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的評判,和蘇陽記憶中差不多,能力強,但卻是一個利己主義者,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毫無底線。
蘇陽不清楚,爲什麼金臺會收此人爲徒?難道這傢伙是一個演技派,連金臺都騙過了?
“他現在任何職位?”蘇陽問了一句。
“成都知府兼任成都府路安撫使!”
“嗯?在蜀中!”
“是,跟你三叔在一起爲官,你若是有空,提醒一下,小心點這個傢伙!”
蘇東坡和蘇陽,算是忘年交,否則,不會跟他說這些話。
蘇陽點了點頭,只是他也清楚,那蔡京能四度爲相,手腕絕對不一般。
而這世上,大多數人,只是看利益的,只要這蔡京能給他們帶來利益,誰會管他是什麼人呢?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蘇陽甚至覺得,日後,自己和這個師兄,發生衝突的可能性真的不小!
這一次,蘇陽沒有快馬加鞭,帶着香草和麻姑,乘坐馬車,不緊不慢的返回廬陵。
又在家裡住了半個月,度過春節,這才前往京城。
而蘇定國已經半歲,雖然與蘇陽分開很久,但在蘇陽回家沒幾天之後,已經很黏他了。
可是現在,還不太會說話,但偶爾一個發的類似於爹的聲音,都讓蘇陽高興許久。
蘇陽前往京城任職,徐慧君也是準備去京城的,但現在還太冷,蘇定國又太小,要等開春之後天氣暖和,纔會帶他出門。
所以這一次,蘇陽也只是帶着香草麻姑和鍾伏虎等人上路。
一年之前,蘇楓離開廬陵,前往京城爲官,在戶部擔任郎中,正六品的職務,和蘇陽當初的倉部郎中一樣。
能夠擢升兩級,據說是因爲在廬陵治理有功,但蘇陽清楚,那都是書面上的意思,真正的原因,是蘇陽成親了,成爲了高氏的女婿,娶的是當初在牡丹花會上的魁首高沁月。
蘇楓的才學,算不上最優,但也不是太差,進士二甲,也沒有幾個。
而更出衆的是蘇楓的長相,繼承了叔父的樣貌,這一點上,蘇陽就差了許多。
不過最重要的是,蘇楓懂得甜言蜜語的哄女孩子,這一點是蘇陽所做不到的。
對於這門親事,怎麼看都是蘇家高攀了。
不過蘇陽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於蘇楓來說,這一門親事,的確是讓他能夠少奮鬥十年!
到了京城,蘇陽也開始自己新的工作。
工部侍郎,算是工部尚書的副職,一共有兩人。
不過另外一個工部侍郎五十多歲,身體不太好,蘇陽前往公佈任職的時候,那位老大人在家休病假。
工部尚書崇敏,四十出頭,算是一位實幹派,因爲工部,本就是幹實事的地方,想要糊弄事,也得把東西弄出來。
崇敏是徐明禮的繼任者,徐明禮當工部尚書的時候,他就是徐明禮的副手。
所以對於蘇陽,崇敏還是很親近的。
只是工部和其他地方一樣,幹事的人少,磨洋工的多,蘇陽剛剛繼任,就被崇敏安排了一堆事情。
因爲另外一個副手完全不頂用,崇敏早就被壓的喘不過氣,什麼事情都得親力親爲,讓他都想要跳腳。
徐明禮給蘇陽來信裡說過,這崇敏能幹事情,但是性格有些暴躁,蘇陽也發現了,在朝會上,崇敏都咆哮兩回了。
要不是這崇敏,是洛陽王的女婿,估計早就被庭杖打死了。
但是崇敏咆哮,也是有原因的。
朝廷下撥款項,疏通京杭運河,這事情,在蘇陽第一次將徐明禮的時候就開始了,到現在,應該兩年多了,但進度緩慢,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敷衍和貪墨事件。
但是這種事情,查起來,都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牽連實在太廣,最終不了了之,用幾個芝麻綠豆的倒黴鬼頂罪!
京杭運河的作用毋庸置疑,尤其是運送錢糧兵馬,可以從蘇湖地區,直指北國邊境,一旦發生戰爭,就是宋國的命脈。
但就是這樣一條命脈,卻始終處於半癱瘓狀態。
因爲運河經過的州府是在太多,牽扯的官員部門太廣,耗費的銀子之巨,完全超出了想象,誰都想要上來咬一口。
“陛下,太后,京杭運河,乃是國之命脈,若不貫通,一旦發生戰事,後果不堪設想啊!”崇敏在朝堂上再次苦諫!
“朝廷的銀子可是早就撥下去了,據本相所知,壓在你們工部的倉庫都快發黴了,如今運河無法貫通,你還有何話說!”
右相吳世勳,來自湖州吳氏家族,也是宋國少有的名門望族,而且和太皇太后一樣,是堅定的保守派。
崇敏開口之後,吳世勳立刻不滿的訓斥一句。
“右相之言,下官不敢苟同,運河疏浚,雖然是我工部主導,但沿途各州各府,並不是工部節制,所以才招致貪墨敷衍之事發生,臣請陛下太后下旨嚴查貪墨敷衍之人,否則運河疏浚難以進行!”
“這兩年爲疏浚運河,殺的人還少嗎?還要如何嚴查?”吳世勳哼了一聲。
“所殺的,不過是一些小魚小蝦,右相非要下官說明嗎?”崇敏對右相吳世勳似乎很是不滿,而且毫不相讓。
蘇陽站在背後,不禁感慨,這有背景,就是不一樣。
崇敏算起來,應該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婿,皇帝的姑父,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而且也不僅僅是因爲娶了洛陽王的女兒,其本身的出身,也是相當於曹氏那種存在,所以纔敢硬懟右相。
“你...”吳世勳被氣的臉色發白,敢這麼跟他說話的,朝堂上就這崇敏一個,而他還沒有辦法。
“好了,此事已經議了不知多少次,旨意也下了七八道,哀家就問一句,這運河,什麼時候能疏通!”太皇太后似乎也有些不耐煩了,她雖然是氏族之女,但卻是皇室的人,趙家的江山,纔是他地位的根本保證。
運河關乎國運,由不得她不上心。
什麼時候能疏通,這話,連崇敏都不敢亂開口,否則,欺君之罪,可不是鬧着玩的。
“太后,老臣舉薦一人,可疏通運河!”左相突然開口。
“哦,何人?”太皇太后瞬間來了興趣。
“工部侍郎蘇陽!”
蘇陽的臉色,瞬間變了,左相這是要將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而且,左相之前,沒有跟自己透露半個字!
朝臣的目光,瞬間落在蘇陽身上,蘇陽這時候,感覺如坐鍼氈,不對,是如站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