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崇所居的小院名叫東山居,近來門可羅雀,除了貼身丫鬟小翠,就見王進和張楓進出,其餘人等通通被這個牙尖嘴利的丫鬟擋在外面。
“張楓,你的醫術還真不錯,說起來頭頭是道。”
彥崇雖不通醫術,但畢竟多了一千多年的見識,隨便使個法子也能秒殺這個時代的醫者。
“你好好靜心下來專研下醫道,以後我要成立療養院和醫護所,你是我親近之人,還怕到時權力不大?還怕沒有小娘找你?”
張楓沉浸在衙內爲他描繪的美夢中,神魂飄飄,連連點頭,只覺得遇上這位貴人,自己可算是否極泰來,從此必定會春風得意。
“大郎、大郎。”小翠一路小跑進來,氣喘吁吁的揮動着手上一張紅貼。
“楊家下貼,請大郎今晚去府中赴宴。”
王進不喜歡交際,張楓正好相反,一聽說有宴會,連聲央求讓大郎帶上自己去見見世面,這人雖然生性好動還容易惹事,但醫術水平還是很讓自己認可,因爲彥崇並沒有反對,算是籠絡一下人才吧。
楊可世府中今晚是熱鬧非凡,全府上下張燈結綵,燈火通明。席間笙歌輕舞,桌上金樽美酒,讓這羣西軍漢子玩的格外帶勁,划拳聲、嬉鬧聲此起彼伏。
種帥馬上就要回到延安府,以其治軍的嚴謹,衆將士自然不敢這般放浪形駭,所以趁種帥還沒回來恣意忘形一番是大夥共同的心願。
酒過三巡,菜上五味。彥崇和吳麟、劉琦交淡的非常愉快。聊聊軍旅、槍棒還有美人,身邊一罈子酒已經空空如也。
彥崇並沒有急切的去認識共它西軍將領,有着千年的知識就是爽,西軍中優秀的人才大都略知一二,有目的結交可以省去不少的時間。
自己和吳、劉兩位年紀相仿,自然容易意氣相投,比如曲端、韓世忠此時也在西軍之中,但年紀和自己相差甚遠,肯定不會這般投緣,等以後在戰場上再慢慢認識也不遲。
“各位。”一見坐在主桌上的楊可世站起身來,大家的聲音也就靜了下來。
“小兒近日新納一妾,這妾室的孃家擅長釀酒,陪嫁過來十幾罈女兒紅,我昨日喝了幾杯,覺得比我們延安府的酒要爽口,今日這般熱鬧,正好就讓大家品嚐一番。”
一聽有好酒,場中響起陣陣的喝彩,彥崇心中跳了兩下。
“不會吧?小爺的酒還在試驗階段,要是有人能釀出美酒,不是斷小爺的財路嗎?”
旁邊劉琦一聽到美酒卻是兩眼放光,吳麟酒量不大卻也興奮的鬼叫連天。
楊可世見堂中氣氛更加熱烈,胸中快慰不已,自已雖然有着非凡本事,但在西軍中卻沒什麼根基,種、折、楊、劉、姚這幾家把自已壓制的很死。
這次出征西夏,終於得到了宣撫童大人看重,從此再也不怕被這幾家算計,童大人要求自已在西軍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只要自己做好這件事,想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想到這裡楊可世將雙手一拍,後堂轉出來一衆丫鬟,十幾罈美酒依次倒入衆人酒杯之中,一時間美酒與佳人相映成趣,有喝的微醺之人嘴裡放出些輕佻之言,惹的衆人鬨笑不已。
看所有人都斟好酒,楊可世端起酒杯高聲說道:“各位,橫山大捷!從此我大宋與西夏的攻守形勢完全改變,西狗再也沒有進攻的能力,只能被動防禦。這次大戰俘獲很多,種帥還要去東京向官家獻俘,以展示我大宋的雄風,在此大家滿飲此杯爲官家賀、爲大宋賀!”
話音剛落,堂內的歡呼聲好似要把屋頂掀翻似的,年青一輩更是熱血沸騰,豪飲鯨吞,揮拳捶桌,連彥崇也受到感染,那鐵馬冰河的場景瞬間就呈現在腦海中,胸內頓時一陣激動。
就在這時,彥崇感覺有人拉了他一下,回頭一看卻是張楓不知何時回到席位上,眼神閃爍不已。
鬧了一陣,宴會繼續,劉琦正在給彥崇講到當日那紅衣少女是麟州楊家之女,名喚楊雲嵐,那天正好路過延安府,本打算和劉琦他們幾個舊識遊玩幾天,結果被彥崇拉下馬後,當天就氣鼓鼓回麟州去了。
本打算找個時間和少女結識一下,澄清誤會,看來最近是沒有機會了。
劉琦正講在興頭上,突然整個人身形一晃,差點摔倒在地,彥崇一把將他扶住,臉色沉了下來。
卻看到身邊吳麟更是雙腿一軟撲倒在地。
整個大堂上響起來“撲通”之聲,人仰桌翻。剛剛還熱鬧的大堂猶如颶風吹過的市集,顯得一片狼藉。彥崇也站立不穩,倒在了椅子上,再也動彈不得。
衆人雖不能言語,神智卻還清醒,眼中都帶着震撼,是誰下藥,要將這堂內衆人一網打盡!
靜了片刻之後,突然大堂後傳來女人清脆的笑聲。
“哈哈哈,不枉本堂主費盡心思,果真找到機會,將西軍精銳迷倒在這裡,真是天助我西夏。”
西夏!衆人看着楊可世的目光中都噴出了怒火。
而楊可世此時也倒在座位中,半點也掙扎不得,看着衆人如此憤怒,只急的臉上肌肉亂跳,但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笑聲中,堂後走出七名丫鬟服飾的女子,爲首那女子長的千嬌百媚,柳葉眉上蘊風流,丹鳳眼中含秋波,身材更是高挑修長,衣袍雖然寬大,也能顯出那婀娜的體態來。
此女正是楊可世兒子最近新納的那名妾室。
衆人面面相覷,今天被一羣女子算計,傳出去西軍的名聲丟到姥姥家了。
“別以爲你們拿下橫山,我們西夏就會俯首聽命,我們党項族流的是戰鬥血液,三川口、好水川、永樂城、平夏城,你們那次佔了便宜?一個偌大的帝國,面對我們小小的西夏屢戰屢敗,還敢妄言踏平我西夏國,真是羞也不羞。”
“今日我李仙芸就把你們這羣人全綁了,我到要看看你們官家拿什麼來平我們西夏,格格格格。”
李仙芸說完,拔出長劍走向楊可世。
楊可世氣的全身發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自己多年的努力,全部被這個兒子葬送了。
長劍拍了拍楊可世的肩膀,李仙芸臉上呈現出玩味的笑容。
“你以爲憑你那個弱智的兒子也能讓我動心?不過沒你這個寶貝兒子,我哪來這麼好的機會,所以我沒殺他,只是把他綁在新房中而已。”
堂上衆人現在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真是陰溝裡翻船,誰能想到西夏一品堂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報復,酒中下藥,神仙也要倒,現在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楊可世長嘆一聲,閉上雙眼待死,李仙芸用劍身再拍了拍他,卻沒下手,扭身卻對着堂中一位少年處走去。
“種家大郎,一直是個紈絝子弟而已,雖然並不欺男霸女,平日裡也只會在你家老太君膝下胡鬧,四書讀不進,刀槍也使不好,經常氣得你爺爺吹鬍子瞪眼睛,就象一閨中女人似的,毫無半點西北種家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