那奇異宮殿爲主要目標、但尚無完善潛入之策,同時俺還未察覺到其它不妥、沒有另外的調查目標,故而晚間沒必要宿於宮中、反讓一舉一動爲李牧天查知,只管明日再行入宮便是。”

想及此處,趙碩又將在宮中的見聞回憶一番,待沒有遺漏與多餘發現後,終於將心思放到那身披素白紗裙的身影上,心頭滿是疑惑道:

“此刻夏初冰還未被冊立爲皇后,卻能於宮中出現,定是得到了李牧天的允許,但她去宮中到底所爲何事,難道也是察覺到了李牧天的不妥,爲了收集罪證嗎?”

正如趙碩所想,雖說夏初冰和李牧天都乃修煉之人,不必遵循婚前不能相見的規矩,但夏初冰明擺着對李牧天沒有感情,卻於此刻入宮,怎麼看都有問題。

不過趙碩想來想去,終究無法確定夏初冰此番入宮的目的,只能無奈放棄,卻聽得高立仕於身旁賠笑道:

“趙教授,神仙居到了,你的那位書童和家僕,正在門口恭迎呢!”

趙碩此前閉目思索,並未留意到了何地,此刻得高立仕提醒而睜開眼後,果見所坐馬車到了神仙居左近,那神仙居門口兩盞燈籠的映襯下,有一嬌小、一魁梧的身影,正向着他所在的馬車翹首以望。

因不能預計入宮後會發生何事,趙碩此前便未向寇馨兒言及回返的時間,故而他此刻看得寇馨兒和牛霸天在門口等待,卻是不由心下一暖:

“那蠻牛倒也罷了,馨兒定是因掛念俺的安危,早早的便於門口等候,也不知她到底等了多久,會否杵在門口當了一整天的望夫石。”

實際情況的確也如趙碩所想,寇馨兒心知他此番入宮兇險極多,面上沒甚表現、心下卻是緊張,一整天哪都沒去,早早的便於門口等候,讓牛霸天也跟着無聊的枯守了一天。

而趙碩意識到這點後,當真是想好生憐惜寇馨兒一番,但因高立仕便在身側,他也只能故作淡定,整了整衣衫後,方纔緩緩推開了車門,從容的走下了馬車。

寇馨兒在門口等了趙碩一天,心下可說有無數擔憂產生,直到此刻天色已暗方見趙碩回返,心中喜悅自是難以言述,若非意識到自個兒還做書童打扮、又見高立仕緊跟着下了馬車,只怕忍不住便要撲進趙碩懷裡。

不過這般一來,也讓寇馨兒想到了一件正事,卻是老老實實的依着書童身份,向趙碩施了一禮道:

“先生總算回來了,此番你有一位故人來訪,已同學生在門口候了半天了。”

寇馨兒語中所指,明顯是趙碩以明湖書院客座教授身份結下的故人,而以趙教授往日屈指可數的出場次數,又能有什麼故人?

正因爲此,趙碩聽得寇馨兒說話、即便未聽得她稍後的傳音說明,也能想到那所謂故人的身份,心下不由一喜、遊目四顧一番後,果然瞧見牛霸天身旁還有一人站立。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神仙居的門口挑了兩盞燈籠,光線還算充足,但因牛霸天的身形實在魁梧、導致影子將身旁那人完全覆蓋,加之趙碩此前注意力大半在寇馨兒身上,便未曾留意到那人。

當然,趙碩此刻專行留意下,自是將那人模樣看了個分明,見其身着儒衫,相貌頗爲俊朗,帶着濃厚的書卷氣息,卻是那久違了的書呆兄秋墨,也便是趙碩唯一以教授身份結下的故人。

“俺以教授身份調查李牧天,已有幾日時間、且並非什麼機密,明湖書院得知消息便很是正常,而他們終究未曾委託俺調查李牧天,想來此番秋兄來此,應是代表書院前來詢問此事一番。”

趙碩知交不多,這書呆兄秋墨卻定算其一,故而趙碩見他於此出現,在轉瞬想明他來意的同時,心下也可謂歡喜無比,一聲親熱的“秋兄”便待從口中喚出。

但趙碩那聲呼喚剛到嘴邊,一閃眼卻瞧見秋墨此刻面上神色頗顯驚訝,心頭不由微微一動道:

“看來馨兒不敢拿主意,並未將俺的情況告訴秋兄知曉,故而秋兄看到俺現在的喬裝樣貌後,難免會感到驚訝,而以他的書呆子脾氣,說話時說不定會露出馬腳!”

想及此處,趙碩連忙暫緩與秋墨敘舊,轉身將有些不明所以的高立仕打發回宮,生怕秋墨突然冒出什麼話語將他賣個乾淨。

而看着高立仕一頭霧水的坐着馬車離去,趙碩終於也是籲出一口氣來,卻是轉身向秋墨拱手笑道:

“秋兄,好久不見,此間不是說話之地,且進去後擺酒詳敘!”

趙碩與秋墨有許多話要說,言語中勢必涉及不少機密,當然須得移步裡間,以便能啓動隔音陣法。

但趙碩沒有想到的是,秋墨在聽得他的說話後,卻是蹭蹭蹭幾步來到他的身旁,伸出雙手同他相握,滿面沉痛道:

“趙兄,你我纔多久時間未見,緣何蒼老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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