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纔好怎麼就要去公司,不是有爺爺坐鎮嗎?”涼夏一邊擦頭髮一邊問道。
“我有點怕天天讓你看到的都是我的臉,你會不會討厭我。”奕輕城淡淡的挑了一下眉,靠在牀上如是說。
他永遠是慵懶高貴的,不管話說的多麼溫柔,身上依舊有着一股揮之不去的霸氣。
她失笑,拉開了素雅的窗簾,外面陽光燦爛。去年種下的薄荷已經發芽了,爬山虎也是生機勃勃。
他種的玫瑰含苞待放,沾着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如同閃亮的珍珠。
打開窗戶就能聞到清新的空氣,靈犀園在城區裡頭,鬧中取靜。不遠處傳來汽車的鳴笛聲,但是不會影響他們的清淨。
“我怕以後去別的地方會住不習慣了,還是靈犀園好,像傳說中的隱居者住的地方。”她深吸了一口氣,感嘆的說着。
“我們去美國了也可以造這麼一所安靜的屋子,只要你想。”
涼夏回頭莞爾一笑,忽然又有些失落。他怕她朝暮相處會討厭他,難道她日日陪在他身邊他對她就不厭煩嗎?想着就輕輕搖頭。
一路上道路還算通暢,到達動物園的時候她特意左右看了看,經過上次的鬧事這裡好多的房子都翻修了,還算熱鬧。
熟悉的街坊見到她熱情的打着招呼,涼夏有事在身走的比較快,沒留神撞上了拐彎過來的人。
“不好意思。”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了句,然後都愣住了。
她不曾想在這裡遇上沈楚白,對上那張複雜的臉,她的身體都僵了。立刻想到從前的種種,過往的委屈恍若潮水般涌過來,讓她難以承受。
“等等!”沈楚白見她想走突然叫住她,“涼夏,我們談一談好嗎?我不想每次見面都劍拔弩張的,就算我們做不成朋友,那還是校友吧。
你對我的誤會,過去的那些事情,我們放下好嗎?”
“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們不是校友,你忘了……”
“走吧!”沈楚白不等她說完就截斷她,徑自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臂。
涼夏厭惡的向後退,他迅速的把她逼到牆角。一隻手撐在牆上,一隻手將她手臂抓得更緊。
“你想幹什麼!”她呵斥道,胸口因爲憤怒而不停起伏。
“我說過了,我們談談。”
她奮力掙脫他,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事情剛發生的那些日子,我確實很想不通。我很多次問自己,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纔會被你們這樣背叛。
我始終不明白,心裡糾結什麼。但是現在我知道了,那些所謂的放不下,只是因爲你欠我一個道歉。”
沈楚白一窒,緊抿雙脣撇開頭去。
“而今,你道不道歉都不重要了,我也不稀罕。你不用擔心我糾纏你,更加不用擔心我是不是捨不得。
我總以爲你們傷害了我,其實不是。我都不愛你,你有什麼本事傷害我。沈楚白,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請你不要再總是把我和你連在一起說。
你就當我是個陌生人,從沒有認識過。”
沈楚白一句話都反駁不了,他就那麼站立着,看她疏離地和他面對面。眼眸如同秋天的荒沙,他的心刺痛了一下就立刻扭開頭去。
似曾相識的畫面席捲而來,當初他和奕柔柔在一起後,涼夏過來求證。他也是這麼慢慢擡頭看她,看到她雙眸裡有着難以置信的悲涼和絕望。
那時的他急於擺脫她的糾纏,害怕她會鬧事,所以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甚至連句場面上的安慰的話都沒有,就冷冷地轉身車向學校外走去。
其實他在車裡看到了涼夏強忍着不肯哭出來的樣子,她的手垂落下來,瘦弱的身體慢慢滑下跪倒在草地上。
這幾年,各奔東西,誰會想到再見面發生了這許多的事情。沈楚白一直不願意面對她,或者說,他從未覺得自己虧欠了她什麼。
“小夏,你在這裡幹什麼?”一道驚訝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叔,”涼夏鬆了一口氣,“我過來排練的。”
“哦哦,你師傅不來了是吧。”
“嗯,她身體吃不消,以後可能都是我來了。”
“這位是你朋友嗎,也是來排練的?”王叔奇怪的看看沈楚白。
“不是,不認識,他問個路而已。”涼夏就當沒看到,揹着包催促他一起走。沈楚白愣住了,笑容僵在脣角。
“這樣啊,那趕緊去排練,我看你的臉色也不太好,沒休息好嗎?”王叔疑惑地看着她蒼白而冰冷的面頰。
“沒事,王叔,上次你受傷我都沒來看你,抱歉啊。我那陣子身體也不太好,所以才……”
“不要緊,都過去了,我受點傷沒啥,那些拆遷的人別再打這的主意就好。”
表演定在週三的晚上,還有兩天的時間。涼夏從小就過來跟着師傅走臺,所以排練起來得心應手,一天下來倒也沒什麼大的問題。
一起排練的還有許多的京劇愛好者,都是長輩。空下來就問問杜若蘭的情況,時間過得很快,收工時她看了下時間,已經五點了。
“糟了,來不及回去做晚飯了。”她急急忙忙往門口跑去,卻見到奕輕城靠在車門對着她伸出了手。
她躊躇片刻就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心還是一樣的溫暖,輕輕將她包了起來。
“大叔,你傷沒好到處亂跑,多危險。”
“我要是不來,怕你一根筋跟人跑了。”
“哪有,”涼夏明白了,“你看到沈楚白的車了?”
奕輕城冷笑,“你眼光真的不怎麼樣,看上的都是些次品。”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是大叔,我現在看上你了。
“……”
沈楚白坐在不遠處的茶樓上看着他們說笑,手不自禁的捏緊了手裡的茶杯。
他的角度看過去奕輕城是背對着他的,可看到的涼夏是正面。腦子裡不知怎的冒出來一句話:“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嬌羞的奕涼夏,是陌生的,卻美到人的心裡,宛若夜中的優曇花。
他眼睜睜瞧着她上了奕輕城的車,一個用力捏碎了手裡的陶瓷杯。看着那兩人的互動,絕不是普通的叔叔和侄女兒這麼簡單。
奕涼夏,你好不要臉,自甘墮落!簡直無恥到了讓人看不起的地步。
沈楚白心裡的怒火怎麼都壓不住,手一揮將桌上的茶具全部掀翻在地,摔的粉碎。他氣得胸口發疼,但又說不出來緣由。
涼夏的車留在了動物園那裡,她乖巧的坐副駕駛和他聊着天,披着他脫下來的風衣,整個人懶洋洋的快睡着了。
奕輕城還要去辦點事情,先送她回了靈犀園。車子都開出去了他忽然聽到熟悉的手機鈴聲,一瞧是她落下了手機。
他隨手拿起來看了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來的。不接,那個號碼再次打了過來,第三次打過來時他直接將號碼拉黑了。
這麼急吼吼的打電話,只怕是沈楚白見到他們一起走了,想要發泄不滿吧。奕輕城冷笑,也不去理睬。
哪知道沒過多久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回可是有名有姓:蘇羽!
對方響了幾下就掛斷了,沒一會發了信息過來,想約她見面。
奕輕城回覆短信過去:“在哪裡見?”很快,他發了個地址過來。
“好,不見不散。”他回覆好了就用自己的手機給羅峰打了電話,吩咐了幾句就將涼夏的手機關掉。
晚上,玄關處的開門聲響起,屋子裡的小女人拿着鍋鏟繫着圍裙,興沖沖的跑出來。衝着彎腰換鞋的男人笑眯眯道:“大叔,聞到香氣了嗎?肚子餓了吧。”
總被她稱爲大叔,風華正茂的奕輕城無奈地笑了笑。“牛肉湯,蒜蓉蝦,好像還有魚的味道。”
“對啊,還有別的菜呢,你先去洗澡,馬上開飯。”
他跟着她自然地走到廚房門口,看到熱氣騰騰的菜餚和裡面忙忙碌碌的少女,一身的疲憊都跑光了。
“對了,靖靖約我明天去打網球,你要一起去嗎?”涼夏熟練的洗着菜,頭也不回地問道。
“不去,你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不知道呢,你怎麼不去洗澡?”
奕輕城洗好手幫她熟練地把菜擺好盤,“餓了,吃完再去。一回家就有現成的美食可吃,澡都不想洗了。”
涼夏簡直哭笑不得,她將最後一個菜端上桌,他則順手體貼地爲落座的女人盛了一碗湯,送在她面前。
奕輕城有飯前先喝湯養胃的習慣,一直保持着。她也不說謝謝,直接夾了一筷子最嫩的魚肉放到他的碗裡,衝他甜甜地一笑。
兩人自從在一起後,相處的一直溫馨愉快。和普通的夫妻一樣,聊天做家務上班,簡單舒適。
而另一邊,蘇羽得到了涼夏的回覆要要緊緊趕去了說好的地點。哪知道等了沒多久想見的人沒看到,卻被來人劈頭蓋臉的潑了一杯水。
“混蛋,你對得起我嗎!”
“你來幹什麼!”
“你當然不希望我來,姓蘇的,你別忘了是我拉下臉去求我乾爹你們蘇家纔沒事。河還沒過呢,你倒想着拆橋了。
蘇羽我告訴你,有我在的一天,你死了心吧!”
“謝謝你每天提醒我一次我的身份,沈大小姐。但就算我低賤不要面子,你也要顧慮自己的身份背景,當衆像個潑婦一樣,丟份的是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