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劉長山打着哈欠,從江都城最大的青樓笑‘春’閣裡走了出來。昨個晚上在笑‘春’樓的頭牌姑娘的服‘侍’下,舒爽了一整宿。不得不說,這十八歲的頭牌,確實水嫩水嫩的,但在他看來,只有寧寡‘婦’那種入骨的風‘騷’勁,才能帶給他別樣的滿足和刺‘激’。
“劉大爺,一路走好。”笑‘春’樓的龜公躬着身子,笑呵呵的將劉長山送到‘門’口。
“你他孃的才一路走好!”孫二聖上前就是一腳將龜公踢了個狗吃屎,破口大罵道:“會不會說話吶?”
“行了,行了。”劉長山擺了擺手,阻止孫二聖繼續踢人,掏出幾個銅板扔到地上。突然心中一動,似乎不對勁,連忙轉頭問道:“咦,二聖,這大清早的,你咋在這呢?”
孫二聖一拍腦袋,連忙解釋道:“幫主,不好了,揚州出事了。”
“出事?”劉長山心頭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念頭涌了上來。
孫二聖連連搖頭,只道一時不會也說不清楚,拉着劉長山就上了馬車,馬車飛快的往鹽幫在江都的分舵駛去。
不一會,馬車停在一處高‘門’大院內。劉長山二話不說,跳下馬車,急衝衝的往院內衝去,院內的景像震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到處是身纏紗布的鹽幫幫衆,靠牆站着的,席地而坐的,甚至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院內瀰漫着一股焦枯味,而這些全都來自於院內的幫衆,他們身上的衣服沒有一件是完整的,那漆黑的‘洞’‘洞’,殘落的半截,顯然是被火燒過,而有些人的頭髮更是被燒得如狗啃的一般。
這還是江淮大地上的第一幫嗎?慫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樣子如鬥敗了的公‘雞’,打了敗仗的軍隊。
劉長山強壓着心中的憤怒,大步上前,拉過一個看上去還算完整的鹽幫幫衆,咬牙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幫衆不知是不是被劉長山那扭曲的麻臉給嚇到了,呆呆的站着,似乎忘了回話。
“砰……”
劉長山連問三遍之後,那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怒火中燒的劉長山終於控制不住了,一腳將那幫衆踢飛了出去。隨後,發了瘋似的,一個接一個的拽過來,不說話的就是一腳踢飛。
終於在連問三人之後,一個年輕的鹽幫弟子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幫主……昨天晚上……丐幫偷襲了揚州城的鹽幫總舵,一把火……一把火將總舵給燒了個乾淨。”
“什麼?你在說一遍?”劉長山衝了過去,揪住那位年輕弟子的衣襟,一把將其提了起來。小燈籠般的眼睛,放出異常的兇光。
年輕的鹽幫弟子,原本還想在幫主面前‘露’個頭,卻沒想到劉長山直接就衝了過來,那吃人的樣子,頓時將他嚇的不清,乾脆頭一歪,暈了過去。
劉長山微微一愣,一把將其甩了出去,罵道:“沒用的東西。”
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並不是發火的時候。劉長山深吸幾口氣,平復下‘胸’口的起伏,眼光一一在那些受傷的弟子身上掠過,最後停留在孫二聖的身上,問道:“二聖,到底怎麼回事?你一五一十的給我說清楚。”
孫二聖畢竟不是鹽幫幫主,鹽幫總舵的受傷弟子在連夜投奔江都分舵之時,就已經將事情經過給孫二聖說了一遍。孫二聖‘精’明得狠,對劉長山的脾氣‘摸’得一清二處,再沒人出頭之前,絕不當出頭鳥。而此時竟然已經有人當了這出頭鳥,他也就不在支支吾吾,將從這些人身上了解到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劉長山聽。
丐幫趁着劉長山不在揚州城,於昨夜偷襲了揚州城內的鹽幫總舵,一把火將總舵燒得乾乾淨淨。劉長山能夠奪取鹽幫幫主之位靠的是淮南大地上鹽幫在各個分舵的舵主的支持,那些分舵舵主大多和劉長山沆瀣一氣,只有劉長山才能帶給他們更大的利益。而劉長山爲了進一步控制這些分舵舵主,將鹽幫總舵的得力干將幾乎派到了各大分舵。
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那就是揚州城乃節度使李重進的淮揚軍駐紮地,有了淮揚軍的保護,他纔不怕程淮秀的那批死忠呢!至於丐幫確實和他劉長山的鹽幫有衝突,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鬧,他從來沒將那些乞丐放在眼裡。然而正是這些乞丐,卻給了他深刻的一擊。
大意了,太大意了。劉長山搖頭嘆氣,以爲靠着李重進軍隊的保護就能高枕無憂,實在是太天真了!江湖始終有江湖的規矩,江湖始終有江湖的行事方式,而鹽幫再怎麼轉變,它始終是江湖的幫派。
“幫主,這事全都怪偏將向美,李將軍讓其保護鹽幫總舵,他倒可好,趁着李將軍不在,自己跑去杏‘花’樓找相好的去了。”孫二聖憤憤道。
劉長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半響後,問道:“向美去哪了?”
“聽他們說是帶人去蜀崗山,清剿丐幫去了。”孫二聖回道。
“清剿?”劉長山怒極反笑,咬牙切齒道:“丐幫是些什麼人?除非他向美將揚州府的乞丐全抓起來,纔算清剿了丐幫。馬後炮,有個屁用。”說到這,他仰天大吼道:“秦雨山,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在孫二聖的帶領下,鹽幫幫衆扯着嗓子,舉拳高呼。
劉長山滿意的點了點頭,鹽幫總舵沒了可以重建,只要鹽幫的士氣還在,各地的分舵正常運轉,他鹽幫就垮不掉。一個總舵而已,用不了半年,一切都會恢復原樣。但與丐幫之仇不得不報,在江淮大地上,還沒有幫派敢在他鹽幫身上動刀子,說到底就是鹽幫的威風不能丟。想到此,劉長山命令道:“二聖,派人通知各地的分舵‘精’英,趕赴揚州總舵,老子要丐幫江北分舵徹底的消失,抓住秦雨山着賞萬貫!”
“哄……”
鹽幫江都分舵的氣勢立刻點燃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江都‘精’英集合完畢,劉長山跨上馬,揮手向西,隊伍緩緩向江都城西‘門’而去。
西城‘門’,劉長山突然停了下來,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但再去想又想不起來。
“幫主,何事?”孫二聖問道。
劉長山搖了搖頭,望着出城的隊伍皺眉道:“二聖,我想了想,你還是留下來。我信得過你,你給我看好江都分舵,這裡不容有失,甚至這裡比揚州總舵還要重要。有什麼事,可以去找知縣魏其才,待我滅了丐幫的江北分舵,再來江都。”
聽得此話,孫二聖楞住了,江都分舵比揚州總舵還重要?劉長山是不是氣糊塗了?然而,見劉長山說得如此肯定,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他連忙點了點頭。
“還有一點,你給我聽好了。”劉長山想了想又道:“你給我看好按察使韓大人,當然不能冒犯!至於魏其才,什麼事都可以做,但又一點那就是不能讓其動韓大人動手。若是有個不對勁,你可以先斬後奏,即使殺了魏其才,也不能讓其對韓大人下手。”
魏其纔想對按察使大人動手?孫二聖大張着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難道魏其才這縣太爺吃飽了撐的?至於保護韓旭之類的話,即使劉長山不說,他孫二聖也會去做,因爲他已經是韓旭的人了。
……
劉長山離開了江都城,同時一隊數十人的人馬由邗水坐船,繞道江都碼頭,進入了江都城後,徑直望寧家大宅行去。
韓旭坐在寧家大廳的主坐上,端着小泥壺,抖着二郎‘腿’,笑呵呵的瞧着面前的楊大狀元以及裝扮成了禁軍護衛的程行水,那日劉長山‘欲’跟着韓旭來江都。於是韓旭靈機一動,將計就計,讓程行水趁着劉長山不注意,半路脫離隊伍,前往蜀崗山通知秦雨山。於是就有了丐幫乘着劉長山不在揚州之時,偷襲了鹽幫總舵。
而楊礪就是他留在揚州城的暗子,以便相助秦雨山脫離揚州城。但這幾人裡面似乎並沒有秦雨山呢!
楊礪瞧出了韓旭疑‘惑’的樣子,呵呵笑道:“韓大的調虎離山之計確實高明,揚州城現在是‘雞’飛狗跳。不過,韓大人放心,秦幫主早已帶着丐幫從蜀崗山撤離了,估計劉長山回去也是撲個空。”
“那秦大哥怎麼沒來江都呢?”韓旭疑‘惑’道。
程行水笑道:“丐幫江北分舵也有數百人,秦幫主考慮再三,覺得還是避一避爲好。放心吧大人,即使李重進的淮揚軍全軍出動,收遍整個淮南大地,也尋不到丐幫半點影子。”
恩?韓旭一時沒想明白,但見程行水那自信的樣子,頓時暗罵自己糊塗,看樣子秦雨山是帶着丐幫乘船過了江,躲到南唐去了。這倒也好,只是一江之隔,想了江都的話,那是一兩個時辰的事。
程淮秀多日不見程行水,拉着他去一邊細細詳談,對於他們偷襲了鹽幫總舵之事,她是萬分的‘激’動,只恨自己不能親自參與。兩人一邊說一邊笑,不時的還朝韓旭這邊看來。似乎程行水在不時打趣程淮秀,她總是不依的樣子給上程行水兩拳,然後偷偷的朝韓旭這邊看過來,一旦對上韓旭的眼神,立馬又躲了開去。
“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楊礪拱了拱手,皺眉道。
“說。”韓旭目不轉睛的盯着程淮秀,笑呵呵的品着“綠楊‘春’”。
楊礪見韓旭似乎連看都沒看自己,搖頭苦笑道:“下官認爲,我們身在揚州府,和鹽幫作對不是明智之舉,萬一他們發現是我們在暗中搗鬼,下官擔心他們會……而且我們此行的主要職責畢竟是穩住節度使李重進。”
“會什麼?會狗急跳牆?”韓旭微微一怔後,笑道:“穩住李重進的方法難道非得要將自己擺在一個低位,時時刻刻的巴結他,哄着他?”看着楊礪不明所以的表情,韓旭又道:“有些時候,過度的妥協反而長了他人的士氣。不卑不亢纔是王道,但不卑不亢做不好聖上‘交’代之事,李重進該做啥還是做啥!所以,我們要做的是,就是讓揚州府‘雞’飛狗跳,‘亂’成一鍋粥,只有一個“‘亂’”字,才能讓李重進分心,才能讓其不能安心的準備兵馬糧餉。”
楊礪不是愚笨之人,能考上狀元的,絕非等閒之輩,任何時代都講究個關係。你可以考關係‘混’個進士,但若想得狀元,不是簡單的關係就能做到的,沒有點真才實學,那是異想天開。低頭微一思索,再次擡頭之時,楊礪顯然已經明白了過來,滿臉的佩服之‘色’。說道:“那大人,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劉長山離開揚州是本官的調虎離山,而現在他們離開江都同樣是本官的調虎離山之計。”韓旭嘿嘿一笑道:“老子就是要調暈他們,既然他離開了江都,那本官就把江都搞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