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發煙花秀,將城中的節日氣氛推向高潮。
趙富金幾個小丫頭無比亢奮,飲了幾杯果酒後,便拉着韓楨繼續遊玩。
這場狂歡,一直持續到後半夜才漸漸結束。
回去之後,還被趙富金纏着弄到五更天才睡下。
即便只睡了兩個時辰,韓楨還是在生物鐘強大的慣性下,早早起了牀。
洗漱一番,照常練了一刻鐘的呼吸法,神清氣爽的來到大殿處理政務。
中秋佳節,官員照例休沐三日。
不過一應官員,只歇了一天,便自發來上差了。
沒辦法,需要處理的政務太多了。
百姓們夏收也收了,節也過了,徹底閒下來了,現在輪到官員開始忙了。
審批了幾份內閣遞送來的摺子後,韓楨吩咐道:“傳工程院院長。”
不多時,袁工匠匆匆邁步走進大殿。
“縣長喚微臣有何吩咐?”
韓楨問道:“工程院的水泥囤積幾何了?”
袁工匠答道:“前陣子微臣去巡視過水泥廠,已有五十萬石了,眼下只會更多。”
水泥這東西產量很大,一爐就是數千斤,自打水泥廠建成投入生產,已有三個多月了,偌大的倉庫堆的滿滿當當。
原料不值甚麼錢,主要支出是人工和焦炭。
不過總體而言,成本還在韓楨可接受的範圍內。
高速公路這東西,前期投入是多了點,但只要能打通沿海的商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後續所帶來的收益,超乎想象。
當然,一下子將水泥路修遍山東,這不可能,也不現實。
別說韓楨沒這麼多錢,就算有,戶部與內閣的官員也不會讓他修。
這東西只能一點點來,今年修一點,明年修一點。
急功近利的下場,楊廣這位前輩已經給他示範過了。
“五十萬石……”
韓楨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番後,沉吟道:“修一條通往即墨的主幹道,另外增添兩條枝幹,一條通往廣陵,一條通往濤洛場。工程院這段時間派人勘察地形,設計一套合理的方案,再做一份詳細工程報表呈上來。”
“微臣領命。”
袁工匠躬身應道。
見他作勢要走,韓楨叫住他,又問道:“對了,前陣子讓工程院研發的中炭彈簧鋼以及高碳鋼刀如何了?”
是的,他要造燧發槍。
至於火繩槍,韓楨壓根就沒想過,這玩意兒現在就能造,但問題是造出來沒用啊。
就火繩槍那填彈速度,爲啥不用神臂弩呢?
目前來看,神臂弩從射程、威力、成本、安全都完爆火繩槍。
燧發槍就不一樣了,雖然與火繩槍威力相差無幾,但燧發槍安全啊,而且更加便捷。
最最重要的是,騎兵可以用!
如今的騎兵,遠程武器只有弓箭。
弩幾乎沒人用,爲何?
強弩與神臂弩拉力太大,除非是韓楨這樣的異類,憑藉巨力,可以在顛簸的馬上,輕鬆用雙手給弩上弦,其他士兵根本做不到,必須得藉助腰部和雙腳的力量。
當然,也有手弩這類輕弩,但這玩意兒射程和殺傷,遠不如三石硬弓。
所以,騎射是騎兵主要遠程手段。
但在這個重甲普及的年代,騎射只能起到騷擾作用,想靠這個殺敵,倒不如期望敵方戰馬失蹄來的實在。
況且騎射操作很難,一名騎兵想要練成騎射技巧,少說也得三五年時間纔能有所小成。
但有了燧發槍,那就不一樣了。
裝填簡單,根本不費力。
有效射程幾乎是三石硬弓的兩倍,威力比之神臂弩更甚,管你什麼板甲、扎甲,統統一槍破甲。
如此一來,輕騎兵的戰力將會提升無數倍。
不過,目前的製造難點,被卡在了彈簧鋼和高碳鋼刀上。
沒彈簧鋼,燧發裝置就沒法研製,沒高碳鋼刀,就沒法鑽槍管,實現量產。
袁工匠小心翼翼地答道:“縣長恕罪,高碳鋼刀如今已有了些頭緒,至於彈簧鋼,暫時還沒進展。”
韓楨豪氣道:“你告訴工程院的匠人,誰若能研製出彈簧鋼,官升三級,賞錢萬貫!”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他就不信了,在官位和金錢的雙重刺激下,這幫匠人還搞不定一個彈簧鋼。
主要他也不要求後世那種高強度的合金彈簧鋼,只是中炭的而已,難度沒想象中那麼誇張。
袁工匠鄭重的點了點頭:“微臣明白。”
打發走袁工匠,韓楨又命人把麻允迪叫來。
韓楨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高速公路即將動工,進奏院配合宣傳一番,包括海錯的功效。”
麻允迪一愣:“這……海錯如何宣傳?”
高速公路他知道,可這海錯,他完全不知該如何下手。
韓楨皺眉道:“這還用我教你?在邸報上開個專欄,尋幾個大夫,對外宣稱是甚麼扁鵲、華佗、孫思邈的後人或再傳弟子,說海錯如何美味,還可壯陽駐顏。”“微臣懂了。”
麻允迪頓時恍然,滿臉敬佩之色。
到底是縣長,這輿論手段當真是層出不窮啊。
“去罷。”
吩咐完,韓楨擺擺手。
麻允迪卻沒有立刻離去。
見狀,韓楨不由問道:“還有何事?”
卻見麻允迪神色尷尬,期期艾艾地說道:“微臣……微臣有個好友,想問一問這海錯,真有壯陽之效麼?”
好傢伙!
韓楨挑了挑眉,神色略顯怪異道:“確實有壯陽之效。”
有肯定是有,但效果沒那麼明顯。
“多謝縣長解惑!”
得了答案,麻允迪歡天喜地的離去了。
目視着他離去的背影,韓楨不由搖頭失笑。
果然,壯陽這兩個字,對男人有莫名的吸引力。
換上一身勁裝,韓楨領着一隊親衛直奔軍營而去。
臨近軍營,便聽到震耳欲聾的炮擊聲。
自打把野戰炮弄出來後,劉錡等一衆將領樂壞了,恨不得睡覺都得抱着炮管睡。
在軍營中轉悠一圈,果然在訓練場找到了劉錡等人。
“見過縣長。”
衆人齊齊躬身見禮。
見吳玠身邊站着一個生面孔,韓楨問道:“這便是伱的胞弟?”
吳玠答道:“正是舍弟,吳璘。”
吳璘二十出頭,身形魁梧,一雙目光炯炯有神,留着濃密的絡腮鬍,與吳玠站在一起,反倒他更像哥哥。
母在不慶生,父在不留須。
當一個年歲不大的男子留着濃密的鬍鬚,也就表明了家中父親早逝。
韓楨打量一番,輕笑道:“不錯,是個好漢子。”
此時,吳璘也在悄悄打量着韓楨,眼中滿是好奇。
歷城一戰,韓楨的悍勇便流傳開來,並且伴隨着逃兵與降將回歸趙宋,逐漸在趙宋軍中蔓延。
如今,在開封府,韓楨的名號甚至能止小兒夜啼。
百姓嚇唬孩子,往往會說:再哭,再哭韓賊就來把你抓走了!
收回目光,韓楨說道:“昨夜韓旅長說你等對新式戰陣之法,已有了些心得,今日我特意來看一看。”
“確有此事。”
劉錡面色興奮道:“縣長稍待,俺們演練一番。”
不多時,劉錡便拉來兩百名士兵,其中還有三十幾名騎兵。
只見這些士兵迅速列好戰陣。
與之前的戰陣不同,最前排是盾兵,一字鋪開,站位鬆散。
後方則是五門野戰炮,在炮兵之後,還有一隊盾兵和刀斧手。
在戰陣的最後方,還配有三門野戰炮和盾兵,防止騎兵衝擊中軍。
三十名騎兵,則安置在陣型左側,伺機而動。
劉錡講解道:“縣長請看,最前排的盾兵主要職責,是護衛後方炮兵,同時鬆散的陣型,還能起到誘敵之策。野戰之時,只待兩軍相接,野戰炮齊發,炸散敵方陣型,後方盾手與刀斧手立刻頂上,若能突破敵方前軍,那麼騎兵便可趁勢衝鋒,直逼中軍。”
“若衝不散,便改爲堅守,同時騎兵遊弋在敵軍右翼,爲炮手爭取時間。末將計算過,不管是敵方趙宋還是西夏,又或是金人,野戰炮最多三輪齊射,前軍必定崩潰。”
韓楨饒有興趣地問道:“若是山地遭遇戰呢?”
劉錡大吼一聲:“變陣!”
嘩啦!
排列好戰陣的士兵,立刻一陣變幻。
八門火炮被分別安置在了左右兩翼,騎兵落在最後,前軍密不透風。
劉錡面露得色:“山地遭遇戰,反而更適合野戰炮發揮,山地狹窄,敵方軍陣密集,只需將野戰炮安置在兩側山谷,居高臨下,反而殺傷力更大。”
韓楨沉吟道:“看上去倒是可行,但具體如何,還需實戰檢驗。”
關鍵現在沒法子實戰,山東匪寇都被清掃一空,他總不能跑去找趙宋幹一場。
一旁的韓世忠說道:“縣長,戰陣並非一成不變,將領需依據地形,判斷局勢,臨場調度指揮。若敵方前軍兵力雄厚,那就將野戰炮安置在側翼,從側翼突破。”
“若敵方騎兵兇猛,便以逸待勞,以守爲攻。而這一切的根本,還是士兵,唯有做到進退自如,如臂使指,軍陣也就不成問題了。”
韓楨贊同道:“此言有理。”
說白了就三個字,紀律性。
這一點,正是青州軍的強項。
從士兵入伍的那一刻,韓楨就強調了服從,同時軍中的制度與一些細節,也都在無形中強化士兵們的紀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