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多空雙方在市場上大規模的平倉,期銅市場隨後的成交量也跌到了日均五萬手左右。這個數字勉強算是恢復了正常,不過市場的參與者都明白,這是多空雙方留下的結算時間,隨着雙方資金的到位,期銅市場即將再掀起波瀾。
果不其然,從6月29日開始,多頭又開始了另一番的拉昇。只是這一次的拉昇,因爲空頭有了足夠的準備,再加上投行們紛紛放低了對世界主要經濟市場的增速預期,使得這一波沒有形成足夠的上漲趨勢,結果到了10月中旬,期銅的價格仍然在2500美元左右徘徊。
但是,這種僵持的局面在94年最後一個季度終究還是被打破了,其緣由是一則來自南美的新聞。
根據金融時報的報道,世界上最大的銅生產商,智利國營銅業公司的員工因不滿待遇,正在和資方商討薪酬等方面的問題。勞方的代表接受媒體採訪時宣稱,由於世界銅價的普遍上漲,智利國營銅業前三季度的盈利已經大幅上漲,而相應的勞動報酬並沒有隨之變動,因此他們重新啓動和資方的談判,意在爲廣大的勞方加薪。最後他還威脅道,如果資方不同意他們的要求,勞方公會不排除舉行全面罷工的可能。
這則消息傳來,國際期銅價格頓時做出反應,連續上漲了三日,從每噸2479美元上漲到了2577美元,漲幅達到4%。
姑且不論這個消息的真假,就從目前的基本面來看,儘管美聯儲持續地加息,但是國際經濟增長依舊迅猛,以美國爲首的西方主要經濟體在過去的三個季度內經濟增長速度都超過3%,相應的銅需求也跟着強勁,而在銅價的支持下,其他類似於鎳、鋁等有色金屬的價格也跟着上漲。
因此儘管在八月份是歐洲大陸國家傳統意義上的休假季節。但是市場的交易量並沒有下滑太多,期銅的價格也一直在2500美元左右徘徊,即期銅淡季對期銅的價格影響不是很大。
鍾石知道,這些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畢竟基本面方面對某個金融品種只是片面的利好,若沒有資金拉昇,相應的價格波動也達不到預期的水準。期銅價格之所以在整個夏季和秋季都沒有回落。是因爲投機基金仍然留在場內的原因。
之所以知道這個,全是因爲鍾石之前在美國的對衝基金裡面投入了資金,這些對衝基金在三季度給投資者的業績報告中,大都提到了在有色金屬市場上獲取了巨大的利潤。但凡有點頭腦的人,稍微一思考就會明白這些對衝基金所做的品種和方向。
“鍾生,我最近賺了超過1000萬美元的盈利。”當鍾石撥通安德魯的電話後。就聽到安德魯在電話中興奮地說道。
自從六月底離場後,鍾石就將賬戶裡的部分資金和頭寸都留給了在倫敦的安德魯,總共的資金並不算多,只有六千萬美元。鍾石還特意吩咐了安德魯,要他以做多爲大方向。安德魯雖然聽從了鍾石的吩咐,每次操作都是以一個較小的數額,但是即便如此。還是爆了幾次倉。在充分見識了期銅市場的波雲詭譎之後,安德魯越發地小心和保守。
因此當鍾石聽到安德魯居然大賺了上千萬美元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急忙追問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鍾石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以最近期銅的走勢,要賺上千萬美元,基本的倉位應該在4000手左右。
4000手的倉位,那麼保證金就要佔到4000萬美元。這對於安德魯的本金來說,已經達到了接近七成的程度,這麼一個高比例的資金佔用比例,風險就很大了。
“當然是真的,最近期銅大漲,我持續地吃進多倉,加上先前的底倉。不知不覺之間總倉位就達到了4000手。”安德魯也聽出鍾石話裡的驚訝,趕緊解釋道。
聽到安德魯的話,鍾石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在他看來。安德魯這種激進的操作固然是好,但是這些都是建立在期銅價格上漲的基礎上,若期銅價格不升反跌,那麼安德魯的所有資本可能全部輸進去。
“鍾生,我最近聽到一個消息,也不知道真假。”安德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鍾石說話,有意地轉開話題。
鍾石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有些多想了,畢竟安德魯已經賺了錢,這個時候再想其他的就顯得有些多餘,於是順着安德魯的話題問道:“哦?你聽到了什麼?”
“據說這次智利的事件是某些對衝基金在其中操作,只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真假。”安德魯在電話中小心翼翼地說道。他聲音壓得很低,顯然是害怕其他人聽到。
“對衝基金在其中操作?”鍾石反覆唸叨着這幾句話,顯然不大相信。不過在愣了半天之後,他突然想起來,這種操縱公會的事情還真有可能是對衝基金在其中搞的鬼,因爲這種事情他在後世就聽說不少。
雖然這件事發生在智利,但是正因爲是在智利,纔給了對衝基金操作的空間。因爲要是美國的公會,基於法律等方面的因素,對衝基金反而不好操控。而在智利,對衝基金們只要利用幾個代理人,就能將他們身上的責任撇個乾淨。收買幾個公會當中的負責人,然後放出這樣的消息,對於這些智利人來說,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況且他們所說的理由又很光明正大,即便有人查,也查不出來什麼。
“目前市場的情況如何?”鍾石又趕緊問道。
“前段時間的交易手數維持在日均8萬手以下,不過前兩天成交量突然暴增,曾經一度達到了15萬手,最近幾天的成交量持續維持在10萬手以上。”安德魯經過這段時間的薰陶,已經對這些關鍵數據信手拈來。
聽到安德魯的話,鍾石的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設想,這些數據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很有可能是另外一個上漲的契機,特別是安德魯打探到的消息。更加坐實了鍾石的猜想。
“鍾生,你是不是……”安德魯有些疑惑地問道,儘管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鍾石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後呵呵地笑道:“你不要多想了,我還沒有再次進場的意思。”
聽到鍾石的話,安德魯覺得有些惋惜。閒聊了幾句後,就準備掛斷電話。鍾石趕緊吩咐了一句:“趁着現在浮盈不少,趕緊平掉離場,說不定最近期銅又要大跌了。”
安德魯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就自顧自地掛了電話。
鍾石知道。若是沒有自己最後的一句,安德魯肯定還會持續地加倉,不過現在他要平掉一部分的倉位,因爲自己已經表達了不滿,安德魯肯定會有所顧忌。
在想了想之後,鍾石就撥通了布萊恩的電話:“布萊恩,我是鍾石!”
電話中傳來一陣陣的喧鬧聲。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是哪裡?呃……鍾先生,你好!你好!”布萊恩忙不迭地恭維道,聲音近乎於討好。此時若是鍾石出現在他面前,恐怕他就是一副卑躬屈膝、百般討好的姿態。
得益於鍾石的操作,布萊恩上半年給公司創下的佣金達到了歷史最高,足足有上百萬美元之多。他剛纔還和一個新進的實習生吹噓自己在期銅市場的“輝煌”戰績,直接把這名美女實習生灌得迷迷糊糊,看向布萊恩的眼神中充滿了迷醉。布萊恩心想今晚有戲,正準備訂餐廳和酒店,準備度過一個浪漫的春宵,結果鍾石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布萊恩很是不爽,但是一聽到是鍾石的聲音,立刻將美女實習生拋之腦後,小心翼翼地問道:“鍾先生。是你嗎?真的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鍾石有些無語地斥道:“我找你是爲了問好嗎?停止你的廢話,最近期銅的行情如何?”他雖然從安德魯那邊已經得知了相關的消息,但是布萊恩畢竟是更專業的人士。而且經紀人之間也會互通消息,這是他最想知道的。
布萊恩趕緊將最近的交易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了一句:“鍾先生,需要槓桿嗎?對於像您這樣的大客戶,公司經過研究決定,可以提供給您最高不超過五成的槓桿!”
對於布萊恩這種時刻不忘推銷槓桿的消息,鍾石更加無語了。對於經紀公司來說,推銷槓桿可以收取相應的利息。如果要是更貪心,還可以要求對盈利部分進行分成,而風險方面他們是不管不顧的,萬一遇上虧損的情況,第一個要求他們補交資金的不會是交易所,而是經紀公司,因爲他們要先將他們放出的槓桿安全地收回。
若是在資金量不足的情況下,鍾石自然會和經紀公司進行談判,要求他們提供槓桿,但是現在就沒有這個必要,估計他永遠都沒有在期銅市場上再次加大槓桿的必要了。
“布萊恩,明天等我的電話吧!”見從布萊恩的口中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鍾石就掛掉了電話。
儘管電話中已經傳出嘟嘟的聲音,但是布萊恩仍然恭敬地說了一句:“是的,先生!”掛上電話後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這才注意起身邊還有個美女實習生。
“誰的電話啊?”看到布萊恩這副反應,這名叫黛西的實習生不由地好奇問道。
“就是剛纔我跟你說的那位客戶,上半年在期銅市場上賺了超過兩億美元的大客戶!”布萊恩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
“你剛纔說,不是你自己嗎?”黛西眉頭就是一皺,隨即轉身離開,只留給布萊恩一個無限美好的背影。
看着黛西離去的身影,布萊恩懊惱萬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大的耳光,他知道晚上的春宵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