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腦子裡激烈鬥爭了十多分鐘，最終還是恭恭敬敬地一彎腰，一步一步退出了小木屋。
出了屋子之後，他茫然地打量一下四周，索性推開柴扉走出了院子。
“這麼快？”頤玦訝然發問，“甚至連點響動都沒有？”
馮君苦笑一聲回答，“有響動倒是不難，我就是擔心自己走不出那個房子。”
然後他看向不遠處的竹影，“前輩，我想打聽一下，您對組合型法寶熟悉嗎？”
“我使用法寶很少，”大佬很坦然地回答，“不過我見識過的不少，你想問哪種？”
“不是哪種，”馮君搖搖頭，“是組合型法寶裡，有一些單獨組件，有單獨的功效……”
“如果所有組件全部組合起來，組成完整法寶，那些單獨的功效，會不會消失？”
“單獨功效……的消失？”大佬疑惑地嘀咕一句，“按說是不會的。”
“增強的可能性比較大一點，但是涉及到功能整合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它的話，頤玦也忍不住表示，“增強的可能比較大，就像從生長、枯榮到歲月。”
“神通是這樣的，組合型法寶也趨近於此……你那虛擬對戰系統的法寶，可不也一樣？”
“不完全是這樣，”馮君苦惱地搖搖頭，“對戰系統法寶的一些通用功能……被遮蔽了。”
這個他很明白, 比如說單一輸入某種靈獸的指標, 或者單獨輸入和修改，都非常簡單。。
但是法寶成型之後，對數據庫調用倒是好說，但是想輸入和修改, 那就需要權限了。
底層邏輯沒有改變, 但是成了系統之後再運用，出現權限是必然的。
這個形容不是特別恰當, 但是基本上反應了馮君的心態。
他不認爲穿梭世界的能力會消失, 可是很可能會被整合進新的功能的底層。
雖然他是法寶的主人——起碼看起來是，按說不會出現權限的問題, 但是……修爲呢？
到現在爲止，他也只是區區的金丹期。
而很顯然, 以石環顯現出的神奇, 這法寶一旦徹底完整了, 絕對不該是金丹能擁有的。
就像演天鏡在真仙手裡，也能發揮部分作用, 但是到了鏡靈手裡, 能升級爲渡劫期法寶。
聽到他這麼說, 大佬倒是反應過來了，“那你推演一下嘛。”
“你都能推演出虛擬對戰系統來, 還可能有更復雜的組合法寶嗎？”
“問題是我不能推演自身，”馮君苦惱地回答。
歸根結底來說, 他的推演能力就是來自石環，現在讓他推演，豈不是讓石環推演石環？
這還推演個啥？直接死循環拉倒了。
頤玦卻以爲，是普通修者推演自身時, 出現的那種借位困難, “你不是有替魂人偶的嗎？”
“嘖，”馮君苦惱地搖搖頭, “別提了，那個也不好用。”
頤玦的娥眉輕蹙，眼珠轉一轉，“要不……我來幫你推演？”
她推演因果之類的稍微差一點, 但是針對性的推演, 能力還是很強的。
只不過她想避嫌，畢竟是別人的法寶，隨便推演是犯忌諱的。
“算了，”馮君搖搖頭, 擔心她誤會，又補充了一句，“因果太重，我擔心反噬。”
頤玦不以爲意地回答，“我知道，你不用解釋。”
別的不說，堂堂的竹君子都不敢進院子，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馮君再次回到院子，還是有點猶豫，他想一想，先來到了亭子處。
亭子在小院的邊緣，怎麼看也不像是重要的地方。
可是沒事的話，搞這麼一個亭子又有什麼目的，總不能單純爲了景觀吧？
馮君思忖一下，走進亭子，將左手上的山河社稷圖放到了石桌上。
然後他擡手一拱，恭恭敬敬地發話，“還請神州前輩扌……”
他的話尚未說完，整個空間就劇烈地波動了起來。
馮君想要衝出去接應頤玦和大佬，但是幾乎在同一瞬間，空間的場景就出現了變化。
小院瞬間消失不見，取代它的是一大片場地，足有萬里方圓。
這一片場地高低起伏不平，有陸地有海洋，還有一座沖天的高塔。
馮君顧不得仔細打量，先釋放出了神識，四下尋找頤玦和大佬。
還真的很好找，她倆就位於萬里方圓的邊緣。
說是萬里方圓，其實就是一個長寬各百餘里的場地。
馮君一個瞬閃，就來到了她倆身邊。
大佬和頤玦也不猶豫，一個閃身進入了靈獸袋，一個甩出了手上的拂塵，纏住了他的腰。
馮君又是一閃，帶着她倆來到了亭子邊。
場景都已經變了，亭子也已經消失不見，就剩下了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
若沒有這石桌石凳，馮君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挪移走了。
“你們倆，沒事吧？”
“沒事，”頤玦搖搖頭，很乾脆地表示，“場景變化只是院子，我們沒有受到影響。”
大佬也冒出了虛影，“這裡……還是有點壓制之力，不過不要緊。”
這時馮君已經開始打量場景的情況，“這是……什麼塔？”
話音剛落，面前的景象又是一變，偌大的場地上，竟然升起了無數的亭臺樓閣。
那些亭臺樓閣隱隱約約，不是特別真實，就那麼虛浮在空中，離地約有數百丈高。
而高塔所在的位置，也出現了一座高塔的影子，同樣懸浮在空中。
緊接着數百丈的高空，傳來了劇烈的波動，空間開始崩裂。
“幻影！”頤玦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安慰馮君，“不是真是的。”
馮君笑着微微頷首，心說這還真不用你解說。
隨着空間的破裂，整個空間裡出現了大量的不穩定能量。
這些能量或形成旋渦，或化作狂風，將整個空間擾動得亂七八糟。
除此之外，還有自天而降的天火，甚至能將空間燃燒起來。
又有大片大片的寒冰生成，仔細一看，卻是周邊的空間裂縫中，有奇寒的氣息透出……
再有就是一些房屋被莫名其妙地切割爲多份，這是空間的切割之力造成的。
又有房屋被狂風捲起，瞬間就化作粉碎，隱約竟然是虛空規則。
短短的十餘秒內，數百丈的高空中就亂做了一團，彷彿世界末日到來一般。
馮君三人倒是站在地面上，優哉遊哉地欣賞這一幕大片。
緊接着，更高的高空處，又掉下了稀奇古怪的巨石、木頭，以及……半殘的房屋。
而那座高塔的虛影，也開始逐漸地傾斜。
“天傾~”大佬見狀倒吸一口涼氣，它終究是見多識廣，“那是……擎天塔？”
天傾是空間崩毀的巨大災難，一旦處理不當，整個世界都可能崩壞掉。
熊家的真君，曾經使出過“挽天傾”的神通，對應的就是類似的災難。
不過“挽天傾”的沒落，前文也有描述，正常情況下，一般修仙界很少鑽研這種神通。
當然，在天傾災難即將爆發前，臨時學這神通，也是可以的，畢竟這災難能提前推演到。
然而，學習神通也不肯能一蹴而就，正經是臨時建一座擎天塔比較方便。
“是天傾？”頤玦生出了一些興趣，她是真沒見過，“可惜只是幻像。”
聽這口氣，她甚至希望這是真實的，好方便她推演。
馮君就聽得有點無語，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世界的里人類的感受？
他其實不確定那世界裡是不是人族主導，不過那些建築物足以說明，是存在智慧生命的。
他微微頷首，“不但是幻像，時間流速也特別快！”
沒錯，這就是一場快放的災難大片，而且是世界毀滅級的災難。
大約也就過了十來分鐘，幻化出的世界徹底崩毀，幾百丈的高空恢復爲一片混沌。
倒是地面上的大陸、海洋、山川、河流湖泊等，都還在。
那擎天塔也在，依舊是筆直通天，並沒有像幻境裡那樣發生傾斜。
“咦？”下一刻，大佬發現了異樣，“這是……鬼巫世界的沙盤？”
鬼巫世界是相當大的，馮君一行人只去過穆爾、仙武和天新三個大陸。
巫師大陸排斥修真者，又有狂浪之海的存在，連軒轅不器和千重也沒有去感知整個世界。
但是大佬就不存在多少顧忌，當它聽說巫師的最高境界只是大巫祖，而現在只剩下一個大巫祖的時候，就嘗試着去感知整個鬼巫世界。
然後它就確定了整個世界的大致形狀和地形地貌，所以現在能一眼認出。
馮君和頤玦聞言，也探出神識感知，感知片刻之後，忍不住點點頭，“果真如此！”
頤玦更是敏銳地發現，“居然是現在的地形地貌，連建築都是……這不是以前的沙盤！”
幾萬年下來，地形地貌沒改變尚且勉強說得過去，但是房屋建築怎麼可能沒有變化？
馮君也發現了這一點，“是呀，居然還有黑井之城，那個城市到現在也沒有三百年曆史。”
“應該是現實投映能力，”大佬沉吟着表示，“這沙盤莫非還是窺天鏡一般的法寶？”
窺天鏡就是演天鏡的殘缺版，遠程窺探能力十分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