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紅衣和竇德說完之後,用希冀的眼光看着馮君。
馮君無奈地苦笑一聲,“這還真是……去兇殺現場嗎?”
“是的,”竇德點點頭,想一想之後又說一句,“如果你認爲,不去現場也可以推演出來的話,那咱們就去掌城師兄的居所。”
馮君和曲澗磊對視一眼,“算了,咱們還是去現場吧。”
要說起來,現場還真的滿尷尬的,居然在太虛別院名下的一間客棧。
死去的那位是一個金丹初階,名喚杜天璽。
十來天前,杜天璽從西城來到了東城,陌燃真人跟他關係不錯,邀請他去自己的住所居住,不過杜天璽拒絕了,說我怕你佔我便宜。
其實這是一個梗,傳說中陌燃真人喜歡男性,至於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就難講了,反正他有過幾個道侶,全都分開了,而他現在身邊的弟子,也確實都是眉清目秀的男修。
陌燃真人脾氣不錯,但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傳言,一般時候他會當做聽不見,若是他心情不好,就會呵斥對方胡說八道。
正好那一天他心情不太好,一轉身就走了。
前天他因爲別的事情,又去了那家客棧,杜天璽招待他喝酒,他又坐下喝酒,結果喝着喝着,兩人又不知道爲什麼吵了起來。
陌燃真人拂袖而去,出門的時候甚至冷哼一聲,“如果不是看在這兩百年的交情上,信不信我將你的金丹掏出來?”
杜天璽也很生氣,衝着他的背影喊,“那你來掏呀,皺一皺眉我就不姓杜!”
結果當天半夜,杜天璽死在了客棧裡,還就是金丹被掏了出來。
客棧是太虛別院的產業,於是馬上有人上報到了別院的負責人那裡,消息很快又傳到了陌燃真人的耳中。
陌燃真人的心裡相當不好受,但是更糟糕的是,有傳言說,是他覬覦杜天璽的男澀,求歡不成心生嫉恨,所以殺死了杜真人。
這特麼真的是叔能忍嬸不可忍,陌燃真人表示,自己當天夜裡沒有回住所,而是去了靈石礦——那裡發生靈氣暴動,他幫着鎮押去了。
靈石礦的消息一般很少有外人知曉,但是當時礦上有不少人,都可以爲他作證,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構陷的話,他們真的是選錯了時機。
不過陌燃真人絕對不甘心只洗白,他還要仔細調查,看看是哪個王八蛋膽大包天,不但殺死了杜天璽,居然還想讓他背鍋。
太虛門有時光回溯的符籙,事實上陌燃真人自己都會這個術法,但是非常遺憾的是,出手的人擾亂了天機和氣息,回溯不到什麼東西。
於是他就四處找高手推演,按說坐鎮中央城的出竅期長老推算這個很有把握,但是陌燃真人覺得,這點事就去麻煩長老,實在不夠丟人的。
而且這也算是太虛門內部的事情,他這個內院弟子肯定比別院修者更容易得到庇護,到時候指不定別人還會怎麼說,他不想陷師門長輩於不義。
但是對擾亂了天機的事情推演,這難度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所以陌燃真人在太虛門內部發出了懸賞,要求大家儘快提供線索,速度越快,懸賞越高。
塗紅衣和竇德第一次見素淼的時候,雖然對馮君等人幾近於無視,但是相關的信息,兩人是記下了的,只不過是認爲沒必要客套而已。
但是掌城師兄懸賞,他們肯定就要來搏一下了。
陌燃真人正急得團團轉,猛地聽說,有人來推演了,馬上急匆匆趕來。
調查身份什麼的很簡單,素淼真人就是昆浩位面太清派弟子,陌燃真人不認識她,但是他跟孤月真人很熟慣,跟曉鬆真人也有些交情,隨便問兩句就知道了。
至於說馮君是靈植道守中執事邀請來推演的,那也很放心,都是場面上的人。
陌燃真人太在意這件事了,甚至都沒去問,靈植道邀請馮君來推演什麼。
要說起來,七門打探十八道的事情,原本就有點犯忌諱,要是平時沒事的時候,他可能使用點小心思,試圖套一套話,現在哪裡有這樣的心情?
馮君則是在看現場,杜天璽就死在屋裡的牀上,此人膚色白皙五官端正,面容姣好有若女子一般,怪不得有會有那樣的傳言。
而此刻的他確實雙目緊閉,丹田處一個碗大的窟窿,是真正的金丹被挖走了。
馮君知道杜天璽的金丹沒有被帶走,只是後來被收起來了,所以可以排除邪修行事的可能,應該是比較單純的仇殺——能在客棧裡不聲不響地幹掉一名金丹,肯定要下不少的功夫。
陌燃真人見他一直不做聲,忍不住出聲發話,“你不需要了解一下經過嗎?”
馮君搖搖頭,“沒必要……對了,我推演是要收費的。”
“這個不用你說,”陌燃真人直接表態了,“你開價就行……需要當天晚上住客名錄嗎?”
馮君看他一眼,疑惑地發問,“要那個做什麼?”
“你推演……不得匹配人名嗎?”陌燃真人也是疑惑地看着他,心裡有點懷疑,這小子行不行啊?“大部分在場的人呢,我都強留了下來,你可以當場對着人來匹配。”
“沒那個必要,”馮君搖搖頭摸出手機點戳了起來,“如果能推演出來,不見人是可以的,若是推演不出來,見了人也沒用……意義不大。”
陌燃真人聞言,稍微鬆了一口氣,輕輕點一下頭,“倒是夠自信。”
馮君不是有意裝嗶,他覺得沒必要見到人,四環之後,手機的回溯功能大大提高,想知道一兩天前的事情跟玩兒似的。
當然,如果天機遮蔽得真那麼狠,回溯都回溯不出來,那見了人也未必能匹配。
點戳了幾下,他摸出一根菸點燃,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得等一等。
素淼真人輕聲問陌燃真人,“陌燃師兄,你這裡有嫌疑的對象嗎?”
“有又能如何?”陌燃真人面無表情地回答,“這裡住的不是門中弟子,就是別院弟子,難道我還能搜魂不成?”
這是他惱火的另一點了——很可能是熟人下手,否則杜天璽雖然是別院弟子,修爲稍微粗糙一點,卻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死掉。
更令他鬱悶的是,其實他心裡有明確的懷疑對象,但是……沒辦法指出來!
馮君不管那麼多,一根菸抽完,輕聲吩咐一句,“上茶!”
這譜兒還真不小,不過也沒人跟他計較,反倒是陌燃真人輕哼一聲,“快去,真沒眼色!”
馮君喝一會兒茶,點一點手機,抽一根菸,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纔出聲發話,“查出來了……他的魅魔反噬,然後……”
“等一等,”陌燃真人很乾脆地打斷了他的話,“你確定杜天璽有魅魔?”
“當然,”馮君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後反問一句,“有意見?是你在推演還是我在推演?”
這傢伙怎麼這種爆脾氣……陌燃真人的嘴角抽動一下,“沒有意見,請你繼續!”
他非常確定,上一次見杜天璽的時候,那廝沒有魅魔,不過……既然對方以推演見長,自己先聽着吧,隨便插話終究是不好。
這倒不是說天琴位面的金丹比昆浩的金丹更懂禮貌,實在是……天琴這裡金丹就是大白菜,比金丹強的修者實在太多了,既然能體會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脾氣自然不會太大。
馮君自顧自地講下去,“魅魔迷惑了天璽真人,之後打開禁制,放進了一個叫程水邊的金丹中階,他殺死了天璽真人,還帶走了魅魔……”
陌燃真人聽到“程水邊”三個字,眼角就忍不住突突突亂跳——這是他早就鎖定的嫌疑人,怎奈只有懷疑沒有證據,只能咬牙忍着。
總算他也是好幾百歲的人了,終於控制住了情緒,等到馮君說完,他還停了五六秒鐘,然後纔出聲發問,“馮道友說完了?”
“說完了,”馮君一攤雙手,“哦,對了,他挖金丹的時候,使用的是一柄金色護手鉤。”
“那是他的得意神兵,”陌燃真人冷笑一聲,頓了頓才又發話,“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馮君用看白癡的眼光斜睥他一眼,“有證據的話,還用得着我推演嗎?”
陌燃真人倒沒有生氣,而是沉吟一下發話,“既然這樣,恐怕你暫時不能離開。”
“非常抱歉,我只提供推演,不負責對質,”馮君一擺手,淡淡地發話,“好了,誠惠三百中靈……我要走了。”
“三百中靈……”陌燃真人怔了一怔,其實得到這個答案之後,他是打算支付費用的,就是馮君那句話,不支付的話丟不起那人,而且他也沒打算少給。
可是聽到對方的報價,他還是有點有點吃驚——按官方牌價算,這都是三萬靈石了,而且……天琴位面雖然中靈較爲充裕,可是需要用中靈的地方也多呀。
所以怔了一怔之後,他笑着發問,“你這麼獅子大開口,就不怕我不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