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鍾石在美國籌謀着準備搞一次大的動作的時候,香港方面對於華德地產的收購也歷經了一波三折。
先是渣打的收購團隊在股市上興風作浪,通過不同的賬戶反覆地炒作華德地產的股票,使得它的交易量放大,吸引市場的注意。
要知道香港的股票交易市場有點奇怪,就是t+0的交易和t+2的交割,準確來說就是當天買的股票可以當天賣出,和內地的交易規則有很大的區別。自然,內地設置t+1的交易模式是爲了防止短期資金大肆的操縱。
t+0的交易模式並不奇怪,世界上大部分發達的資本市場都是這種交易模式,奇怪的是t+2的交割模式,就是當天買入股票,最多可以在兩個工作日內交割,在這兩天內股票持有者就有很多的文章可以操作。
舉個例子,比如說買入一筆價值十萬元的股票,但是不一定需要股票賬戶裡有十萬元的現金,往往爲了保證交易的正常完成,證券行需要該賬戶在這段時間內至少要預留一定數量的資金,這個數額大概是交易額的三成左右,也就是三萬港幣。
這就有點期貨的意思,只不過距離交割的時間有點短而已,但是在專業人士眼中,這樣的規則無疑是可以大加利用,再加上t+0的買賣模式,絕對可以讓操盤功夫高深的人把股票玩出期貨的味道。
渣打收購部的人就是巧妙地利用這種規則,以一個不大的資金量撬動三倍的市值,讓華德地產的股價在最近一兩個月的交易中如同坐上了過山車,股價一天一個樣地變化。
不過這種行爲明顯是操控市場,要是被香港證券和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SFc)察覺到,肯定就是一張天價的罰單,還有某些具體實行人員的一定時期的市場禁入,更爲嚴重的可能是吊銷渣打的財務顧問牌照。
因此渣打在這次收購的前期準備工作中除了自家的交易席位外,還動用了其他經紀行席位的倉位。在賬戶方面則準備了不少分散的賬戶,這些賬戶的自然人自然是渣打事先打了招呼的,而那些法人賬戶則可能是註冊在加勒比海的某個小島,讓SFc查無可查。
說來最爲奇怪的是,華德地產的董事會對股價上的莫名波動竟然沒有絲毫的警惕,這一方面和他們妄自尊大的心態有關,另一方面則是趙家傑這個慫人。竟然在鍾石當面警告要收購他們家族產業的情況下居然沒有把這個情況如實相告。
他自知闖下滔天大禍,但是依然還有僥倖的心理。在他的心裡,仍然不敢相信只是冒犯了幾句,就會引來被收購的命運。自從上一次聚會結束後,他就開始密切注意起自家產業股價上的變化,至少說明他還不是個純粹的花花公子。
趙家的高層。特別是趙家傑的父親,趙家這一輩的掌舵人趙世雄還很欣慰,心想這個潛在的接班人也開始學會關心家族產業的業務,甚至在他的心中,還打算再過段日子讓趙家傑去執掌一家小型的下屬公司。
心懷鬼胎的趙家傑和仍然被矇在鼓裡的趙世雄哪裡知道,一場針對他們集團的收購戰已經悄然地打響了。
雖然趙家傑每天都在觀察股票市場,但是以他那點微末的道行。又哪裡看得出來這些投行部門的高深策略?他最多隻看到,自家的股價在新年後的某個時段突然莫名地暴漲起來,不明就裡的他還以爲這是件好事,也就沒有再把收購的事情放在心上,可實際上他卻是錯過了一個很好的反收購的時機。
要知道,在知道有人收購的情況下,華德地產的董事會完全有可能準備一套反收購的策略,就拿股票市場來說。他們完全可以在前期對方吸籌的過程中擡高股價,然後拋出一部分,等對方震盪的時候再將賣出的份額重新吸納回來,在這一出一進的過程中,華德地產的資本利得就會多出不少,也能讓對方付出更大的代價。
甚至更爲嚴厲的是,在知道對方收購意圖的時候就請入國際投行的團隊。例如像古德曼和斯坦利這樣在併購業務上經驗十分豐富的國際大投行的團隊。如果對方是現金收購,雖然最後也不一定能保全公司,但至少能賣個足以讓大部分人滿意的價格。而要是槓桿收購,是否收購成功還要兩說呢。
要知道。八十年代的資本市場基本是併購基金和債券基金的天下,尤其是併購業務,更是產生了不少蛇吞大象的經典案例。往往一家併購基金聯合上債券基金,特別是垃圾債券基金,通過高槓杆的融資,能夠吞下一家市值數十億美元的大公司,而這些併購基金在吞下這樣的公司後,通過重組包裝,將公司的業務逐項出售,在獲取最大利潤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事實上,在索羅斯創造性地在九二年盈利二十億美元之前,華爾街年度最高收入的保持者是垃圾債券大王邁克爾米爾肯,而他那一年的大部分收入都是在併購過程中通過發行垃圾債券所獲得的。
垃圾債券是指那些評級在標普公司bb級別或穆迪公司ba級別及以下公司發行的債券,往往這些債券違約的風險較高,但是收益率也相應比普通債券要高上不少。
只可惜趙家傑一時的懦弱讓這樣的機會白白地散失了,以至於在後來華德地產的董事會上,趙世雄也被衆多的董事以此爲藉口而罷免。
在足足做了兩個月的準備工作後,渣打的收購部門開始在華德地產上動手,先是大量的拋盤出現在市場上,給交易量持續放大的參與者一個迎頭痛擊,緊接着關於華德地產的各種流言開始流傳出來,雖然華德地產的管理層多次聲稱公司現階段的業務和管理方面並沒有問題,但是仍然改變不了每天大額的拋盤。
在這種情況下,作爲普通的持有華德地產的投資者第一反應就是清掉手中的股票,這在某種程度上加強了市場的恐慌情緒,而這種情緒一旦蔓延開來,就很難阻止了。
華德地產的股票接連地下跌,其間雖然華德地產宣佈了股票回購計劃,但是股價只是稍作停留就繼續往下行,無形之中好像有一雙手在操控着股價的下行,而且持續下跌的情況下成交量依然沒有萎縮的跡象。
華德地產的董事會是有苦說不出,儘管他們想要拿出一部分現金在市場上支撐起信心,但是在股價下跌的這段時間,他們根本就沒有吸納到多少的籌碼。不止如此,尤其前期股價上漲時的準備不足,此時他們能夠投放在市場的現金儲備也不多,這讓他們很是左右爲難。
董事會和管理層一籌莫展,但是在渣打這邊,反覆的換倉和打壓股價正施展得如火如荼,他們目前已經吸納了超過兩萬手的股票,離舉牌的五萬手已經爲時不遠了。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在中環的某間寫字樓裡,張家強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不遠處的華銀大廈,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不過微微跳動的眼角卻出賣了此時他真實的內心。
在這種情況下,看似勝券在握,但是隨時都有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例如說某家基金跳出來大肆吸籌,畢竟華德地產是一家業務構架完整、盈利預期充分、發展前景良好的公司。發生這樣的情況也不爲奇,但會破壞他們吸納籌碼的計劃。
“市場上的籌碼不算多,但是吸納到五萬手沒有問題。哦,對了,有家基金想要出售手中的華德地產基金,據說現在正在市場上尋找買家。”一名前凸後翹的女秘書正聲地回答道。她叫李銘麗,是渣打銀行併購部的助理,儘管她的身材很惹火,但是所有操盤手的眼光都不敢向她身上投去。在她來這裡工作不久,大部分人都意識到,這是一個工作狂,而且還是個專業的法律人士。有一次,一個平日裡作風輕浮的操盤手只是不經意間摸了一下她的小手,就差點被提出性騷擾的控告。
李銘麗是過來幫助張家強的,作爲投行的初級助理,基本上都是工作狂人,甚至有時候需要三個通宵,但是他們的工作很多時候都是毫無意義的,大多是些文書工作,而且百分之九十九是要被上級否定掉的,但這就是他們的工作。就好像後世雷曼兄弟破產的時候,初級助理在破產的前一夜還在加班工作,等第二天公司都沒了。
“他們手上有多少?價格多少?如果適中,就全部吃下來!”張家強臉上激動之色一閃後,就裝作若無其事地命令道。
不同於上市公司,公開募集的基金需要每天公佈淨值,若是短期內淨值的波動太大,很可能引起投資者的贖回。這支基金肯定是在華德地產上下了重注,這段時間的重倉股的價位下跌也使得基金經理身上揹負的壓力重大,不得已他們只能將手中的華德地產的股票放出去。
李銘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
“另外,讓人放話出去,只要價格合理,我們可以吃進所有的華德地產的股票。”張家強所說的我們,自然是收購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