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接着奏樂接着舞(中)
軍中有樂師嗎?
大概是有的。
軍中有善於歌舞的歌姬嗎?
這個,真沒有。
沒辦法,條件不允許,只好用些五大三粗的糙漢子代替,請各位將就將就了。
“不敢不敢。”很多人都是不願意將就的,奈何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不得不將就將就。
而且,將就的時候還不能讓別人看出來你是在將就,要表現得非常自然,非常得欣賞,最好能顯得甘之如飴、受寵若驚。
雖然大傢伙實在是不知道,一羣糙漢子只穿個犢鼻褌扭來扭去,到底有什麼美感可言。
但,沒準孱弱的宋人就喜歡威猛的男人呢?
常言不是說,缺什麼纔會喜歡什麼嗎?
咱們大遼人、大金人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自然是喜歡嬌柔的女子,以中和我們過盛的陽剛之氣。
這些宋人,也就仗着武器裝備精良、人多勢衆,才僥倖獲得勝利,也敢在咱們面前揚威耀武?
哪天,等他們落了單,嘿嘿……
叫不醒裝睡的人,度不了頑固不化的魂。
任你趙大錘再有千般手段,人家也只是面子上認同你。想讓他們跟你同心同德,只怕今後的還需要做很多工作啊!
翁德馨不是傻子,看着局勢並沒有往理想的方向發展,對趙大錘使了個眼色。
趙大錘秒懂。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沒什麼可說的,上硬菜就是了。
第一道硬菜,《秦王破陣樂》。
這個舞曲,據說是模擬唐太宗李世民還在當秦王的時候,大破王撕蔥的場景。
雖然不知道,王大少爺有什麼資格被秦王破一下子,但軍中演武,有時候也需要個節目助興,該曲目也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跟十八禁的節目不一樣,這個節目是穿衣服,啊呸,是穿鎧甲的,而且是手持兵刃。
舞蹈起來,絲毫沒有舞者的美感,反而是殺氣騰騰,隨時可能要演變成一場“鴻門宴”的節奏。
士卒的刀劍,離受邀參加宴會的賓客的鼻子,一寸之遙。
趙大錘不是託尼老師,不知道到底美在哪裡。
但看那些觀衆的反應,似乎都很滿意,個個激動得汗流滿面。
尤其是那位韓仁杰先生,似乎是從沒見過這麼高級的節目,不只流汗,還激動得熱淚盈眶,手舞足蹈,筷子都拿不住了。
象牙的筷子,本就不結實,失手跌落到地上的結果只能是一樣,碎碎平安。
“大膽!”
早就想收拾這個二五仔了,今天可被趙大錘逮着機會了。
這個老王八蛋,先是配合陳俊弄了兩條蛇嚇唬自己,又居心叵測地騙自己看恐怖片。你要說他清白地跟個處似的,誰也不會相信。
趙大錘拍案而起:“大膽!你竟然敢故意毀掉我大宋國寶?你們幾個也別跳舞了,先把這個破壞國家財產的東西給我宰了!”
這是什麼操作?
不就是摔個筷子嗎,您至於生那麼大氣嗎?
如果你需要賠錢,我們大概也是賠的起的嘛!
“賠錢?我是差錢的人嗎?”趙大錘一臉悲傷逆流成河,“你們可知道,爲了招待你們,我特意奏請了漫天神佛,把靈山和凌霄寶殿的餐具都給借來了?”
“就這個筷子,”趙大錘指指可憐的褲子,“這可是把如來佛的坐騎給宰了,把象牙拔了,請太上老君精心打磨而成。你們說,這得多少錢才能買到?”
“這……”
如果趙皇爺說的有一點點是真的,那還真不是錢多錢少的事兒。
可問題是,您說的有可能有一個字是真的嗎?
沒有吧?
“皇爺饒命啊!”
韓仁杰也知道自己今天沒有好果子吃,但沒想到是這麼一個不太靠譜的理由。你趙大錘的話,除了標點符號,有一個字是真的嗎?
當然,宋朝還沒有標點符號。
他現在已經顧不上考慮標點符號的穿越問題了,他在後悔。
爲什麼要來參加這個狗屁宴會呢?
不來不行,被逼的。
爲什麼要前面搞那麼多的手腳呢?
不做不行,被逼的。
爲什麼不及早跟趙皇爺坦白呢?
不敢說,也有點僥倖心理。
萬一,宋國敗了呢?
萬一,遼國又回來了呢?
做人,還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的。
可今天這個意思,趙大錘是要把自己的後路給堵了,不讓走了。
腫麼辦,腫麼辦?
今天,可能要玩完了啊!
其實不用韓仁杰擔心,一齣戲有唱白臉的,自然就有唱紅臉的。
紅臉是誰?
翁德馨啊!
要不然,趙大錘費勁白咧地搞這一出幹什麼?
翁德馨輕咳一聲:“咳咳,微臣覺得韓先生應該也是無心之失,罪不至死,皇爺,您覺得呢?“
“嗯嗯,我也是這麼覺得。”
趙大錘沉思了一秒鐘,小手一揮:“那就放了吧!再換雙筷子,這種筷子我這裡多得很,無所謂啦!”
“這……”
這是什麼操作?
說殺就殺,說放就放,你逗我們玩呢?
石達很喜歡趙大錘的說殺就殺,不喜歡他的說放就放。
殺啊!
殺他個人頭滾滾,殺他個血流成河,把那些遼國的餘孽都給殺了,整個易縣不都是我,呃不,是您說了算了嗎?
不能在敵人落井的時候,趁機多下幾塊石頭,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對手。
石達高舉雙手:“皇爺,我要舉報韓仁杰,我要舉報他!”
“你是不是想說,他跟遼國餘孽勾勾搭搭,想配合耶律大石潛伏在這裡,等我大軍過後,再伺機而動?”
“是啊是啊,皇爺真是明見萬里、明察秋毫啊!”
“呵呵,我要是真的明察秋天的毫毛,怎麼會不知道你跟金國完顏宗磐勾勾搭搭,呃不,你好像還跟完顏宗峻勾勾搭搭?”
趙大錘拍拍手:“來啊,快活啊,啊呸,上第二道硬菜!”
第二道硬菜,其實不怎麼硬,起碼沒有刀劍盔甲和象牙筷子硬。
一堆書信而已,能有多硬呢?
要說這古人也真是夠可笑的,沒事兒的時候總喜歡寫個書信什麼的,就好像生怕別人找不着證據似的。
你們就那樣大大咧咧地放在家裡,我派人一找就找着了,想假裝看不見都難。
你說,現在證據確鑿,我是殺你們好呢,還是殺你們好呢?
“有區別嗎?”翁德馨問道。
“確實沒什麼區別。”趙大錘也覺得,這時候逗悶子,確實挺沒勁的。
要不你看,現場的觀衆一個開懷大笑的都沒有,顯得我好尷尬啊!
觀衆們面面相覷,您覺得這個時候,我們應該笑嗎?
不哭出來,已經是我們的神經比較大條,意志非常堅定了吧?
誰褲襠裡不拉翔,誰沒跟過去的官府勾搭過?
不勾結在一起,你讓我們怎麼盤剝百姓,怎麼保住自己的利益?
只不過,我們和您是暫時沒勾搭上。真要是勾搭上了,您只怕也不會這麼說了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每次改朝換代的時候,總是要死那麼一批人的。
遼人走了,金人來了,已經殺了一批。
喏,那個石達就是靠殺人上位的。
現在,石達沒把我們都給殺光了,您的刀快,把我們都給殺了吧,也算是間接地爲我們報仇了。
當然,賓客裡面並不是全都該死的,起碼孔方就是不該死的那個。
做爲趙大錘在易縣任命的第一個官員,他的屁股早就坐到了大宋這邊。準確的說,孔方的屁股從來就沒有坐到遼金那邊。
現在,是他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畢竟,大家在一起生活幾十年了,也一直待你不薄——雖然從來也沒厚過,但我們終歸是沒多大仇不是?
你就忍心,看着我們慘死在屠刀之下嗎?
看着一圈熱忱的目光,孔方迫於壓力,只得硬着頭皮說道:“皇爺,微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