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李的車開出市公安局還不到五分鐘,右眼眼皮便狠狠一跳,同時心臟也她跟着猛地收縮了一下,瞬間沉悶的厲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想到什麼,趁着前面紅燈,他的車停了下來,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嚴晚晚的電話,可是,電話一直響一直響,就是沒有人接聽。
五分鐘前,嚴晚晚跟他說,她已經在少年宮接了嚴宸軒,正要回嚴晉安那,現在,她應該是在路上開着車纔對。
電話響了十幾聲,最後,傳來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提示。
就算此刻,嚴晚晚在開車,也不可能完全騰不出手來,接一下他的電話。
眉宇驟然一蹙,白季李的心頭,倏地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來。
前方綠燈亮起,他一邊戴上藍牙耳機,繼續撥打嚴晚晚的電話,一邊將車開了出去,在前面路口猛地轉動方向盤,調轉方向,將車往少年宮的方向開去。
電話一直打一直打,打了四個,可是,傳來的,除了是無人接聽的提示音,還是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此刻,他顧不得是公還是私,立刻把電話撥回了市局的指揮中心。
“你好,市公安局指揮叫心,找哪位?”
“是我,白季李,立刻給我察看一下,少年宮片區有沒有發生什麼交通事故或者其它的惡性傷害事件。”電話接通,白季李立刻吩咐道。
電話那頭的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立刻點頭道,“是,白局。”
白季李認真地將車以最快的迅速,往少年宮的方向開,一邊聽着手機裡傳來敲擊鍵盤時發出來的“啪啪”聲,不過兩分鐘不到,電話那頭便立刻有人彙報道,“報告白局,在少年宮正大門的xxx路上,發生一起嚴重的五車相撞的交通事故,目前我們的交通警察和救護車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白季李的心臟,再次驟然一縮,像是忽然間被一隻鐵臂緊緊捏住了般,又立刻追問道,“從監控視頻上能不能看出來,五輛相撞車的車輛信息?”
“白局,您稍等!”隨即,電話裡又傳來“啪啪”的鍵盤敲擊的聲音,“白局,從監控畫面上來看,是一輛中型的貨車在十字路口從xxx路的左側撞入,撞上了四輛家用汽車,其中第一輛,一銀色的大衆,車牌號碼看不清;第二輛,是黑色的雷克薩斯,車牌號碼是xxxxxx,第三輛,是黑色的路虎,車牌號碼是xx8u63e..........”
後面,指揮中心的人說了什麼,白季李已經沒有再聽了,也完全聽不清楚了,因爲他再清楚不過的記得,嚴晚晚那車黑色路虎的車牌號,便是xxx8u63e。
聽着指揮中心繼續傳來的聲音,他的大腦,有片刻的短路,白茫茫的一片,不過,也只是片刻的空白之後,他片恢復鎮定,立刻吩咐道,”給我加大警力,派出最好的救護團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不惜一切的代價,搶救事故被困人員。”
雖然指揮中心的人皆是不明白,白季李怎麼就有這個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如此緊張這些交通事故,但是大家都沒有片刻的遲疑,立刻答應一聲“是”,開始分頭行動。
掛斷電話,白季李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海水一點點淹沒了般,最後,海水淹沒過他的頭頂,截斷了他的呼吸,可是,他卻完全動不了,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一點點地往海底沉去..........
將警報燈放置到車頂,警報響起,他的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朝少年宮出事的地方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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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局!”
當白季李風馳電摯地趕到事故現場的時候,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數十名交通警察和消防警察已經在現場,處理故事,解救事故中車內的被困人員,四輛救護車停在一旁,其中,有幾輛救護車已經載着事故中受傷較重的人員迅速趕去了醫院。
現場的指揮人官注意到閃着警燈直接開了過來的黑色悍馬,立刻便看了過去,當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白季李的時候,他臉上立刻便露出詫異來。
不過,指揮官也只是詫異了一瞬之後,便馬上朝白季李跑過去,想要向白季李彙報現場的情況。
只不過,白季李哪裡有心思理會其他的人,他如鷹隼般的視線,梭巡一遍全場,看到其中一輛救護車的車門,就要關上,他箭步便朝那輛救護車衝了過去。
“白局。”現場的指揮官不明情況,卻不敢怠慢,也大步跟着白季李走了過去。
白季李衝到救護車前,一把拉開就要關上的車門一看,救護車裡躺着的,不是嚴晚晚又是誰。
“晚晚!”
看到半張小臉全是血的嚴晚晚,他的一顆心,再次猛地一沉,連着那雙黑眸,都似天邊隕落的流星般,不斷地墜落。
一步跨上救護車,他緊握住嚴晚晚的冰涼的小手,再次用力地喚她,“晚晚,你怎麼啦,醒醒!”
“你是哪位,這是救護車,請趕緊..........”下去!
“這位是我們市局的白局長。”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斥責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大步跟上來的指揮管便趕緊解釋道。
醫護人員聽到,滿臉錯愕又好奇地看着白季李,都不敢說話了。
“白局,這位是..........?”指揮官也是懵的,看了看推牀昏迷着的嚴晚晚,又看看白季李,滿臉困惑地問道。
“我太太。”白季李看都沒有看指揮官一眼,直接給出答案,然後,又立刻吩咐醫護人員道,“還愣着幹嘛,趕緊去醫院。”
“是。”
“現場就交給你了,務必給我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事故的原因。”
知道了白季李的身份,醫院人員不敢再怠慢,立刻答應一聲,去關救護車的車門,就在醫院人員關上車門之前,白季李又吩咐一聲現場的指揮官。
“是,白局。”
指揮官答應一句,同時,車門關上,快速地往最近的醫院開去。
“我太太怎麼樣了?”
白季李所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嚴晚晚,一雙大手緊緊地握着她冰涼的小手,待救護車開出去之後,他控制着自己內凡所有翻涌的情緒,努力鎮定地問道。
“白局長,您放心,我們已經大致給您的太太檢查過了,她只是頭部撞到了擋風玻璃上,導致暫時的昏迷,身體的其它部位,並沒有什麼損傷。”醫護人員趕緊恭敬地回答道。
一瞬不瞬地看着嚴晚晚,他伸手,溫熱指腹,小心翼翼落在她血液已經凝固住的額頭部位,心臟都是顫抖的。
“頭部撞的重嗎?”
“這個我們目前還不清楚,還得回去,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才能確定。”
白季李淡淡點了點頭,緩緩地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將眼裡的惶恐與害怕,盡數壓了下去,爾後,又睜開眼睛,問道,“和我太太同一輛車上的一個男孩傷的怎麼樣?”
嚴晚晚是來少年宮接嚴宸軒,嚴宸軒定然在她的車上。
“那男孩已經被送往醫院搶救去了,因爲他沒有系安全帶,不僅頭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身體也多久的骨折,至於具體的傷情,要等到了醫院後,再問醫生了。”醫護人員立刻又恭敬地回答道。
因爲嚴晚晚傷勢較輕,所以才被安排在後面的救護車。
白季李狹長的眉峰緊擰一下,看着嚴晚晚,一邊低頭下去,親吻她的手背,一邊大拇指指腹輕輕地摩挲過她染滿血漬的半邊小臉,去擦拭上面的血跡。
嚴心語的死,已經讓嚴晚晚內心自責不已,這次,又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嚴柏枝和楊依芸,又會說些什麼難聽的話,來爲難嚴晚晚了。
這次的事故,最好不是人爲的,否則,不管是誰,只要是牽扯其中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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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嚴晉安和嚴柏枝得到消息,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嚴晚晚已經做完了腦部和全身的核磁共振檢查,額頭的傷口,也已經處理好了,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除了腦部受到撞擊導致昏迷之外,嚴晚晚身上並沒有其它的外傷,腦部撞擊也並不嚴重,並沒有出現腦部出血或者積血的情況,但是嚴宸軒卻沒有那麼幸運了。
嚴宸軒不僅身上多久骨折,傷及內臟器官,頭部也受到了劇烈的撞擊,導致大腦內部出血,嚴晉安和嚴柏枝到時,還真在醫院手術室裡搶救。
如果不是因爲他胖,減弱了劇烈撞擊裡所來來的衝擊力,只怕他已經當場死亡了。
聽完醫院院長對嚴宸軒情況的說明,嚴柏枝身形一個踉蹌,如果不是一旁的秘書眼明手快,及時一把將他扶住,只怕他已經跌進了身後的椅了裡。
“市長,我們已經組織了全院各個科室最好的專家全力在搶救令公子了,相信令公子一定可以挺過來的,請您放心!”院長看到嚴柏枝那巨大的悲痛的反應,趕緊寬慰他道。
嚴柏枝站穩,楊手一拳便砸在了雪白的牆壁上,眉宇間抑制不住無比沉痛地問道,“好好的,怎麼就會發生車禍,誰去接的宸軒?”
“是晚晚,我讓晚晚去接宸軒的。”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嚴晉安終於開了口,臉色雖然沉痛,可是,比起嚴柏枝來,他卻是要鎮定太多了。
一聽是嚴晚晚去接的嚴宸軒,嚴柏枝眉頭驟擰了下,擡頭看向嚴晉安。
“市長,老書記,嚴小姐倒是傷的不嚴重,只是頭部受到了撞擊,暫時昏迷過去了,現在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估計過幾個小時就能醒來了。”聽到嚴晉安提到嚴晚晚,院長又趕緊彙報嚴晚晚的情況。
“她在哪,帶我過去。”
忽地,嚴柏枝原本無比沉痛的神色裡,立刻便涌起一抹怒火來。
院長不敢怠慢,趕緊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市長,老書記,這邊,請二位跟我來。”
嚴晉安見嚴柏枝的情緒忽然之間不對勁,當即明白他心裡的想法,在嚴柏枝邁開腿大步往嚴晚晚的病房去的時候,他也立刻大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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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白季李剛給嚴晚晚擦乾淨了身上所有的血漬,換上了乾淨的病號服,門口,便傳來敲門的聲音。
因爲門是反鎖的,白季李並沒有立即去開門,而是給嚴晚晚捏好了被角,又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眉心之後,才直起身子,又察看一下藥瓶裡的藥水往下滴的情況,確認一切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才轉身,去開門。
“老書記,嚴市長。”
拉開門,看到門口出現的嚴晉安和嚴柏枝,白季李平淡的神色沒有任何一絲變化地叫了一聲。
之所以不改口叫嚴晉安爺爺,那是因爲嚴晉安和他的父親是同一輩的人,如果他改口叫爺爺的話,他倒是沒什麼,最多就是短期的不習慣,可是,卻等於自動降低了他的父親白守成的輩分,這樣不知道他父親心裡會怎麼想。
至於對嚴柏枝,之所有不改口叫一聲“爸”,那是因爲嚴晚晚都不願意叫嚴柏枝一聲“爸”,那他又怎麼可能違背嚴晚晚的心願,去叫嚴柏枝“爸”。
“老書記!嚴市長!”嚴柏枝看着出現在眼前的神色淡淡的白季李,很是煩燥地冷嗤一聲,“季李,你現在是堂堂市公安局局長,難道連公私都分不清楚,不什麼時候該叫我‘嚴市長’,什麼時候該叫我一聲‘爸’嗎?難道你娶的人,不是我的女兒?”
原本白季李和嚴晚晚兩個人對他那淡漠的態度,就讓他介懷,心裡不舒服了,此刻,他心裡原本就壓着火氣,白季李這個當女婿地仍舊是對他這般冷漠的樣子,自然是讓他心裡相當的不舒服。
“以前怎麼叫,現在就怎麼叫,我聽着挺舒服挺順耳。”白季李還沒有任何的辯駁,嚴晉安便沉着臉怒視着嚴柏枝,冷聲開口。
而事實上,白季李也沒打算要跟嚴柏枝辯駁什麼。
“老書記,晚晚雖然暫時昏迷着,但醫生說她沒什麼大事,您請放心。”根本就不去看嚴柏枝一眼,白季李只對着嚴晉安,神色仍舊淡淡地道。
嚴晉安點頭,對着白季李道,“晚晚沒什麼大事就好,走,我進去看看她。”
白季李淡淡“嗯”了一聲,退到一邊等嚴晉安進來後,跟着他一起走向病牀,嚴柏枝看着他們倆個的背影,臉色沉了再沉,可是,鑑於這是在公衆場合,他最終壓制着心裡的火氣,擡步進了病房。
原本一起來的院長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便識趣地留在了外面,沒有跟進去。
嚴晉安來到病牀前,看到嚴晚晚真的只是額頭纏着紗布,其它的地方都沒有受傷,心裡,總算是好過了一些。
“季李,晚晚就交給你來照顧了。”深籲口氣,嚴晉安看向身邊的白季李道。
嚴宸軒受傷那麼重,接下來還不知道情況會怎麼樣,只怕大家都沒有更多的心思來照顧嚴晚晚了。
“爸,你怎麼能讓晩晚去接宸軒,你看看,現在她沒事,宸軒傷成了什麼樣子?”看到嚴晚晚沒什麼事,嚴柏枝心裡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不滿的話脫口就出,“宸軒萬一要是有什麼..........”
“怎麼?晚晚傷的不嚴重,沒比宸軒嚴重,你心裡不舒服,是嗎?”嚴柏枝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嚴晉安便再次怒聲低斥,“你要是覺得,我們都想害你的兒子,那你就不要把宸軒放我那裡,以後,我也會讓晚晚別再認宸軒這個弟弟。”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怒瞪着嚴柏枝,嚴晉安的聲音,拔的更高,臉上和聲音裡的怒意,再明顯不過。
嚴柏枝低下頭去,眉宇間,溢出痛苦來,忽然便溼了眼眶,低聲道,“爸,心語才走了多久,我不想宸軒再出事。”
嚴晉安看着低着頭的嚴柏枝,責備的話,終是沒有再說任何責備的話。
不到半年前纔沒了一個女兒,如今,兒子又出事,躺在手術室裡情況不明,嚴柏枝心裡又怎麼好受。
“老書記,嚴市長,這裡交給我來照顧就好。”在病房裡如死一般的沉寂的時候,一旁的白季李忽然開口道。
嚴晉安側頭看向白季李,再次深籲口氣,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道,“好,要是晚晚醒了,就通知我。”
白季李點頭,答應一聲“好”。
嚴晉安又看一眼病牀上昏迷的嚴晚晚,這才轉身大步離開了,嚴柏枝亦是沉沉地看一眼嚴晚晚,卻是什麼也沒有再說,跟着嚴晉安一起,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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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晚上十點的時候,交警大隊的大隊長來醫院,向白季李彙報此次交通事故的情況和調查結果。
白季李害怕昏迷的嚴晚晚會發生什麼異常狀況,又或者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不到自己會惶恐不安,所以,他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病牀邊,交警大隊的大隊長,也只能在嚴晚晚的病牀邊,向他彙報工作。
交警大隊長看了看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嚴晚晚,又想起聽說還在手術室裡搶救的市長兒子,頭都是大的。
“什麼情況,說吧!”
見交警大隊長站在病牀前看着嚴晚晚不說話,白季李掀眸看他一眼,淡淡地開口。
交警大隊長又擡眸看向白季李,這才彙報道,“白局,這次事故,因爲是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又是下班高峰,五車連撞,同時好幾輛車不同程度的擦損,目前,事故已經造成了兩人死亡,三名不同程度的重傷,五名輕傷,其中四名輕傷患者已經自行出院。”
“兩名死亡者是誰,身份查清楚了沒有?”白季李看一眼交警大隊長,又繼續看着嚴晚晚問道。
“一名是肇事的貨車司機,男性,42歲,姓x,名xx,xx市人,當場死亡,另一名是黑色雷克薩斯車主,男性,38歲,姓x,名x,惠南市本地人,是xx銀行職員,因爲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
白季李聽着,眉頭倏爾緊擰一下。
肇事司機竟然當場死亡,這麼說,真的只是一起交通意外?!
“事故的原因查清楚沒有?”
交警大隊長點頭,“據我們初步調查判斷,是貨車剎車失靈,再加上肇事司機酒駕,才導致了此次重大交通事故的發生。”
——剎車失靈?
“有沒有檢查清楚,什麼原因導致的剎車失靈?”白季李又追問道。
“經過我們對肇事貨車的初步檢察,是制動系統損壞才導致的剎車失靈。”交警大隊長恭敬地回答道。
白季李淡淡頷首,又看一眼交警大隊長,問道,“事故車輛呢?”
“已經被拉回了交警大隊,等候時一步的事故調查。”
白季李再次點頭,吩咐道,“儘量保持肇事車輛原來的樣子,等專家再做進一步的調查。”
1;150850295305065即使種種表明,這次的事故,真的只是一次交通意外,可是,他卻並不全然相信。
不自己親自去檢查過肇事車輛,確定故事原因,他怎麼也不會放心!
畢竟,如果是蓄意的謀殺,一次不成,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真的是蓄意謀殺,這個想要殺人的人是誰,想要謀殺的對像,會是嚴晩晚嗎?
而這場蓄意的謀殺,真正針對的對像,到底是誰?是嚴晚晚,還是在報復他?
畢竟,這些年他辦案,確實得罪了不少黑白兩道的勢力。
想想,白季李心裡便害怕。
“是,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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