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盈的腰肢扭得很誇張,七間破的灑金裙一會像荷花瓣一樣盛開,一會又旋轉起來,露出裡面穿的粉紅色的燈籠褲來,扶着她的腰跟在後面的葛秋煙不斷地喲喲的跟着衆人一起嘶喊,聲音都有些嘶啞。
巨大的人圈之間有一隻熊熊燃冇燒的綵鳳,貴婦人們似乎沒了平日裡的端莊,有的釵環凌亂,秀髮被汗水浸透貼在臉上,多了平日裡沒有的癲狂。
想想也是,一年到頭跟木頭人一樣坐在家裡接受下人和妾侍們的禮拜,不管是誰都會瘋狂的,今天能到這裡來的都是誥命,屬於同一個階級,在這些人面前放浪形骸一些沒有關係。
皇家身冇份高貴的人就沒有這樣的待遇,皇后曹氏手裡握着金盃,笑吟吟的看着舞動的婦人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在她身邊陪伴的只有四個身冇份最高貴的妃子,淑妃位列第三,不過,她坐在那裡受到的榮耀絲毫不亞於皇后,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爲她有一個長得胖胖的兒子,一個已經能夠蹣跚着走幾步的兒子。
藍藍指着抖落在地上的釵環笑着對皇后說:“姐姐,一會掃地的宮娥們可要發一筆小財了,您看看,滿地掉的都是好東西。”
皇后瞅了一眼笑道:“每年都是這個樣子,我沒當皇后的時候啊,也是會下場跳舞的,跳的比雲陸氏還要好些。”
德妃掩着嘴嬌笑道:“妹妹我當年的兩隻手就按在您的胯上,誰知根本就扶不住,還害得我摔了一跤。”
皇后大笑道:“當年舞蹈完之後,我總要歇息三天才能還魂,那身子骨就像是被撕裂一樣的疼痛,走一步路都難。”
容妃拿手打着節拍看着敲鼙鼓的宮娥對皇后道:“那個婢子的鼙鼓敲得一點都不熱烈,這時候按照實際情形應該敲得更加熱烈一些,不能死板的跟着花鼓的節奏走。”
藍藍笑道:“容姐姐最熟悉音律,不如自己去敲,小妹也覺得不夠熱鬧。”
皇后見容妃已經坐不住了,就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去,今年是大宋改元的一年,萬象更新,前朝年終盤點終於有了盈餘,這是天大的喜事,怎麼慶祝都不爲過。
容妃接手了鼙鼓,咚咚咚的連敲三下,告訴在場跳舞的婦人們開始換頻率了,讓她們稍微做一下休整,緊接着,急促的鼓點就暴雨敲大地一般的響起,一個婦人叫了一聲,兩隻手挽了一個花式,就行盛開的花,拿腳跺一下地,身子就抖動的更加熱烈。
能把身子扭成蛇一般模樣,這需要很專業的訓練,所以這一位可是東京冇城最出名的ji子,名喚一丈青。
每年上元節的時候,朝廷都會專門邀請一些青樓裡的行首領隊,這些ji子被分配到各個坊間負責帶着那些良家婦女玩耍,所以每年到了上元節,都是ji子們最歡樂的時光,因爲只冇有這一天,所有的ji子都是用舞技說話,而不是看臉蛋,一些身材好而臉蛋差的ji子,到了上元節就會成爲絕對的明星,雲崢聽老廖介紹過這些消息的時候,就覺得自己以前參加的大型歌舞會根本就是一個渣滓,人家大宋的上元節,能扛着喜歡的ji子到處跑……
陸輕盈終於吃虧了,她穿的高跟鞋子雖然讓她在婦人羣裡大出風頭,可是拿來跳舞可就不妙了,短短的時間裡,就摔倒了三回,要不是後面有葛秋煙護駕,早就把腳扭傷了,不過即使這樣,她也跳不成舞了,被葛秋煙抱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滿是汗水的腦袋擱在葛秋煙高聳的胸膛中間羨慕的看和別人跳舞。
藍藍帶着內侍走到陸輕盈的身邊笑道:“姐姐躺在秋煙的懷裡很舒坦嗎?”
陸輕盈慵懶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秋煙的本事,不但能當妾侍,還能當大力婆子用。”
葛秋煙翻個白眼,賭氣的將陸輕盈擱在軟榻上,自己又下場去跳舞,這兩個人這麼說話,就是不希望自己在場,明說又不會死人,非要這樣編排自己。
“姐姐過的日子真是讓人羨慕。”
陸輕盈四處看看見沒人注意這裡,小聲的道:“這些話也是你能說的?你如今貴爲妃子,而且還有皇子傍身,誰都能對皇宮裡的生活不滿意,唯獨你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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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蘭笑道:“得到一些總要失去一些的,皇后娘娘今年準備親耕,所以就把親蠶的事物交代給了我,不知姐姐能不能幫我?”
陸輕盈道:“夫君不允許我們參與你的事情,當年之所以幫你,是因爲擔心你會受到傷害,如今,你已經站穩了腳跟,所以雲家就必須和你劃清界限。”
藍藍猶豫一下道:“姐姐難道不覺得小妹我如今也算是雲家的一個最大的助力嗎?”
陸輕盈仔細打量了一下藍藍道:“雲家的根本是我家老爺和二爺,走外戚的道路會把雲家的道路走絕,以前幫你是因爲我們在一起幾年有了情分,幫你好好地活下去是做朋友的義務,如果現在依舊和你走的很近,那就是雲家的恥辱了。
你也知道我家老爺和二爺是兩個如何驕傲的人,當初把你送進皇宮,老爺都不開心,你以爲他如今會和你有糾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一條雲家不會背叛的,我家老爺早就說過了,等他辦完自己要辦的事情之後,我們家就問陛下要一座海島,他打算在上面栽種桃花,名號都想好了,他準備自稱桃花島主。”
藍藍泫然欲泣的道:“難道哥哥和姐姐要棄我於不顧嗎?”
陸輕盈嘆口氣拉着藍藍的手道:“我也捨不得,你畢竟是在我面前長了兩年多,和蘇軾,蘇轍他們一樣都幾乎算是雲家人,可是你走了一條你自己選的道路,是好,是壞都需要你自己堅強的走下去,這是老爺的原話,他知道你今天一定會找我的。”
“哥哥是真正的人傑,小妹確實不該羞辱他的,外戚這個名頭畢竟不是什麼好名頭。姐姐放心,一旦有需要小妹的地方,小妹一定會傾力幫助。”
陸輕盈仔細的看着藍藍的眼睛,見那雙眼睛裡充滿了陳懇,又嘆口氣道:“一次,記住了,老爺答應幫助你一次,我來的時候老爺就說了,如果你還沒被皇宮裡的風氣帶壞,就給你一次承諾,我都不知道給你這個陳諾是福是禍。”
藍藍擦拭一下眼角道:“不會是禍的,因爲妹妹我沒打算當皇后,妹妹我只打算有朝一日能當皇太后,所以和皇宮裡人包括皇后都沒有什麼衝突,我會給我的孩兒一個安全的後宮環境,只會讓所有人都愛他,護他,而不會傷害他,萬頃良田一棵苗,由不得她們不愛護這顆小苗。”
陸輕盈笑道:“皇宮裡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吃過苦的人,自然知道怎麼做纔是最好的選擇,不過我對皇宮很難提起好感來。”
藍藍坐在陸輕盈身邊從脖子上取下一方血紅色的玉佩道:“這沒玉佩是妹妹我在佛前供養了五年的吉祥之物,您拿去給雲落掛上,叫她記得皇宮裡還有一位姨姨。”
陸輕盈接過玉佩,見藍藍已經面帶微笑朝下一位休息的貴婦走去,她來自己這裡好像是隨遇而安,搖搖頭就把玉佩收進懷冇裡,看着滿場歡鬧的婦人羣,卻再也沒有了下場跳舞的興致,想起自家和曹榮在大宋新開闢的土地建昌府和東川郡的生意,這些事情還需要和皇后商量一下才成,貿然的在東川開採出大量的銅出來,說不定會有麻煩。
陸輕盈吃力的爬起身子,調整了一下心境,就端着一杯酒笑吟吟的向大宋最尊貴的女人走去,臨走前,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頭上的金鳳簪子。
曹氏早就在等候陸輕盈的到來,見陸輕盈在整理自己賞賜的簪子,就笑了起來,曹榮帶進宮的消息說陸氏相和自己商量一些事情,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是和陸氏交好,曹氏認爲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些匠師說的果然不錯,一件同樣的頭面首飾,佩戴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會有不同的風韻,輕盈妹子戴上這支簪子,一步三搖,將婦人的風韻訴盡了。”曹氏不等陸輕盈開口,一張嘴就先提到了這枚簪子好拉近感情。
“娘娘賜下的東西,哪有差的,您表面上是在誇讚妾身,實際上卻在誇讚自己的眼光吧》妾身可是聽說過的,這支簪子可是您親自設計的圖稿。”
曹氏笑了起來,陸輕盈的說話方式讓她覺得很新鮮,舉起手裡的金盃邀飲過後笑着道:“那不算什麼,如今曹榮能在東川郡和建昌府站穩腳跟,聽說雲家出力不少?”
陸輕盈正色道:“這是大宋新開闢的疆土,這裡面有拙夫和狄帥等將士的心血在裡面,不管是朝堂還是鄉野百姓,都不會容許那裡有失,雲家傾盡全力襄助曹榮,也就是在襄助我大宋江山,在這一點上,雲家不敢怠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