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誰能坐上這個位置,那絕對是官家的親信。
代飛鶴:“……”
昨晚接到主子的消息,讓他繼續給孔翀提供建設性意見。
難道指的就是顧明珏升官的事?
“大人,這陛下要提顧明珏,總得有能說服大臣的理由吧,這顧明珏是近期做出什麼傲人的政績嗎?突然就成官家親信了,沒聽說啊!”
孔翀鬱悶就鬱悶在這裡。
顧明珏什麼時候成官家的親信了。
越想越覺得顧明珏拿那封密信極有可能是來試探他的。
至於試探什麼。
哼,還能有什麼,試探他是不是忠於朝廷,是不是西夏的細作唄。
“灃西,你說那天晚上的人,會不會是顧明珏派去的?”
代飛鶴道:“這個還真有可能,顧明珏畢竟做了知府這麼多年,再說他父親不是曾做到光祿寺卿一職麼,養一些厲害的屬下並不難。”
“對,他夫人還是韓琦的姐姐。”
有時候自己腦補真的很要命,就像孔翀。
提到韓琦就又有別的猜測,他猜測顧明珏會不會是找機會扶他的妹夫上位,他妹夫現在可是樞密副使啊。
“那個灃西,你回去吧,我還有事要辦!”
孔翀起身快步往外走,代飛鶴出來的時候,看見孔翀離開的方向,像是去那個不起眼的小院。
代飛鶴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想了回還是起身往外走,沒想到剛到院子,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安統領突然出現。
“安統領,你這是要出去?”
安統領點頭:“是啊,你也出門?”
“對,好多天沒出門,打算去街上走走,要不一起?”
安統領木訥的臉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應道:“好。”
代飛鶴雙手放在身後,輕快的踏出府門,往大街上走,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代飛鶴道:“上次出來還是新科進士放榜的時候,那個熱鬧啊。”
“京都是越來越熱鬧了,記得二十年前我剛來京都的時候,還沒有這麼繁華。”
安統領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感慨。
代飛鶴在孔府四年,跟安統領其實並不熟,這還是第一次聽他主動聊起自己的事,於是問道:“安統領是哪裡人士?”
“我老家是天水郡的。”
“安統領是天水郡人士?巧了,我也是!”
安統領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老鄉,臉上不免有幾分動容。
天水郡那個地方小,又窮。
外放在天水郡當官的,基本都是敷衍了事,只得三年政考一到,離開那個鬼地方。
而天水郡能考出來的也沒幾個。
考出來後都不願再回去。
所以在京都,能碰到成紀出來的老鄉,真的太難得了。
兩人一下子拉近了關係,邊說邊聊,正感覺口渴之時,擡頭就看見春風茶舍,安統領指着前面這家茶舍:“灃西兄,不如進去喝口茶,歇歇腳。”
“這感情好,走。”
兩人相攜走進春風茶舍,代飛鶴在安統領轉身之際,朝招呼他們的夥計使了個眼色。
夥計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上了茶水後,立刻往後院跑:“掌櫃的,代先生來店裡了。”
楊俊生問道:“他一個人?”
“不是,還有一人,看代先生的樣子,應該是故意盯梢的。”
“好,我知道了。”
代飛鶴和安統領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安統領面對着大門,代飛鶴正好對着茶舍通往後院的小門。
“這茶真不錯。”
安統領點頭:“我也是第一次來他家,確實不錯。”
“剛纔安統領說你二十年前就來了京都,那時你應該剛弱冠之齡吧?”
“是啊,那年二十二歲,我爹本來是一名鏢師,在給以爲貴人押鏢去京都的途中,不幸身死。我娘受不了打擊每兩個月也去,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便獨自一人來京都。”
“那安統領怎麼進了孔府?”
安統領淡淡一笑:“這個說來話就長了。”
代飛鶴將茶水一飲而盡,道:“反正也無事,安兄就說說唄。”
安統領一樣喝盡杯中的茶水,又給自己續上一杯,眼睛看向窗外,思緒飄遠。
安統領全名安順明,天聖二年來的京都,那時官家剛繼位兩年,手中並無實權,全都把控在太后劉娥手中。
那時宰相是丁謂。
丁謂啊,是淳化三年的進士,爲人機敏聰慧,多才多藝,還會天香占卜,琴棋書畫、詩詞音律,無不通曉。
早年爲官的時候,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事。
當時民間還流傳關於宰相丁謂的戲言,講到先帝與貴妃一起賞花釣魚,釣了半天一條魚也沒有釣到,心裡很不高興,就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那個時候,大臣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丁謂笑盈盈的跑了過去,賦詩道:“鶯驚鳳輦穿花去,魚畏龍顏上鉤遲。”
哇,真宗一聽,高興壞了。
覺得丁謂太會了。
這也奠定了他此後高升的基礎。
但滿腹才華,爲國爲民的丁謂,卻在他逐漸高升後,忘記初心,只會迎合皇帝,人們將他與王欽若、林特、陳彭年、劉承珪合稱“五鬼”。
就這樣,他還是坐上了宰相之位。
但他不知收斂,不但鼓動先帝大興土木,建造了不少道觀,還謊稱他自己是丁令威的後裔,在自家園林中修建仙遊亭、仙遊洞,裝神弄鬼。
即便這樣,他還是穩坐宰相之位七年。
直到先帝去世後,丁謂利用職位之便修改“詔書”內容,將先帝的死因歸罪與寇準。
並以此爲藉口,將朝中凡是與寇準關係好的大臣全部清除。
又勾結宦官雷允恭,規定將重要的奏章先送給丁謂看過之後再送至內廷,從而達到把持朝政的目的。
雷允恭是負責爲先帝修建皇陵的都監,卻與判司天監刑中和擅自移改菱穴。
所做種種,都是殺頭的大罪。
可他欺上瞞下,要不是有人冒死揭發,太后與官家還不知要被瞞在鼓裡多久。
所幸最後被太后知曉,將他宰相之位罷免,貶爲崖州司戶參軍,他的四個兒子全部貶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