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夏一塵有個獨女,名字喚作夏初冰,但此番他要將女兒嫁給趙碩,所指似乎又不是夏初冰。
正因爲此,趙碩此刻只覺滿心錯亂無比,一臉愣怔的看着夏一塵,目中一片疑惑。
而夏一塵看到趙碩的模樣,本來同樣也是疑惑無比,但漸漸的,他的面色黑了起來,口中也是沉聲喝道:
“趙碩!本座看得起你,便是珍愛的女兒,也準備許配給你爲妻,但你倒好,竟敢當着本座的面,將主意打到冰兒身上,行此得隴望蜀的貪念!”
趙碩印象中的夏一塵,乃是一個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面上時刻掛着溫和的笑意,但此刻的夏一塵,和他印象中的完全相反,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發出憤怒的咆哮。
正因爲此,趙碩雖說仍是滿心思不解,卻也理會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迴應道:
“岳丈大人,你自己說要將女兒嫁給俺的,如何卻怪俺亂打主意!”
說到這裡,趙碩面上一片無奈與憋屈,滿是被冤枉的鬱悶道:
“況且,誰都知道岳丈大人只有一個獨女,乃是俺們七殤魔門巡山使之一,芳名喚作夏初冰,如此而言,俺又哪裡是什麼得隴望蜀?”
即管夏一塵此刻氣憤無比,心頭還是有理智存在,能看出趙碩的無奈沒有作假,不由再次愣了愣,卻是強按怒氣道:
“不要再叫岳丈!趙碩,本座除了冰兒外,其實還有一個女兒,難道你當真不知道麼?”
趙碩聞言一陣驚訝,卻是茫然的搖了搖頭,引得夏一塵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一陣咬牙切齒道:
“本座說要將女兒嫁給你,你便興奮的答應下來,本座便以爲你已知道這點,原來你是以爲本座打算將冰兒嫁給你!本座看錯了你,原來你純屬喜新厭舊之輩,對得起本座那對你死心塌地的女兒嗎!”
趙碩此刻心頭一片混亂,被夏一塵說得更是糊塗,只能更是無奈苦笑道:
“掌門說的是什麼話,俺根本不知你另外那個女兒是誰,當然同她沒有感情,便是她對俺再如何死心塌地,俺又如何喜新厭舊?”
夏一塵聽得趙碩說話,卻是再也無法在蒲團上安坐,霍然站起之際,伸手指着趙碩罵道:
“狡辯!你時常當着他人的面,與本座的那個女兒卿卿我我,此刻誤會本座要將冰兒許配給你,卻根本未考慮她的感受,徑直將她拋在腦後答應下來,還說不是喜新厭舊!”
夏一塵當真也是憤怒之極,戟指怒罵之際,手幾乎要杵到了趙碩鼻子,卻讓趙碩心頭一個激靈,想及了一個可能,瞪大了眼極不確定道:
“掌門,你說你還有一個女兒,莫非……難道……說的是玉兒不成?”
也由不得趙碩終於有了這般聯想,因爲除了寇馨兒之外,他只與暖玉曾在人前表現出親密,符合了夏一塵口中說話,加之紅花門本就是欲字殤獨立而出,便更有了這一可能。
而夏一塵見趙碩猜到結果,卻是氣咻咻的冷哼連連道:
“你終於想到玉兒了,你同玉兒在東海之時,於人前那般恩愛,本座知曉之後,便打算應允你們的好事,但你倒好,以爲本座要將冰兒嫁給你,便做了那負心薄倖之人!”
夏一塵這般說話,自是承認了趙碩的猜測,而趙碩也終於理解了他爲何生氣,不由好一陣目瞪口呆,心下無比悲憤道:
“夏初冰和玉兒竟是姐妹,這可怎生了得!俺還未聽說過親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而且俺的這位新丈人,定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
且不說趙碩心頭如何悲憤,他此刻知曉夏初冰和暖玉都是夏一塵的女兒,自覺理虧之下,對這位老丈人的尊重程度,潛意識中直接超過了寇大掌櫃。
正因爲此,趙碩當然要讓夏一塵儘快消氣,心頭一陣悲憤後,來不及弄清暖玉爲何是夏一塵的女兒、暖玉爲何也不知道這點,只是搖頭苦笑解釋道:
“掌門誤會俺了,並非俺負心薄倖,實乃……”
說到此處,趙碩倏然一驚,卻是連忙收住話頭,面露憋屈神色,最終嘆息一聲道:
“俺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反正俺只能說,此番俺雖誤會了掌門的意思,但俺對玉兒的情意發自肺腑,從未有片刻將她拋在腦後。”
趙碩本待解釋清楚,此前聽到夏一塵要將女兒嫁給他時,爲何會興奮的答應下來,但這般一來,勢必暴露他與夏初冰的那件糊塗事情。
而只看夏一塵此刻的模樣,明擺着對那件事情一無所知,說明夏初冰並不願讓夏一塵知曉,故而趙碩當然也不能言明,最後只得含混了事。
如此,趙碩的辯解自然顯得蒼白無力,卻是讓夏一塵連連冷笑道:
“看來你自己都覺理虧,不過你放心,爲七殤魔門的前程計,本座此番不會對你如何,只是你休想讓本座再將玉兒許配給你,本座也定會對玉兒說清你的面目,讓她同你劃清界限!”
趙碩見夏一塵正在氣頭上,聽得他這般說話,也只能苦笑嘆息一聲、保持了沉默,準備留待日後,再想法給這位老丈人做做工作。
趙碩這一沉默,夏一塵也找不到話來喝罵,只能坐回蒲團之上,憤憤然的怒瞪着趙碩,將他瞪得好一陣理虧心虛。
不過,夏一塵終究是極有修養之人,既然打定主意不將暖玉許配給趙碩,在瞪了一會兒之後,心頭的怒氣也是漸漸平緩下來。
但也正因爲此,夏一塵的心思不再爲怒氣干擾,卻是突的想起一事,騰地一下又從蒲團上跳將起來,口中急聲道:
“不對!先前本座說將女兒嫁給你時,曾說過知曉你與我女兒的關係,你當時以爲本座說的是冰兒,卻對此表示了承認,這又是什麼道理,難道你與冰兒間關係當真有甚不妥?!”
所謂關心則亂,事關兩個女兒終身大事,夏一塵本是那最有風度之人,卻因兩個女兒與趙碩的關係而焦頭爛額,言行舉止也不再從容。
而趙碩也沒有料到,夏一塵竟這般迅捷便意識到了不妥,爲之一呆之際,卻是好一陣張口結舌,半晌不知該如何解釋,也沒底氣否認此事。
趙碩的這般模樣,卻讓夏一塵更加肯定了心頭判斷,只見他面上更顯鐵青之際,便連鼻息都粗重起來,氣急敗壞道:
“這般看來,本座的兩個女兒,難道都被你糟蹋了不成,你小子看來忠厚,沒料到竟是這般無恥的登徒子!”
說到這裡,夏一塵越來越覺趙碩面目可憎,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一耳光便向他面上扇來,不過並未動用元氣,純粹只是因女兒之事揪心,想將眼前這登徒子收拾一番而已。
雖然夏一塵此刻不再將趙碩看做女婿,但趙碩將他兩個女兒的便宜都佔了去,又哪能不認這個老丈人。
故而此番是老丈人打女婿,趙碩自然不敢還手,但若要他吃下這記耳光,卻也覺得冤枉,忙向後跳開躲開這一巴掌,連連擺手叫道:
“掌門誤會了,非是俺無恥,實乃俺同令千金有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