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哪個陛下?
什麼叫父子團聚?
四弟的意思是,他也被軟禁在青樓環採閣了?
該不會這麼忖吧!
想及此。
太子李建成欲要細問。
剛張開嘴……
就見齊王李元吉將目光轉移他處,並極爲窘迫地揮了一下手勢,以示意太子和秦王不要抱有什麼返朝的念想了。
“趙郡王李孝恭、襄邑郡王李神符、渤海靖王李奉慈,以及隴西恭王李薄義的四王聯軍,全軍覆沒了。”
“沒有什麼撥亂反正之說,更沒有什麼逼宮禪讓之言。”
“這在陛下眼裡,根本構不成威脅。”
三句話落地,可比什麼窘迫、手勢,更具有解惑之力。
如果說齊王李元吉不開腔。
高祖李淵、太子以及秦王三人,鐵定會始終堅信,一大早的擂鼓衝鋒聲,絕對正是四王聯軍的直逼京城之音。
故此。
哪怕是在長安環採閣內看到齊王李元吉,他們三人也不曾絲毫懷疑過自己的判斷。
畢竟喬師望登基大寶未久,他不可能有紮實的朝廷根基。
但是。
從齊王李元吉道出【全軍覆沒】後,三人的面色就在當下,呈現出了僵綠之顏。
什麼滿腹狐疑。
什麼不可理解。
俱都成空。
震驚之餘,一股從未有過的絕望,就由泥丸宮之上,聚往雙瞳之中。
“砰!”
太子李建成與秦王李世民不約而同地癱軟在地。
一時間,便對父皇所遭受的【一腳之恨】,心照不宣。
接着。
齊王李元吉也很無奈地攤開雙手。
“起初,我跟你們一樣,也很難相信。”
“尤其是當我得知喬師望一鍋燉了二哥的汗血寶馬後,我曾經是那麼的堅信,我一定能替父皇撥亂反正……”
不待齊王李元吉那【一定能替父皇撥亂反正之言】,徹底道出。
秦王李世民忽然打斷了齊王李元吉的話語。
“什麼一鍋燉了我的汗血寶馬?”
“四弟不妨說得再具體下。”
齊王李元吉:“……”
二哥不知道?
不該啊。
汗血寶馬的肉不是早該入腹了麼。
“二哥!”
“陛下不是將馬肉給父皇、哥哥們品嚐了嗎?”
“難道你們還沒有吃過?”
經齊王李元吉一提點。
秦王李世民就在腦海中回憶着前不久。
那日。
是有教坊之女來給他們三人送過馬肉。
她們還曾說,這是陛下特意恩賜的馬肉。
只是秦王打死都不可能想到。
這他麻的馬肉竟然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汗血寶馬之肉。
“呃……”
秦王李世民瞪着燈籠大的雙眼。
欲哭無淚。
他麻的,我竟然吃了自己的心血?
吃就吃了,我竟然還沉浸其味?
頓時。
秦王李世民脹紅了眼白。
喬師望,你大爺的!
“等等?”
秦王李世民悲從中來,可是攸爾下,他想到了齊王李元吉那話中的自相矛盾處。
“四弟!”
“我們三人才吃多少,只是一匹汗血寶馬吧。”
齊王李元吉:“……”
雖說齊王李元吉素來與秦王李世民不和。
可是,事到如今。
哪裡還有什麼【儲君之爭】,惹來的諸多嫌隙。
沒了這些,當然纔是骨肉相連的羈絆之情佔據了主導作用。
見李世民仍然不相信陛下一鍋燉三千汗血寶馬。
一時間。
齊王李元吉竟然手足無措起來。
我要不要跟二哥說,這汗血寶馬之肉可不僅是他們三人有份。
那整個含元殿的大臣、後宮、三千鐵騎,哪怕是四王以及他自己,可都分食了汗血寶馬之肉。
“不對啊!”
秦王李世民又一驚一乍。
“就當喬師望一鍋燉了我的汗血寶馬!”
“那麼,他不是更不可能擊敗四王聯軍了麼。”
談及此。
齊王李元吉登時就天旋地轉起來。
因爲。
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這一場敗仗是怎麼個稀裡糊塗法。
“不錯!”
這時候,太子李建成也緊鄒眉頭,也覺的四弟的言語中,是有些前後衝突的地方。
喬師望燉了三千鐵騎的汗血寶馬,不等於自掘墳墓麼。
沒了【手腳】一樣的三千鐵騎,他怎麼能夠擊敗四王聯軍!
更何況。
這纔多長時間。
從聽到擂鼓鳴金之聲,至現在的時辰。
恐怕一天都不到吧。
怎麼就逼京失策了呢!
見狀。
齊王李元吉大搖右臂,以示意他們三人不要以常人的思量,來猜測陛下。
“陛下的英勇神武,真不是我們能夠揣度的。”
聞言。
高祖李淵:“???”
太子李建成:“???”
秦王李世民:“……”
不是。
四弟這是怎麼了。
就算四王吃了敗仗,他也沒有必要三番四次地尊喬師望爲【陛下】吧。
四弟這是被打傻了?
“我與四王裡應外合,足有四十五萬聯軍!”
“可是不至半天功夫。”
“四十五萬聯軍灰飛煙滅不說,喬師望還生擒活捉了我們。”
說到此。
齊王李元吉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狼狽不堪,遂面紅耳赤。
趙郡王李孝恭、襄邑郡王李神符、渤海靖王李奉慈、隴西恭王李薄義的四十萬聯軍,雖然敗的窩囊。
可是。
他們畢竟都輸在浴血奮戰上!
一旦比起自己的滑稽大敗。
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還怎麼給他們三位陳述自己的【窮形極相】。
告訴他們自己被一羣教坊之女擊敗?
還是告訴他們,自己的大敗是禍起蕭牆。
如果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他們會信麼。
他們會相信自己是在穩操勝券下,被陛下翻盤了嗎?
陡然間。
那提劍抵住自己喉嚨的心腹將士,便從齊王李元吉的腦海中,呈現出來音容笑貌。
彷彿他的笑。
就是在時時刻刻提醒他,他是廢物一樣。
“三位!”
齊王李元吉不得不逆來順受。
“陛下是燉了二哥的汗血寶馬。”
“但是,陛下竟然還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下,便操練了一隊狙擊連弩軍。”
“或許,我們的大敗不是沒有原因。”
“正因爲我們得知了陛下燉了三千汗血寶馬,我們纔會掉以輕心。”
“或者說!”
“我們本就不配和陛下交手。”
“因爲我們對陛下的瞭解,遠沒有陛下對我們瞭解的多。”
“我們的軟肋陛下知道,可是陛下的軟肋,我們從未知曉。”
“敗了並不可惜,可惜的是,我們已經沒有爲朝廷鞠躬盡瘁的機會了。”
“打一進青樓環採閣,我就知道,我們一輩子都得在這裡【美其名曰:安度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