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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呂餘慶臉色一變,勃然大怒,指着葉塵你了半天,最後轉身對着御座上的趙匡胤說道:“陛下!這葉塵來歷不明,不可輕信啊!”
‘來歷不明’四個字一下子戳到了葉塵的痛處和心中的擔憂,因爲他可是知道趙匡胤因爲這四個字,一直對他存有猜忌。
再看向呂餘慶時,葉塵眸中已經一片寒光。這份仇怨真是結得莫名其妙,這朝堂之上果然如一個多月前羅公明給他說的那樣,有時候得罪一個人,或者與人結仇,真的很莫名其妙。
因爲‘來歷不明’四個字,趙匡胤同樣臉色有了剎那的變化,但深深的看過葉塵之後,最終還是說道:“此事朕心意已決,再說開封如今糧食本來就緊缺,多籌集一些糧食,年後對外用兵也方便。而黃河岸堤的修建本來就是必做之事,只不過今年河堤需要修建的更高更堅固而已。”
呂餘慶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急聲說道:“陛下,此事牽扯人力、物力太大,事涉方方面面的事情,豈能兒戲。”
趙匡胤臉色一沉,說道:“好了!此事就這樣定了,現在政事堂、開封府、三司使,還有葉塵,你們分別對自己所定的籌糧方案進行彙報解說。”
呂餘慶只能黯然退到一邊,只是再看向葉塵時,眸中有着冷笑和譏諷。他已經將該說的話說了出來,該表示態度表示了出來,兩三個月之後真相大白,葉塵那個幸運的小丑自然會身敗名裂,被惱羞成怒的天子治罪,跌入深淵。到時候找機會再治他一治,順便出口今日之氣就是了。
葉塵此時也將自己準備的書面方案,經由旁邊小黃門呈了上去。
這個時候,趙普已經對政事堂拿出的方案進行講述。
政事堂、開封府、三司使三方的方案辦法,乍一聽都很完善成熟,相比起昨天,有了很巨大的進步,趙匡胤聽了也點頭甚多。可若是仔細推敲,卻會發現,三個方案都存在一個問題和不足。
首先,都只是大體方案,對具體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又如何解決這些問題講的不多。其次,三家提出的方案大同小異,且比較籠統,許多方面都模棱兩可。葉塵一聽,便想起了後世那些整天坐在辦公室,不做調查研究,單憑資料、推斷來做方案,忽悠上級的機關工作人員。
葉塵是最後一個彙報的,在聽了前面三方的彙報之後,葉塵對於自己的方案卻是越來越有信心了,他輕咳一聲,在衆目睽睽之下,出班說了起來。
“陛下,臣認爲在短短兩個多月中,要給開封籌集六百萬石糧食,唯有水運可以做到,而江淮地區乃是我大宋主要糧倉,又剛好有通往開封的水道。所以,此事非江淮之地不可。”
衆人沒有什麼反應,因爲這些前面三方都已經提到過,呂餘慶眸中甚至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一個
黃口小兒,難道還真能夠提到什麼可行方案不成,還不是拾人牙慧而已。
葉塵不理會衆人,繼續說道:“這件事能否順利完成,事涉地方官府和豪紳地主所代表的糧商大戶,以及漕運這三個方面。首先,是地方官府。因爲,擔心引起百姓的恐慌,此事真相朝廷需要保密,地方官府不知其中詳情。而這件事情若是各州縣官府不能全力以赴,便很難做成此事。”
“其次,就是地方的豪紳地主和糧商大戶。據臣所瞭解,尋常百姓家中並無多少存糧。所以,我們要籌集的糧食來源便在這些糧紳、糧商的糧倉。但所謂商人逐利,朝廷想要大肆收購糧食的消息傳開,這些人會怎麼做,這一點不難猜測。”
“最後一個方面,也是最爲關鍵的問題,就是如何將這些糧食送到開封。假如我們解決了前面兩個問題,可是不能在黃河決堤之前運來京師,那就失去了應有的意義。”
葉塵說到這裡,除了呂餘慶依然冷笑之外,上到趙匡胤,下到其他重臣,都紛紛點頭,葉塵所說條理清晰,淺顯易懂,乍一聽都是白話,沒有什麼高妙的語言,但卻更讓從人能夠明白所說的意思,更直觀明瞭此次籌集糧食的難點和癥結所在。
“總而言之,要想做成此大事,在一定時間內將糧食運到京師。這三個方面便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下面臣分別就這三個環節會遇到的困難進行預測,然後再提出解決的辦法。”
葉塵這句話一出,徹底讓趙匡胤眼前一亮,深感以後朝堂上大家說事、講事,應該少一些之乎者也,多一些這種幹練直接的說話方式多好。
接下來,葉塵一一將這三個方面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其中涉及到的衙門官員,誰應該具體負責等等都清清楚楚的全部說出,可謂是有理有據,比起之前趙光義和趙普拿出的兩個方案更有說服力。
衆人不由自主的頷首稱是,趙匡胤也微微點頭,呂餘慶神色中閃過一絲意外,神色有些複雜。
趙普點頭稱是,頷首道:“祥符伯所言極是,當此關鍵時刻,的確要用非常手段。祥符所說種種問題細細想來幾乎全部可能發生,而所說解決辦法也很有可性行。”
趙匡胤微微頷首,表示深以爲然,眸中精光閃動,示意葉塵繼續說。
衆人反覆聽到葉塵提到找來知情人進行調查詢問這樣的話,趙普、趙光義、羅公明等都深感慚愧,他們身居高位多年,習慣於坐在屋中和一衆幹吏、幕僚進行商量,卻已經沒有了找來知情人進行調查詢問的意識,特別是在如此時間緊張的情況下。
實事上,這是一種官場通病,自古以來的當官的時間一長,都會犯這種病,所以纔有後世偉人說過的一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用來警示各級當官的。
趙普發話,趙光義也不甘落後,點頭稱是,插話道:“祥符伯所言甚是,一旦大肆徵糧,縱然朝廷不說,百姓、糧商
也會猜到幾分,到那時謠言頻起,只會越傳越嚴重,與其如此,不如把開封府急需大量糧食一事公開與百姓。當然,就如祥符伯如說,是什麼原因,到底缺多少糧,這其中……還要進一步謀劃。”
“沒錯!如此一來,朝廷也可以讓地方州縣官府知道事態嚴重,在此當口兒他們就算平時再懈怠,也會打起精神,不敢太過放肆地從中取利或拖延不辦。”羅公明接着鄭重說道。
他所說之語,也是葉塵接下來所說的。在場重臣,無一不是聰明絕頂之輩,經驗、經歷在許多方面,都遠超葉塵,葉塵給他們開了一個思路,將此事攤開且將困難一一說了出來。衆人完全可以對症下藥,提出不少解決的辦法。
楚昭輔吃驚地道:“現在就要提價?這樣一來,京師百姓都要怨聲載道了。”
趙匡胤突然冷笑說道:“相較於兩個多月後可能會活生生地餓死他們,現在讓他們多花幾文錢,還是划算的。”
葉塵微微一笑,說道:“陛下所言極是,這世間之事就沒有完美之說。任何一件事,會有人不滿意,這很正常。要知道百姓的眼光在大多時候並不明亮。而什麼事都要等到百姓們理解擁護,那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趙匡胤對於葉塵所說‘百姓的眼光在大多時候並不明亮’這個新奇說法,感到深以爲然,讚許的點了點頭。
一直沒有說話的呂餘慶突然冷哼一聲,說道:“祥符伯所言簡直是荒謬之極,照你所說,京城無數人家就要爲了買糧破家了。葉塵你是想要如此慘劇在京師重地出現嗎?”
不等葉塵說什麼,趙普看着呂餘慶搖了搖頭,趙光義更是嘴角流露出一絲譏笑,羅公明神色不變,只是眸中隱有笑意。趙匡胤眉頭微皺,神色中有些失望。
葉塵將衆人神色看在眼中,本來升起來火氣,便煙消雲散,沒有理會呂餘慶,自顧自的說道:“朝廷是和糧商們一起往開封運糧的。到那時候,糧商們還能把糧食放在庫房中黴變腐爛麼?更何況到了最後時刻,他們若還不識時務,陛下自當以雷霆之勢,將他們糧食以平價強行徵收,然後再賣給百姓。”
葉塵雖然故意沒有理會呂餘慶的,可這些話卻也解釋了呂餘慶責難之語。
呂餘慶聞言,頓時臉色漲得通紅,他剛纔急着對葉塵發難,考慮問題不周,所說之話太沒水平,對於他副相的身份來說,算是丟大人了。他趕緊低着頭,掩飾自己的羞怒,只是心中不由自主的對葉塵生出莫名恨意。在他看來,這都是葉塵造成的。
趙匡胤此時卻聽得兩眼發亮,說道:“愛卿果然考慮深遠。”
趙普和和趙光義此時卻是心中驚歎,葉塵才智高低不說,這份高瞻遠矚的思維,便不是尋常人所能夠擁有。
葉塵身形挺拔如槍,看着衆人的反應,臉上微笑不語,心想這可是後世政府經過多年驗證之後的宏觀調控中最簡單的方法,再說朝廷怎麼啦,朝廷就不能坑人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