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杜若蘭年紀也不輕了,卻終身未嫁,難不成是等着爺爺?
不該啊,真有那份情,原配死了以後爲何爺爺迎娶的是孟春語,而不是杜若蘭?
“這麼多年,委屈你了。就連去日本,也要拖累你,帶着涼夏那麼個惹麻煩的丫頭。”
“哪裡的話,我很喜歡她。涼夏很有天分,人又孝順,奕家的環境,不適合她。我這次回來也是看看你,知道你過得很好,身體健康,我就放心了。我和丫頭還要回日本的,你……”
“爲什麼還要走?”奕啓東不自覺提高了聲音,“你還是放不下?這麼多年你還是不肯放下是不是?”
“你不明白。太晚了,我先回蘭苑,改日再說吧。”
眼看着兩人話說的差不多了,涼夏才假裝急匆匆的走出去。
奕啓東不方便再往下說,就問道:“多多你怎麼還這身打扮?還不跟我回奕家去。”
“我跟師傅走,她一個人太孤單了。爺爺,我不會回奕家的,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也不會回去。”
頓了頓,她正色道:“還有,不要叫我多多,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名字。”
奕啓東一窒,說不愧疚是假的。
涼夏是被冤枉的,他知道。小丫頭怕是還記恨着呢,也罷,來日方長,以後有機會彌補她。
到了蘭苑,杜若蘭沒有着急睡覺,拉着涼夏坐了下來。
“有話要問我?”杜若蘭問。
“你在車上就欲言又止,這裡沒有外人,有話問吧。”
“師傅,你和我爺爺……”她支支吾吾的,“你們從前是戀人?”
“不是。”杜若蘭遲疑了一會,搖頭,“我們沒有在一起過。”
“哦。”
涼夏想走,杜若蘭又拉住她的手,“話到嘴邊了,不問憋着不難受嗎?”
“師傅不想說,我問也沒用。”
“不是不想說,是過去太久了。從前奕啓東確實對我有情,不過他娶了我的師姐,就是孟春語。至於你和他……以後你會明白的,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爲你好。”
“或許吧,我沒怪任何人。只是覺得,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
涼夏並不想去理解所謂的苦心,她就是因爲太會替人着想,纔會被人牽着鼻子走。
多多,多麼可笑的名字。
小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多多,爲什麼小名要叫這個?
直到有一天有人惡狠狠地罵她是多餘的,多來的,她才明白多多是什麼意思。
她奕涼夏是多餘的,多出來的,纔會叫多多
。可笑的是,她從小就被冠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而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唉,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黑白分明,卻忘了這世上有的不僅僅是對和錯,更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
“我曾經和你爺爺說過,我要是走,不會要他爲我做任何事。我要麼不做,要做肯定比他好。要麼不嫁,要嫁定甚於他。我總以爲相忘於菁城便好,我出了這座城到死也不會再想起他。可我還是見了他,還收了他的孫女兒做徒弟。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絕對。”
夜裡,雨聲陣陣,可能是換了環境的關係,涼夏怎麼都睡不着。
蘭苑雖然比不上奢侈的酒店,也是很舒適的地方,鬧中取靜。
她從小就在這裡唱戲,再熟悉不過了。按理說不會認牀的,可她就是失眠了,腦子裡亂哄哄的。
感慨孟春語和師傅的關係,這麼多年竟一個字都沒提。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相見不如不見。
她還有些犯愁,以後怎麼避開奕長治那個人渣,還有她最不想見的人。
最後她又想起了那個吻……她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脣,彷彿又嚐到了血腥味。
真是個害人啊,這次回來非但沒過上平靜的生活,還多了不少麻煩。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涼夏做好早飯給杜若蘭留了字條,便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