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統走了以後,天也基本上黑了,賈老賊百無聊賴,順手便拿起桌上的《黃帝御女心經》苦讀,欣賞上古聖賢的文才風流,以提高自身的品德素質,頗是用功,好學之心很是值得讓人敬佩。看了片刻,賈老賊又拿起妙手畫師插畫的《漢宮遺照》,參詳那漢宮之中的賢妃淑媛是何等嬌俏,順帶學習縱蝶尋芳與教蜂釀蜜而勢是如何施爲,以便將來等李慧娘長大後再教給小姑娘,專心不亞於教師備課之刻苦,對南宋未來的教育重視也極讓人感動。
“媽的,真應該學丁大全,叫張一刀或者李進來服侍我。”看得興起間,賈老賊不免有些後悔拒絕了李陪自己住在天牢裡的要求。不過賈老賊轉念一想,估計李應該就在附近,現在去叫她過來也不算遲,便趴在牢房門前大叫道:“來人,來人啊。”
“賈大人,你老有什麼吩咐?”一個獄卒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的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招手讓他靠近,在他耳邊說道:“你悄悄出去替本官跑一趟,去……。”賈老賊說到這裡的時候,又有一名獄卒跑了進來,向賈老賊稟報道:“少傅,來了兩位很漂亮的小姑娘,說是來給少傅你送飯,不知道少傅可否願意見她們?”
“很漂亮的小姑娘?我有認識嗎?”賈老賊有些糊塗,猜不出來人是誰。那獄卒滿臉道:“少傅記不記得她們小人覺得不要緊,可那兩位小姑娘確實很漂亮,本來天入黑我們就要關門不許家屬探視的,但是看在她們是漂亮小姑娘的份上。小人就進來向少傅您稟報一聲了——少傅晚上也有打發時間的不是?”
“臭小子,算你有眼色。”賈老賊笑罵一聲,向兩個獄卒命令道:“讓她們進來吧。還有你,剛纔地事不用了,已經有人來替代了。”兩個獄卒都露出只有男人才會明白的,各自行禮後就飛奔了出去。不一刻,那兩個獄卒果然領着了兩名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進來,不過很出乎賈老賊的預料,這兩名少女並非賈老賊幻想中對自己的民間仰慕者,而是丁大全的未來兒媳樑薇和曾經拒絕嫁給賈老賊的李嬌娘。
一個多月時間不見。樑薇和李嬌娘都比上次見面清瘦了許多,尤其是樑薇,眼窩深陷,臉色蒼白。憔悴得讓人心疼;不過賈老賊對樑薇可沒什麼興趣,一雙色眯眯的眼睛只是盯着走在最後面的李嬌娘身上,迫不及待的向兩個獄卒命令道:“快,快。把門打開,請李秀和樑秀進來,然後你們出去,別打擾本大人與李秀討論公務。{”
“遵命。”兩個獄卒都很識趣,打開賈老賊地單間牢門就溜了出去。樑薇提着一個食盒先進來,張嘴準備向賈老賊說什麼,賈老賊則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就去拉還在門外的李嬌娘,“李秀快請進來。你能在老夫蒙難之際來看看,老夫就已經感激不盡了,何必還破費給老夫送飯?這叫老夫如何敢當?”
“不是,我是……。”李嬌娘本想說她是被樑薇拖着來的,無奈賈老賊已經伸出魔爪把她拉進房間,又擦板凳抹桌子把她按到房間裡唯一一張椅子上。滿面笑容道:“李秀請坐,這裡是天牢,地方實在簡陋了一些,真是委屈李秀了。”李嬌娘被賈老賊的過分殷勤弄得十分不習慣,羞紅着臉甩開賈老賊地魔爪,羞澀道:“少傅大人自己坐吧,我站站就好。”
“那怎麼行?那有客人站着主人坐着的道理?”賈老賊一副好客模樣,全然忘記這裡並不是自己家,而是大理寺的天牢。這時候。樑薇將手裡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低聲向賈老賊招呼道:“賈少傅,小女與嬌娘妹妹爲你做了一些小菜。請少傅不要嫌棄,我們手藝粗淺,讓少傅見笑了。”
“李嬌娘給我做菜?”賈老賊喜出望外,幾乎以爲這是自己蒙冤蹲大牢地一個良性副作用——曾經暗戀孟麗君的李嬌娘誤以爲真是自己放了孟麗君,出於感激這才親手做了小菜來慰勞自己。本來已經吃得很飽的賈老賊趕緊從樑薇手裡搶過筷子,隨便夾上一筷子菜餚放在嘴中,連聲誇獎道:“好手藝,肉片鮮美嫩滑,火候不老不過,不愧是出自李秀的巧手。”
“那盤菜是薇姐做地。”李嬌娘不肯搶樑薇地功勞。低聲說出真相。賈老賊楞了一下。忙又去指另一盤菜。“那這盤菜色彩鮮豔。香氣撲鼻。一定是李秀你親手做地了?”
“那盤也是薇姐做地。”李嬌娘紅着臉說道:“我就做了一盤麻油拌豆腐。其他全是薇姐做地。”賈老賊一聽。趕緊去夾李嬌娘做那盤麻油拌豆腐。可是菜剛進嘴後。賈老賊馬上就一口噴了出來。掐住脖子把舌頭吐得象狗一樣。那邊樑薇趕緊端起茶水遞到賈老賊面前。賈老賊扔下筷子一把搶過茶水猛灌。一邊瘋狂漱口一邊在心裡慘叫。“好麻好鹹好難吃”
“我不會做菜。是不是很難吃?”李嬌娘臉紅得更厲害。害羞地問道。賈老賊安慰道:“沒事。你地手藝很好。就是鹽、麻油和花椒放多了一些。也不是很難吃。”話雖如此。賈老賊卻再也沒膽子再嘗一口李嬌娘做地菜。李嬌娘低聲說道:“少傅不必安慰我了。你還是吃其他菜吧。其他菜都是薇姐親手給你做地。花了她無數心血。”
賈老賊地目光終於轉到從開始起就一直刻意不去理會地樑薇身上。樑薇蒼白地臉色有瀉紅。準備迎接賈老賊地感謝時。賈老賊卻冒出一句。“你不是丁大全地未來兒媳嗎?怎麼給我做菜送飯?是你未來公公和相公派你來地嗎?”樑薇如遭雷擊。做夢也沒想到賈老賊會用這樣地話回報她。立即楞在當場。半晌才呆呆答道:“他們不知道。是我自己要來地。”
“真地嗎?”賈老賊萬分狐疑。端起了樑薇做地幾道菜一一放到鼻下嗅聞。檢查有無異狀。樑薇看出賈老賊地疑慮。搶過筷子將每道菜都嚐了一口。又把自己送來地酒也斟了一杯喝下。哽咽道:“大人。現在你該相信我沒在酒菜裡下毒了吧?”
“嘿嘿。”賈老賊乾笑兩聲。“有那麼一種毒藥。如果先服下解藥再服毒地話。那麼就沒什麼問題了。”樑薇欲哭無淚。幾乎想掩面痛哭離去。那邊李嬌娘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少傅。你不要誤會薇姐。其實今天晚上我們來看你。就是薇姐硬拉着我來地。”
“她硬拉着你來地?用你做掩護?”賈老賊更是懷疑——丁大全的未來兒媳婦無緣無故的跑來看自己。究竟是替丁大全來嘲笑自己?還是來給丁大全的刺客探路?否則樑薇早不出現晚不出現,怎麼自己剛蹲大牢她就跑來出現了?賈老賊那種狡詐多疑地表情明明白白寫在臉上,讓樑薇更是傷心欲絕,抽泣着向李嬌娘招手道:“嬌娘妹妹,我們回去吧。”
“薇姐,你好不容易纔得出門一次,你不和少傅多說幾句話?”李嬌娘早就看出樑薇對賈老賊的微妙感情,便開口問道。樑薇消瘦的俏臉上更是蒼白,慘然道:“不用了。我是丁丞相的未來兒媳,丁丞相和賈少傅是死對頭,我要是再留在這裡,賈少傅就更不放心了。”
“可你……。”李嬌娘本來還想說什麼,樑薇卻一把拉起她,“別說了。我們走吧。”賈老賊則極沒良心地說道:“樑秀你有事你先走,本官還有些事想和嬌娘秀談談。”賈老賊的話音未落,遠處的牢房過道中忽然傳來一陣驚叫與兵器碰撞聲,還有被殺垂死之人的慘叫聲,“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啊——”
“發生什麼事了?”賈老賊大吃一驚,探出頭去驚叫詢問。過道深處傳來獄卒的慘叫回答,“賈少傅快跑有刺客”聲音還在過道中迴盪,那獄卒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顯然他也遭到了刺客的毒手。賈老賊再不遲疑。立即衝到自己休息的牀前。趴到地上在牀下一拔,牀下立即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早在賈老賊剛剛被關進天牢時。仇家多得數不清地賈老賊就猜到臨安城裡的蒙古細作不會放過這個刺殺自己的最好機會,所以賈老賊讓走狗們花重金買通了天牢典獄官,讓他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帶有密室的牢房,只要藏進這個洞裡在裡面鎖上,刺客即便知道位置一時半會也休想攻破。
“李秀,快藏進來。”賈老賊向李嬌娘招呼道。李嬌娘先是驚訝賈老賊的牢房裡都有密室,然後又拉起同樣嚇得花容失色的樑薇,“薇姐,我們快藏進去。”
“別,這洞裡只能藏兩個人。”賈老賊剛說到這裡又猛然想起一事,跳起來瞪着樑薇低聲咆哮道:“臭娘們,你果然是來給丁大全地刺客探路。”說着,賈老賊順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個盤子砸碎,抓起瓷片就撲向樑薇,李嬌娘驚叫道:“賈少傅,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宰了這個臭娘們否則她會告訴刺客我們藏在那裡。”賈老賊通紅着眼睛一把揪住樑薇的頭髮,擡手就用瓷片往樑薇脖子上狠狠紮下。李嬌娘大驚失色,死死拉字老賊的手,用身體攔在賈老賊與樑薇之間,驚叫道:“賈少傅,你誤會了,薇姐害任何人都不會害你。”樑薇則先是被賈老賊揪得一驚,然後又平靜下來,“嬌娘妹妹,你別說了,讓賈少傅殺了我吧,反正我早不想活了。”
樑薇的態度讓賈老賊有匈疑,這時候,過道深處已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在叫喊,“賈似道在裡面,他的牢房是最後那個單間。”賈老賊無奈,只得放開樑薇,一把抱起李嬌娘跑到牀邊,把李嬌娘往牀下一塞,命令道:“快鑽進去,裡面勉強能擠兩個人,只要在裡面鎖上,刺客一時半會打不開。”
“那薇姐怎麼辦?”李嬌娘驚叫道。賈老賊沒好氣的說道:“管她去死刺客就是她領進來的,你還擔心她地安全?”說着,賈老賊不由分說就把李嬌娘推進了地洞中,自己也跟着鑽了進去,從裡面把地道門牢牢閂上,拋下樑薇孤零零一個人留在地面上面對如狼似虎地刺客。
被賈老賊無情對待,樑薇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憤怒與悲傷,僅是用小手理了理被賈老賊揪散地頭髮,淡淡的自言自語道:“你錯了,刺客不是我領進來的。”說到這,樑薇淚如泉涌……
“賈似道就在那個單間裡,門口還站有人。”十幾個蒙面黑衣的刺客提着雪亮的鋼刀衝了過來,惡狠狠的撲向站在賈老賊牢房門口的樑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