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逃學威龍（下）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這十里路似乎特別長。
跑啊跑啊，總是跑不完。
等所有人都實在是跑不動了，所有教職工齊上陣，七手八腳地灌糖水、扇涼風，確保不出現什麼大事。
這要是訓死了一個，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就這，翁德馨也已經覺得有點過分了：“王偏將以爲，這些孩子的體質如何？”
所謂的保安的名頭，都是騙人的，那傢伙分明就是王貴假扮的。
王貴好好的在軍中厲兵秣馬，忽然就接到了來給一幫子小娃娃軍訓的命令，他心裡那個氣啊！
什麼叫軍訓？
說白了就是整人，把你整得服服帖帖，去了你身上的驕嬌二氣，讓你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汗珠爲什麼這樣鹹，太陽爲什麼這樣兇，軍訓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我王貴好歹也是一員大將，你就讓我來訓小孩兒，這可真是，太好玩了啊！
整起！
如果不是時間和條件不允許，王貴恨不得把騎射、劈砍、軍陣都教給這些娃娃。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他們能領會多少，全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還沒等王貴發現好苗子，重點培養一下呢，這幫熊孩子就整出幺蛾子了，把兩個教員弄得灰頭土臉的。
這怎麼能行呢？
有本事，你們跟我打啊！
不是我吹，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們全給揍趴下！
看在兩位教員的面子上，王貴就勉爲其難地先給他們訓練了一下。
當兵嘛，你就得腿腳利索。
打得過人家的時候，你可以追的上；打不過的時候，你起碼能逃命不是？
“王偏將，我們不是要訓練新兵，這些娃娃也不歸你管！”
翁德馨是文人，標準的文人。
在大宋，一個文人不鄙視武將，還算是個合格的文人嗎？
因此，翁德馨的話就有點命令的口吻。
他可以對孔方客氣，那叫禮賢下士，那叫文人之間的尊重。對王貴你個莽夫，我跟你客氣得着嗎？
王貴一梗脖子，同樣不客氣：“咋的，還歸你管咋的？俺領的是軍命，不聽你這一套！你少在老子面前擺譜，你沒那個資格！”
“就是！”
回過魂來的熊孩子們，對“折磨”他們的王貴不僅沒有抱怨，反而紛紛力挺。
男孩子嘛，骨子裡都有點暴力因子，崇拜拳頭大的人。
對同樣是男人，卻只會逞口舌之快的翁德馨尤其看不順眼。
一個破竹筐套頭上，就不知道怎麼辦了。將來，跟別人打起來還不得嚇得只會哭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別胡說，二位先生還是很厲害的喲！你們要尊師重道，意思就是要尊重他們，學習怎麼走道兒！”
兩個師長很厲害？
沒看出來呀！
如果非要說他們厲害，大概就是背書和拽文比較厲害？
“別瞎說，他們倆還是很厲害的。具體什麼地方厲害，那就需要你們自己琢磨了。”爲了保持隊形，王貴很真誠地，說出這樣違心的話。
學生們是不是買賬，關我屁事？
“哦！”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混混的兒子早明白社會。
聽王貴這麼一說，混混的兒子們已經瞭然於心。
哦，原來先生不一定需要尊重，主要看誰的拳頭大。
就像這次，爲什麼趙宋那邊的人，能在這裡耀武揚威，還不是因爲趙宋的拳頭大，把金人打敗了？
今後，誰的拳頭大，咱們就跟着誰！
“放肆！”
眼看辛辛苦苦招募來的學生，被王貴三言兩語就帶偏了，翁德馨怒不可遏：“王貴，你一介偏將，下等武官，也敢參與皇爺的大事，真是不知死活！
你信不信，只要我稟報皇爺一聲，立刻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理論上來說，北來的軍隊歸种師道管。
但大家心裡都明白，軍中有個管皇帝和皇帝老子的存在，到底應該聽誰的，心裡還能沒點數嗎？
翁德馨這個狗東西，仗着和皇爺是同窗好友，說三道四、吆五喝六的，還想在這書院說一不二？
簡直是笑話！
可就算是笑話，咱也得聽啊！
胳膊擰不過大腿，咱爲胳膊，人爲大腿，閉着眼忍一下也就過去了。
翁德馨大怒：“你爲什麼閉眼？是不是對我說的話不以爲然？”
孔方看不下去了，出言勸解：“都是自己人，翁大人何必咄咄逼人呢？”
“要你管？你連自己個兒都顧不了，還有臉說別人？”
翁德馨的驢脾氣發作了，很嚴重，逮誰懟誰，威力無窮，神鬼辟易，神憎鬼厭。
王貴想：像你這個脾氣，擱在軍中，早特麼挨刀幾百回了。
孔方想：你特麼嘴這麼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大宋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啊！
“你敢！”
那幫熊孩子，一看自己的教官和山長被人欺負，哪裡還能忍，紛紛擼起袖子，要和翁德馨單挑。
孔方做爲本地人，適時地出面當和事佬：“你們想幹什麼？須知，毆打朝廷命官等同於造反。你們不爲自己，也爲你們的爹孃想想。滅門的大罪，也是你們能擔得起的嗎？”
還真不是嚇唬他們，趙大錘欽點的官員被亂民毆傷，你這是對趙大錘的臉照死了抽啊！
傳揚出去，大宋的臉面何在？
直接處死這些孩子倒不至於，把那些“養不教父之過”的父母給宰了或者是充軍發配，卻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了。
比如說，那個小石頭的爹孃，也就是石鼓那兩口子，還在戴着刑具掃街呢。
想跑？
不要兒子了嗎？
小石頭想不乖，你真想讓你的爹孃掃一輩子的街道嗎？
皇爺可是說了，這一家三口，哪一方犯了錯，就處罰另一方。
如果小石頭不乖，違反校規一次，就加罰他父母掃街一個月。如果石鼓兩口子犯錯一次，就讓小石頭少吃一頓飯。
非常的合理，非常的人性化。
根本沒有什麼威脅啊，暴力啊，一切都是那麼的合理合法、合乎人情。
“我早晚要殺了趙大錘！”
小孩子哪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偉大的理想是張嘴就來。
就像我們兒時曾經說過，將來要當世界首富現在卻爲了首付而發愁一樣，沒幾個人會把小孩子的話當真。
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你說將來要殺了完顏宗磐或者天祚帝都行，因爲那也是早晚的事兒，是不是輪得到你動手，還得看你的運氣。
但你要殺了趙大錘？
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想殺我趙大錘的人多了，你算老幾啊？”
突然出現的趙大錘，突然說話，還是很突然的話。
“你殘害我的爹孃，我就是要殺了你！”小石頭像個小狼崽子一樣嘶吼着，還露出尖利的牙齒。
王貴微微一笑，眯縫上了眼，手卻沒有閒着，直往懷裡摸。
飛刀，王貴也是會耍的。
“誰告訴你，他們倆被殘害了？你爹孃正在掃街，要不然咱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