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皇太后高氏,如今應該五十有三,但保養的很好,看着也就四十出頭,照這個狀況,活十年八年不成問題。
在蘇陽的記憶中,這高氏的確活了八年,雖然這個時代的時間線和前世的歷史有出入,但不會太大。
“跪!”
旁邊的司禮太監喊了一聲,蘇陽對此,並沒有多少牴觸,並非是自己骨頭軟,而是在這個時代,挑戰禮法,根本不是自己現在的力量所能辦到的。
“臣嶺南王世子趙籍,扣見陛下,太皇太后,皇太后!”
趙籍說着,並沒有出現蘇陽以前在電視中看到的什麼萬歲萬歲萬萬歲之類。
“臣廬陵郡公蘇陽,扣見陛下,太皇太后,皇太后!”
蘇陽照着趙籍所說的重複了一邊,雖然太皇太后臨朝稱制,但是在稱呼先後之上,皇帝永遠是第一位的。
兩人跪在殿下,這時候卻不能擡頭,可是等了半天,蘇陽也沒有聽到叫他們起身的聲音,難道是打算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蘇陽心裡想着。
“陛下,該叫他們平身了!”太皇太后高氏的聲音傳來,雖然略顯蒼老,但還沉穩。
“那就起來吧!”皇帝略顯稚嫩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些素然無味的意思,顯然被當做傀儡在這裡每天上朝下朝,這孩子,早就玩膩了!
“平身!”
司禮太監又喊了一聲,兩人這才起身,站在大殿之下。
不過他們現在都沒有說話。
“趙籍、蘇陽,你們將此次士子聚集的前因後果講述一遍,不得有任何虛言,否則就是欺君之罪!”呂公著朝着兩人說了一句。
“是!”
趙籍和蘇陽同時點頭,趙籍看了蘇陽一眼,蘇陽微微點頭,沒有說話,趙籍就開始講述在茶樓上發生的事情。
趙籍所說,完全符合事實,沒有半句隱瞞,也沒有誇大!
當他說道那劉承嗣一時激憤,從狀元樓跳下去的時候,金鑾寶殿上的小皇帝嚇了一跳,“他跳下去,不會摔死了吧!”
“回陛下,劉承嗣當場身亡,此後還有數人激憤欲尋死,被衆人攔住,衆士子心中不忿,所以才前來皇宮之外,請陛下主持公道!”
小皇帝聽了這話,用略顯稚氣的聲音說了一句,“父皇曾經告訴過朕,科考乃是國之大計,科考舞弊者,罪不容赦!”
這話從皇帝口中出來,立刻就有人變了臉色。
“陛下,這也只是他們一面之詞,此次科考禁衛森嚴,又有禮部侍郎親自擔任主考官,李大人素有廉潔之名,必然不會容許舞弊之事發生的!”此時站在呂公著左側的一個微胖老者說了一句。
李清河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了。
“陛下,兩位太后,高大人之言,臣不敢苟同!雖然此次科考乃是微臣主持,但臣並不能保證所有參與官員都廉潔奉公沒有舞弊嫌疑,另外對於會試結果,臣之前已經說過,臣在看到名單之後,就提出過異議,只是調閱試卷,並沒有發現問題,所以才依例公示,但是此次數位頗具才華的士子盡皆落榜,反倒是數個寂寂無名,平日文思普通之人卻高居前列,臣請陛下太后徹查,並罰臣失職之罪!”
李清河出列,站在中央跪地奏請,剛剛開口的那位高大人,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
“陛下,太后,自古科場舞弊,都會令天下士子寒心,還請陛下太后徹查此案!”蘇東坡這時候也出列,跪在李清河身邊。
太皇太后沒有說話,小皇帝似乎想要說話,但是卻被皇太后默不作聲的阻攔。
這小皇帝雖然不是向氏所生,但是從小卻是向氏身邊長大,自然也有母子之情。
小皇帝已經習慣了在這朝會之上默不作聲,所以百無聊賴的用手戳那玉璽玩!
“科場舞弊?可有真憑實據?你二人不要在此危言聳聽,若是每一次科考,落榜之人都來這裡鬧一鬧,這科考還辦不辦?不過是一羣庸才鬧事而已!此次恩科,所有出題官半月之前進入貢院出題,糊名,謄錄,初評、複審、主考審覈,三級評定,何來舞弊之說,如果要說舞弊,那李大人可就不是失職,而是欺君!”
那位高大人針鋒相對,而蘇陽雖然沒見過,但是卻聽徐明禮說過,此人就是太皇太后的親哥哥高侃,樞密使,執掌兵馬大權,與左右丞相同爲從一品。
真憑實據,這種事情,誰也不會在大街上喊,不徹查,誰有真憑實據?
“高大人要真憑實據,想必那高允才學如何,高大人再清楚不過了,這若還不是真憑實據,不知高大人要的真憑實據是什麼?”蘇東坡這話一出口,高侃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致,如果眼神能殺人,這蘇東坡都被殺死幾百回了。
而太皇太后,原本沉靜的看着殿下的爭辯,並沒有任何表示,但是蘇東坡這話,顯然也讓高氏生氣了。
“陛下、太后,老臣以爲,此次恩科馬虎不得,陛下繼位之初,施恩天下,若恩科遭人弊病,於皇家威儀有損,臣以爲,應從快從速辦理,既不能有損皇家威儀,陛下施恩天下的初衷,又要安撫天下士子之心!”
“司馬卿家認爲應該如何做!”太皇太后高氏語氣沉穩的問了一句。
“請陛下法外施恩,補錄進士科士子五十人,從落榜士子之中擇優錄取,三日之後,會同之前金榜題名士子舉行殿試,由陛下與太后親自主持,親點三甲名次!”
聽到這話,太皇太后微微頷首,“司馬卿家所言,諸位卿家以爲如何?”
“臣附議!”高侃立刻贊同,因爲這對於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雖然他知道高允想要弄個進士玩玩,可是絕對沒有想到,這混蛋弟弟,居然弄了一個會試第一!
其他臣子沒有開口,目光落在左相呂公著身上,似乎等他表態。
“右相之言臣無異議!另外臣請陛下太后恩准,賜予那一時激憤而死的士子劉承嗣進士及第,賜宴三千士子,以飽其腹,安其心!”
“左卿家所言甚是,就由左卿家替陛下與哀家前去宣旨,賜宴集英殿,另與禮部商議,酌情賞賜!”
“臣,遵旨!”呂公著應聲退下,也宣告這一場變故,落下了帷幕。
蘇陽和趙籍對視一眼,都是滿眼無奈,至始至終,無論是左相右相,或者太后,沒有一人說過要對舞弊案徹查,只是安撫士子之心罷了。
之後那太皇太后高氏又吩咐後續的事情,數人領命離去,朝會也很快結束,蘇陽和衆臣恭送帝后離去,其他人也依次退出金鑾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