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季,北地的風總是冷的,寒風捲着薄雲的藍天下,一身白衣,負手而立的方羽卻是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瀟灑感覺,此時此刻的戰場上,方羽仰天而笑,不只是徐慶聽了心中一緊,便是東潤與一衆遼兵聽了也是心中一緊,這種場合,正常的情況下會笑嗎。
“我說你這個遼國的老匹夫,你這算是什麼本事,以爲人多就了不起嗎,不是我說你啊,你看看你現在是一幅什麼德性,也不回家去拿個鏡子照一照,你可別對我說你現在老眼昏花了,看不清自己在鏡子裡的模樣,喔,不過也是,你現在這幅德性怎好意思照鏡子呢,不照也罷了,免得象那豬八戒一樣,裡外看都不是人來着。”方羽笑完,心想,自己今日還得逞一番口舌之利了,方羽平視着東潤那老傢伙,大聲的挪喻着這個脾氣較暴燥的人,希望能激得他失去理智,帶兵衝上來混戰,因爲如若這老傢伙頭腦清醒,只管在遠處用箭對付他二人的話,那種上千支箭的集羣攢射的,方羽也無把握就一定能擋得住了。
“你這個小賊,別以爲你逞口舌之利就能氣到老夫,反正你今日已是在劫難逃了,讓你叫喚幾句也沒什麼,看老夫等下抓到你後,怎樣的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東潤老傢伙嘴上說不生氣,心中實已氣得夠嗆,恨不得立馬把方羽抓住了,好好的剝皮抽筋一番。
“啊,是嗎,老匹夫。我好怕啊。看你這生得沒父母養,老了沒兒子養的模樣,我都替你可憐着吶。要不,我在這裡給你挖個坑,就把你在這裡埋了,怎麼樣,我可是難得做好事地哦,看你可憐。省得以後沒人埋了你,讓野狗把你地這把老骨頭啃了。”方羽繼續氣定神閒的用話埋汰着那東潤老傢伙。
方羽一般是不會對人說這般刻薄的話地,也很少會去罵人,不過今日這情形卻是不得不把話說的這麼歹毒了,不把這個老傢伙激得失去了理智,自己與徐慶可就沒好結果了。
這徐慶聽到方羽說的痛快,也大着嗓門喊道:“喂,俺說老烏龜。你也不用傷心了,不就死了沒人埋你嗎,讓野狗啃了也好,省得你活着時沒做過好事。這樣死了也算積點陰德了,俺聽說啊。被狗啃了的人,死後投胎就也是野狗了。”
“嗚呀呀……你們兩個小賊,老夫現在就讓你們嘴上痛快一番,待會兒抓了你們,老夫一定要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把你們的肉割下來,在油鍋裡炸了吃。”東潤這老傢伙氣得臉都紅了,嘴脣都有點哆嗦。
“哎呀呀,我說老匹夫,幹嗎這麼生氣,別生氣啊,你看你一生氣,臉都成啥樣子了,別生氣了,這樣會死得很快的,你死了不要緊,但是要麻煩別人爲你挖坑埋你可就是你地不對了,你應該自己挖好了坑再死也不遲啊。”方羽見那東潤老傢伙的火氣已經被激上來了,心想,得,看來再加把火才成。
“你,你這個小賊,老夫今日讓你嘴利,待會兒看老夫怎麼折磨死你。”東潤這會兒算是真正明白了爲什麼大家都說宋人的嘴巴厲害了,眼前這兩個人就是最好的明證,東潤氣得鬍鬚都快要飛起來了,對着那些遼兵怒吼道:“你們還發什麼愣,給老夫上啊,把他們抓了,老夫要把他們千刀萬剮了行。”
“喂,我說老匹夫,你行不行啊,這一把的年紀了,還拿得起刀麼,對了,我可是聽說你弄幾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做小妾,是不是晚上做不了那事兒,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啊,看你現在臉上憋的,都成豬肝色了,這樣可不好的,滿足不了你地女人不要緊,我去幫幫你的忙就是了,我不嫌棄的,一個晚上保你那幾個小妾都滿意了。”方羽無視已經衝過來的遼兵,對着那東潤老傢伙不依不饒地道。
方羽本不是說的出這種話地人,他也不知道這東潤老傢伙有沒有小妾,但估計這樣一個遼國大官,應該是有小妾的,所以方羽拚了命的把話說的這麼惡毒,就是要在這東潤老傢伙的火頭上再加一把火,讓他在指揮上多犯一些錯誤,免得他待會兒冷靜下來後,指揮着遼兵採用軍陣對付自己二人,那可不是好玩的,自己與徐慶就算渾身是鐵,可那也碾不了幾顆釘啊,難保沒有失手的時候,高手再高,也只是相對個人的力量而言的。
“嗚呀呀,氣死老夫也,卟……”東潤老傢伙大吼一聲,仰天噴出血來。
男人最痛恨什麼,估摸着除了鬼子,大概就是老婆偷人了。而男人最痛苦的,其中之一隻怕是看着美女脫光了衣服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爲力,方羽胡亂的說上一通,本意只是要氣得這東潤老傢伙失去理智,好在指揮上犯下錯誤,不想這
話卻正說在東潤的痛上,他這一大把的年紀了,好色這幾年依舊沒忘了往家裡弄小妾,偏是人老了,早年又用精過猛,這幾年是隻能看不能用,心中每天憋的火,使得他的脾氣比之年輕時還要暴燥二分,如今被方羽無意中一下捅在痛處,一怒攻心,一口血噴了出來,這回他那高血壓是徹底犯了,不只是肺裡氣出了血,這腦子裡也被氣爆了血管,一口血噴完之後,一頭栽到了馬下,此時這東潤正與衆遼兵催馬衝向方羽他們,他這一落馬,哪裡還會有命在,被一衆收不住馬蹄的遼兵給踏了幾十馬蹄,差點都不成人樣了。
“大,大哥,你怎麼就把那個老烏龜給罵死了。”徐慶看着眼前發生的事,心中又是佩服又是疑惑的道。
方羽也有些吃驚的看着自己嘴巴上獲得地戰果,怎地,這就死了。果然是厲嘴如刀啊。方羽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脣,他可從來都沒想到過自己地嘴上還有這門功夫。
東潤老傢伙這一死,弄得遼兵是一陣大亂。方羽哪能錯過這個機會,輕喝一聲道:“上。”
“好嘞。”徐慶應了一聲,與方羽瞬間衝過這相隔着的二十來米,雙錘舞動,把先前那被追趕的逃的悶氣發泄了出去。
二人俱是武藝高強,方羽順手奪了一把刀。掩護着徐慶奪了一匹馬騎上,這徐慶一上了馬,如虎添翼,在混亂的遼兵中大開殺戒,真可謂是碰着就死,挨着就傷。
方羽砍翻幾名遼兵後也跳上了一匹馬背,與徐慶互爲呼應,在遼兵中往來衝突。擡眼見那韓昌代替了那個東潤的指揮,正招呼着遼兵整隊,欲要以軍陣困住他們二人,當下方羽招呼了徐慶一聲。兩人向那韓昌殺去。
韓昌見這二人如虎入羊羣,心中暗讚一聲。真乃二員虎將也,想那宋國人才輩出,幸而不得見用,老趙家地怕武將們奪了他趙家的天下,對武將總是壓制得死死的,不肯重用,否則,當年哪會有了澶淵之盟的結局。
韓昌心中暗贊過後,越發的想除掉這兩個人。
—
二
穿雲箭是一名以箭術聞名江湖的人,他的箭術最厲害的不是可以一箭雙鵰,而是在百步之內幾乎沒人逃得過他地箭頭,這幾乎的意思就是他用手中的那把弓射過七百六十九人,死了七百六十八人,只有一個逃過了他的一箭,這一個人就是正立馬在他面前地白玉堂。
穿雲箭姓李,自稱是漢時名將李廣的後人,名字很普通,叫李有財,這名字據說是他爺爺感嘆了一番祖宗八代都是窮人後,特意爲他取地,就是希望他能發財。
後來李有財真的發了財,因爲他殺了七百六十八個人,這七百六十八個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是比較有身家的,身上少了也會在懷中揣個十幾兩銀子,於是李有財積少成多,發了財後的李有財在家鄉置辦了不少田產,並且被彌勒教聘爲了教中的香主。
李有財是個很高傲的人,他始終認爲自己的箭下沒有人逃得了,包括教中的第一護法王在內,雖然他沒有試過,但他很自信的認爲,只要自己一弓在手,就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在教中,甚至第一護法王也會對他禮三分,所以,一般來說,李有財都是一個人單獨行動的,他是一個在錢財上很自私的人,他從不想與別人分享了將會得到的錢財與功勞。
但就在今天,在前一點點時候,他的這份自信被一個人粉碎了,而這個人只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白玉堂躲過了李有財的這一支暗箭,他覺得自己有點幸運,平日裡,方羽總是要求他訓練反應能力和速度,那時白玉堂以爲是爲了加快出招的速度,現在這個時候白玉堂才明白,原來訓練這些,真正的作用卻是用來躲避別人的暗器,更確切的說是暗箭,其實方羽的這個要求當時只不過是習慣性的套用了後世的訓練方法而已,只有極快的反應,變態的速度,才能更好的在槍林彈雨中生存了下來。
無論如何,弓箭是比不了後世的火槍的,無論李有財在弓箭上的造詣有多高,力量和射速的都是有限的,所以,有過這方面訓練的白玉堂堪堪躲過了李有財射出的暗箭。
李有財很不服氣的在弓上搭上了第二支箭,但他已沒有了暗算的機會,甚至可能沒有了射出第二支箭的機會,
白玉堂看着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心中這怒火是高揚了起來,倒不是因爲這人用暗箭射他,而是因爲這人的長相讓他看着就生氣,歪瓜劣棗不說,一雙眼睛賊溜溜的閃着貪婪之光,打量着白玉堂,越看,越讓白玉堂覺得象那小相公們的目光,所以,白玉堂很生氣,他最恨別人
這種的目光了,人長得俊那是沒辦法,但自己是一個許別人這樣看他,白玉堂一催座下雪雲天,躍馬揮刀斬向了李有財。
其實李有財是很冤枉的,他每一次看到自己將要射擊的目標時,都會是這種目光。因爲那代表着自己又有一筆收入。特別是象白玉堂這樣看上去衣服光鮮地有錢公子哥兒,在他地想象中,白玉堂身上是少不了錢財的了。所以他那貪婪的目光越發地光亮照人。
陽光映着白玉堂手中的刀光,劃出一道詭麗的光弧,迅速的向李有財飛去,李有財看着飛奔過來的刀光,放下了心來,這一刀。無論是速度還是力度,都是很普通的,根本無法對他李有財構成什麼威脅,李有財嘴角上露出一抹冷冷地嘲笑,張開弓,向着白玉堂射去,箭離開了弓弦,李有財嘴角的笑容也擴得更大了。他相信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對方一定躲不過這一箭的,但他這個剛剛擴大的笑容卻永遠的僵在了他的臉上,直到腐爛爲止。
白玉堂心中實也忌憚李有財手中的箭。在沒有射出之前,實是最危險地。白玉堂表面上主動攻出了一刀,實際上那一刀根本上就是虛有其表,白玉堂全部的心神都鎖定在那支箭上,當李有財終於放出了弓弦上的箭時,白玉堂放下了心來,猛的將自己全身地力量催了出來,刀以肉眼難辯的速度飛速地向前斬去,刀刃上上剖開空氣的而發出的震顫,帶着攝人心魂的低鳴,斬落了李有財的那一箭,也斬落了李有財那帶着貪婪笑容的頭臚。
白玉堂一震刀上的血,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道:“呸,什麼玩意兒,拿了張破弓就想來殺本少爺,當我的刀不會殺人的麼。”
白玉堂對李有財剛纔的目光很不爽,對方人死了他還要忍不住罵上一句,看了一眼李有財手中那張弓,白玉堂探低身子拾了起來,心中也不禁暗讚一聲,好弓,給那蕭遠是最合適不過的了,白玉堂收了弓,縱馬繼續向前。
三
韓昌是一個沉穩的人,當然,如果一個人在年輕的時候老是吃敗仗,他就不能不變得小心謹慎了,除非他是一個傻子,沒有人會不變的。
對韓昌來說,天波楊府的一家子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當年他可沒少在楊延昭的手下吃敗仗了,幾次被楊延昭打的望風而逃,那時候,蕭老太后還活着,對他這個女婿還是很照顧的,所以老打敗仗的他,也沒受過什麼處罰,但蕭老太后死後,耶律隆緒卻沒有再重用過他韓昌,從此夾着尾巴做人的韓昌在歲月的消磨中把那份謹慎變成了膽小。
在指揮軍隊上韓昌是有一套的,不過在這個道路較狹小的地段,韓昌卻沒來得及重新布好陣,方羽與徐慶兩個人一衝,反而似乎有點更亂了,兩個殺神般的人一路逼近韓昌,所過之處,無不是人仰馬翻。
“呔,那個老白臉兒,你家爺爺俺來了。”徐慶這雷鳴一般的一嗓子,嚇得韓昌一哆嗦。
韓昌再看這徐慶,彷彿是那張飛再世,李元霸重生,手中一雙大錘,舞得卻象小撥浪鼓一樣輕鬆,一錘一個,殺人就象殺豬一般輕鬆爽快。
“韓昌老兒,你還記得楊家嗎,我義父楊延昭要我向你問候問候,楊韓兩家也算是老交情了,我說韓昌老兒,我義父一直惦記着你呢,要我把你帶回大宋給他看看,今天你既送上門來,那就請你順便去一趟大宋了。”方羽氣死了一個老傢伙,這會兒還想再氣死一個,不過韓昌可不是那麼容易氣死的,他的脾氣好着哩,膽小謹慎的人沒有脾氣不好的。
韓昌聽了方羽的話,轉臉望向方羽,但見方羽手中一把刀舞得如一團光般,凡是捲入光團中的遼兵無不立既喪命,眼看着這兩人似是一路無阻的殺將過來,韓昌的心中懼意大生,情不自禁的轉了馬頭便跑,這個動作他韓昌當年可練得純熟無比,逃跑已成了他的一種習慣,說逃就逃,絕不拖泥帶水的。
“喂,那個老白臉的,你別逃啊,先讓你爺爺俺砸一錘子再說。”徐慶這一嗓子,就象是高音喇叭一般,九百來遼兵俱都聽個一清二楚,扭頭一看,果然見他們的韓老元帥正在逃跑,一時之間都沒有了戰心,攻擊鬆懈了下來。
方羽與徐慶殺穿遼兵的隊伍,緊緊向那逃跑的韓昌追去,一衆兒遼兵一看這二人去追殺他們的老元帥,怕韓昌再出了事兒,他們這些人可就罪責難逃了,當下在也力哥的帶領下,自後又緊緊的追趕方羽他們。十來裡外,白玉堂再一次遇上了攔路的。大宋之殺豬狀元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遇伏之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