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季鴻鳴和肖美芳趕到了惠南市。
到了醫院,肖美芳馬不停蹄地去看季詩曼,季鴻鳴則是去了小默的病房,看小默和簡夏。
打了針,小默的高燒已經退下來了,簡夏和老太太哄她吃了些東西,到了下午的四五點的時候,小默的精神已經好多了,不過,卻沒了以前的活潑開朗,也變得異常沒有安全感,醒來之後,一直都得簡夏和冷廷遇陪着,不讓他們任何一個人離開。
看到小默沒有什麼大事,季鴻鳴算是鬆了口氣,但是,心裡的自責與愧疚,卻是無法形容的。
“太姥爺,我告訴你,曼曼阿姨是個大壞蛋,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她。”當季鴻鳴問小默,小臉蛋兒還疼不疼的時候,小默卻是閃着一雙驚恐未定的大眼睛盯着他,說出這句話來。
季鴻鳴握着小默的小手,看着她那猶如一隻驚弓之鳥的可憐小模樣兒,心疼的都溼了眼眶,點頭道,“對,曼曼阿姨是個大壞蛋,以後,小默再也不會見到她。”
“媽媽,以後你和爸爸出哪兒,都帶上我和弟弟,好不好?”忽然,小默又閃着大眼睛,仰頭看着簡夏道。
簡夏用力地點頭,低頭去親小默的額頭,“好,以後爸爸媽媽不管去哪,都帶上小默和弟弟。”
“夏夏,是外公對不起你們!”季鴻鳴無比愧疚地低下頭去,“對不起悅瑤,對不起你,如今,也對不起小默。”
簡夏看着季鴻鳴,脣角淡淡扯了一下,突然問道,“外公,你不去看看季詩曼嗎?”
“媽媽,曼曼阿姨是太壞蛋,不能去看她,她會打人的。”簡夏的話音才落下,她懷裡的小默猛地一個瑟縮,連說話的聲音裡,都帶了絲驚恐。
看着小默,簡夏心疼的要命,眼淚差點沒忍住,又流了下來。
抱緊孩子,簡夏又低頭去親她,揚脣,笑意格外慈愛又溫暖地搖頭道,“她不敢欺負媽媽,因爲媽媽已經長大了,媽媽的力氣比她大!她欺負了我們小默,媽媽現在就去給小默報仇,好不好?”
“嗯。”小默重重地點頭,那雙還殘留着驚恐的大眼睛裡,終於有了一抹小小的得意,“那媽媽你要用力,狠狠揍她。”
“好。”
季詩曼從超過百米的高空,以頭部朝下的姿勢直直地掉下來,雖然下面有消防氣墊,但消防氣墊也不可能保她的周全。
她砸在消防氣墊上之後,又被彈了出去了老高,最終,掉在了堅硬的地面上,不僅脊椎斷裂,頭部,更是受到重創。
醫生說,她的腦幹受到嚴重的損傷,腦幹以上中樞神經系統永久性地喪失功能,陷入了永久的昏迷,醒來的可能,微乎其微,再加上她的脊椎斷裂,就算醒來,也是高位截癱,只能一輩子躺在牀上,生活根本無法自理。
簡夏和季鴻鳴到季詩曼的病房的時候,肖美芳正扒在病牀邊上,哭的撕心裂肺。
簡夏大步過去,不由分說,揚手,“啪”“啪”兩巴掌便甩在了季詩曼的臉上。
可能,她扇的再重,打的再狠,季詩曼也不會有半點的知覺了,可是,簡夏心裡的痛與恨,卻不得不發泄出來。
“季詩曼,這兩巴掌,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替小默還你的,以後,不管你做人還是做鬼,都不要再扯上我們一家人,否則,哪怕是陰曹地府,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哭的要暈厥過去的肖美芳聽到巴掌聲,擡起頭來,淚眼朦朧中看到簡夏對自己女兒發狠的樣子,不由分說地便想要撲過去,卻被季鴻鳴一把拉住,拽了回來。
“鴻鳴,你太偏心了,詩曼都這樣了,你還讓他們這樣欺負她。”肖美芳無比怨恨地瞪着季鴻鳴,痛哭着怒斥道。
季鴻鳴眯着是非不分的肖美芳,心裡,更是怒火中燒,一把將她甩開,怒吼道,“是,我就是太偏心,才造就了今天的一切!早在十四年前,我就應該讓她爲那對無辜死去的夫婦償命。”
“你你們”肖美芳指着季鴻鳴和簡夏,氣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也就在這時,季鴻鳴的秘書,帶着幾位醫生專家敲門而入,幾位醫生自然是一眼,便認出了季鴻鳴來,看着那樣面色鐵沉的國家級大領導,皆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季常委”。
此刻肖美芳就算再氣憤,再痛恨,也還懂得基本的禮數,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和季鴻鳴大吵大鬧,所以,她一下又撲到病牀前,失聲痛哭。
“你們老實告訴我,病人醒來的可能性有多大?”季鴻鳴壓了壓胸腔裡的怒意,看向幾個醫生,問道。
“百分之一。”既然季鴻鳴這樣問了,爲首的醫生便站了出來,如實回答,“就算髮生奇蹟,病人醒來,她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只能一輩子躺在牀上,生活無法自理。”
季鴻鳴眉頭緊擰着深深地吸了口氣,沉沉地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猶如一個死人般的季詩曼,片刻之後,異常沉重地開口對醫生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浪費資源了,停止一切治療,將她身上有用的器官都摘下來,給那些有需要,能給國家和這個社會做貢獻的人吧。”
“不!”季鴻鳴的話音一落下,肖美芳便猛地一聲大吼,怒瞪着所有人道,“她是我的女兒,沒有我的同意,看你們誰敢給她停止治療,誰敢摘她身上的器官。”
幾個醫生看向肖美芳,又看看季鴻鳴,皆是不敢出聲。
一旁的秘書意識到場面的失控,趕緊對着幾個醫生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幾個醫生會意,都立刻出了病房,秘書也跟着一起出去,最後,簡夏看了季鴻鳴一眼,也轉身出去了。
如今這個樣子的季詩曼,活着,亦或者死了,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至於她是要繼續像個死人般的活着,還是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做不了決定,也不需要再操心了。
因爲,季詩曼永遠也不可能再傷害她或者任何一個人。
待所有的人都出去後,季鴻鳴纔看向瘋了似的肖美芳,極其平靜地問她道,“你想怎麼樣?說吧。”
見季鴻鳴那樣平靜卻一副鐵了心的樣子,肖美芳撲過去,“噗通”一聲跪在了季鴻鳴的面前,拽住他的衣襬,聲泣俱下地道,“鴻鳴,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什麼都沒有,就只有詩曼這麼一個女兒!如今,我也什麼都不求,只求詩曼還能活着,還在我的身邊!她要是死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
季鴻鳴看着眼前的肖美芳,深深地一聲嘆息,然後,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心平氣和地道,“美芳,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都是半截身子埋在黃土裡的人了,說不定哪天就不在了,到時候,詩曼躺在牀上,誰來照顧她?”
肖美芳搖頭,拼命搖頭,淚眼撲簌簌地落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詩曼就不能死,我就會照顧她,就算詩曼要死,那也得等我先死”
季鴻鳴忍不住嘆氣,眉目裡,全是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季詩曼就算做了再多的錯事,也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更何況,季詩曼之所以做下這麼多的錯事,與他這個父親,不無關係。
如果不是從小,他就對季詩曼疏於管教;如果不是這麼多年來,他對季詩曼一次又一次的縱容,季詩曼又怎麼可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先起來吧!”伸手過去,季鴻鳴將肖美芳扶了起來,坐到自己的身邊,好言相勸道,“美芳,詩曼這樣,活着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她一生,做了這麼多的錯事,害死了五條無辜的人命,難道你就不怕,就算她死了,也要下地獄,受衆人的唾棄,也不得安寧嗎?”
雖然,季鴻鳴從不信神鬼之說,但是此刻,他卻不得不說服肖美芳。
可是,肖美芳就像鐵了心似地,不管季鴻鳴說什麼,她就是一點也聽不進去,仍舊搖頭,怒聲道,“詩曼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想讓她怎麼樣?如果她有罪,所有的罪,就讓我這個當媽的替她來受,要下地獄,也讓我來替她下。”
看着眼前傷痛欲絕的肖美芳,季鴻鳴知道,她是無法在一時之內,接受事實。
原本,她在家裡的時候,就天天數着日子,盼着季詩曼出獄,可誰又料得到,事情會轉變的如此之快,就連他接到白季李的電話的時候,也是一夜未眠,想了整整一夜,才決定捨棄季詩曼這個無藥可救的女兒。
如今,讓肖美芳這個從小把季詩曼捧在掌心裡當成寶貝的母親,突然去接受這個失去女兒的事實,又怎麼可能做到。
再一次,季鴻鳴深嘆了口氣,忽然就鬆口道,“美芳,我不逼你,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來考慮,到底是讓詩曼這樣像死人一樣,毫無尊嚴地活着,還是捐出她身上有用的器官,去救活其他的人,讓她減輕罪孽,你自己決定。”
話音落下,季鴻鳴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病牀上一動不動的季詩曼,爾後,擡腿,大步往外走去。
肖美芳看看季詩曼,又看看就這樣離開的季鴻鳴,再次失聲,痛哭了出來
小默的情況,到了下午五六點的時候,就已經穩定下來了,體溫,也基本恢復了正常,再加上,小默也不願意呆在醫院,想要回家,所以,又在醫院觀察了兩個小時,確定小默的病情沒有反覆之後,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簡夏和冷廷遇,帶着小默回了大宅。
大宅裡,冷彥也在,不過,看到小默和簡夏都沒什麼事了,他也沒有多呆,和老爺子說一些公司的事情後,便離開了。
小四原本在二樓的玩具房,和小靜玩的開心,但是,看到幾乎是一整天沒有見到的簡夏出現,而且,簡夏抱着小默,沒有抱他,立刻便扔了手裡的玩具,往簡夏的腳邊扒,拽住她的褲腿,“啊”“啊”“啊”的也要抱抱。
見簡夏不抱自己,小四立刻就“嗷嗷”地大哭了起來。
小默看着就只知道用哭這一招的小四,氣鼓鼓地嫌棄道,“弟弟,你討厭,爲什麼你總是要跟我搶媽媽,還就只知道哭?”
小四仰着顆圓滾滾的大腦袋,淚眼汪汪地看着生氣的小默,聽到她這麼說,立刻哭的更帶勁了。
“哭什麼哭!”
忽然,門口的方向,傳來一道嚴厲的低沉聲音。
往門口的方向看去,看到出現的冷廷遇,小四原本的嚎啕大哭聲,立刻就弱了下來。
“小默,下來!”
冷廷遇走進玩具房,看着還巴拉在簡夏的懷裡,像只八爪魚一樣,不願意下來的小默,臉色臭臭地看着她,不容置喙地道。
簡夏不禁瞪他一眼,不過,卻沒有說話。
在教育孩子方向,他們倆個人的思想,基本是一致的,絕對不會在一方批評教育孩子的時候,另一方站出來當好人。
小默癟嘴,看着冷廷遇撒嬌,“爸爸,不嘛,我要媽媽。”
“你媽媽今天都抱了你一天了,難道你想讓你媽媽的手臂斷掉嗎?”
小默看着冷廷遇,委屈地都快哭出來。
“小默乖,先下來跟弟弟和妹妹一起玩一會兒,等下洗完澡,可以跟爸爸媽媽一起睡覺,好不好?”看到要哭出來的小默,簡夏立刻安撫她道。
“我可以跟你和爸爸一起睡覺,真的嗎?”說話的時候,小默還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冷廷遇。手機百度上搜:(我的書城網)免費閱讀更多熱門好看的小說!
簡夏點頭,“當然是真的。”
小默又看一眼臉色臭臭的冷廷遇,“可是爸爸會不同意。”
“不會,爸爸同意,不信你自己問爸爸?”
“爸爸,你同意嗎?”小默看向冷廷遇,確認道。
冷廷遇看着他們母子三人,點點頭,“你媽媽說了算。”
“太好了!”一整天都沒有笑容的小默終於咧嘴,笑了,“我要下來,跟弟弟和妹妹一起玩。”
說着,小默就開始自己從簡夏的身上滑下來。
看着小默臉上終於露出來的純真笑意,簡夏心裡纔算是鬆了口氣,鬆了手,放她下來,然後,又蹲下去,親了親小四,“小四乖,跟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這時,小靜爬了過來,高舉着一隻彩色的大蝸牛到了小四的面前,小四輕輕地抽泣幾聲,看看簡夏,又看看小靜手裡的那隻漂亮的大蝸牛,然後,艱難地選擇了後者。
簡夏不禁一笑,低頭,又親了親小靜,“小靜真棒!”
“小七,廷遇,你們去休息會吧,我和思琪來陪着他們。”老太太和冷思琪一起進來,心疼簡夏道。
簡夏看着腳邊三個玩的開心的孩子,點了點頭,“好,我先去洗個澡。”
冷廷遇長臂伸了過來,直接摟過她,往外走。
回到臥室,冷廷遇把簡夏摁到沙發上坐下,然後站到她的後面,給她按摩肩膀和手臂。
簡夏揚脣,全身放鬆地靠進沙發裡,閉上雙眼,什麼也沒有說,安靜地享受着冷廷遇的“服務”。
“額頭還痛嗎?”
簡夏閉着眼睛搖頭,“早就不痛了。”
“肩膀和手臂呢,酸嗎?”
簡夏笑,“有點。”
冷廷遇一邊幫她按摩,一邊俯身下去,親吻她的發頂,低低地道,“不管孩子怎麼樣,你纔是我心裡最重要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
簡夏沉沉地點頭,睜開雙眼,冷廷遇那張絕俊的面前,便在離她不過咫尺的地方。
擡高雙手,抱住他就在自己頭頂的腦袋,簡夏努力仰起頭來,再次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冷廷遇勾脣一笑,頭壓下來,含住了她那嬌豔的脣瓣
吻到一半,正當冷廷遇開始慾火焚聲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沒理,四片薄脣,繼續糾纏在一起,溫熱而略微粗糲的大掌,也順着簡夏的領口,往下滑去
只不過,口袋裡的手機卻是一直不停地震動着,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見冷廷遇不打算接,簡夏頭一偏,脣舌抽離,然後在沙發上一個敏捷地翻身,自己伸手去冷廷遇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嗯!”
懲罰性的,冷廷遇的長指,在簡夏高聳的蓓蕾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簡夏狠狠嗔他一眼,“榮崢打過來的,不接嗎?”
看一眼手機,冷廷遇曲指,在她的額頭輕輕地彈了一下,這纔拿過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四哥,沒打擾到你吧?”電話一接通,便傳來榮崢帶着一絲調侃的聲音。
冷廷遇勾脣,看着簡夏,高深莫測地一聲低笑,“說吧!”
“那個收了季詩曼的錢去綁架小默的人逮到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冷廷遇眉峰輕攏一下,毫不遲疑地道,“好,我現在過去。”
“要出去嗎?”
看到冷廷遇掛斷電話後,簡夏纔開口問道。
冷廷遇收了手機,俯身下去,親吻她的額頭,“對,去一趟榮崢那,你洗了澡先睡,別等我。”
簡夏大概猜到是什麼事,所以,沒有再多問,只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叮囑道,“路上小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