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師望的橫衝直撞,至少能讓自己的二兒子秦王李世民悠着點,別動不動就想着繼承大統,動不動就一門歪心思地放在黨爭之上。
喬師望就算不能滅掉突厥,但是在掣肘秦王李世民這塊兒上,他真是天賦異稟。
這樣的人雖然可恨,可是活着卻也是大有用處,若憑滿朝文武的一些閒言碎語就處決他,豈不可惜!
“喏!”
喬師望嘴角上揚,微露出得意之色。
“臣願爲大唐社稷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遂後,喬師望見陛下默認,便緩緩挺身,然後在衆目睽睽中揚長而去。
“走!”
這時,崔宣慶囁嚅地提醒一下崔恭禮快走,便灰溜溜地謹慎着腳下並緊隨喬師望奪門而出。
天知道他們這雙軟綿綿的腳是怎麼出去的丹鳳門。
忐忑不安!
心驚膽顫!
似乎腦袋沒有搬家便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喬師望在前,兩人隨後,又沿着東宮的三丈高圍牆直走向南。一經延喜門,再經景風門,過了安上門後,才至貿易東市西面的廣場中央地帶。
“那裡怎麼圍了個水泄不通,難道有什麼稀罕事?”
崔宣慶滿腹疑惑。
“話說?喬將軍,怎麼今天沒有隨從趕馬車來接我們?”
崔恭禮先望了一眼前面的圍觀人羣,心如止水,再從這一雙酸楚的要命的小腿肚上,好奇着喬師望的家眷隨從怎麼沒牽馬車來接應他們。
“他們擡棺材去了。”
“……”
兩人一聽,目瞪口呆?
“棺材?”
“壽木?”
喬師望見他們舌橋不下,知道他們已經從這【棺材】上將含元殿裡的心驚肉跳嚇跑了。
“不錯,棺材!我昨個就安排副將劉桂軍着手打造棺材了!”
打造棺材幹什麼?
自己用麼。
想到這裡,崔宣慶、崔恭禮不禁垂頭喪氣起來。
是啊,喬將軍深謀遠慮,是比自己考慮的周全。
三千鐵騎幹不過突厥,二十個中郎將就更別提了。
不打造棺材幹什麼?總得未雨綢繆麼,好歹這入土爲安也算是人生大事了。
不一會兒,三人前後腳臨近人羣。
崔宣慶、崔恭禮二人正萬念俱灰,身子一怔,卻從衆人口中也聽見“棺材”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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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耳朵失聰了?”
青天大白日的,怎麼想什麼就幻聽着什麼。
“散了,散了……”
只見其內的人身披鎧甲,揮着手比劃着,驅散人羣。
“這不是遊擊將軍喬師望的副將劉桂軍麼,他們怎麼在這裡?”
崔恭禮、崔宣慶滿腹狐疑,還未解惑,五口黑壓壓的棺材赫然然映入眼簾。
“不是幻聽!”
“這不就是棺材嗎?”
副將劉桂軍見喬師望近前,躬身上奏。
“將軍,卑職已連夜將棺材打造完畢,請將軍示下。”
“嗯!擡回去,打道回府!”
聞言,崔恭禮、崔宣慶二人軟癱在地。
五口棺材?夠了,夠了……
在他們看來,喬師望不僅深謀遠慮,還替他們想得周到齊全。
這五口棺材,不正對應了五個人嗎?
遊擊將軍喬師望、左右史崔宣慶、崔恭禮、副將劉桂軍。
還有一口備用……
萬一有個不開眼的跟着跳入火坑,這口棺材便是大作用了。
哦!對了!
興許禮部尚書李道宗或吏部尚書長孫無忌見到這口棺材,便會深諳其意。
“環採閣盤下來嗎?”
“將軍,一切按照您的吩咐,都準備妥當了。”
離他們不遠的崔宣慶、崔恭禮二人瞧在眼裡,聽在心裡,不覺間面面相覷。
“又是青樓,又是棺材!算了!該玩玩,該死死。爽一天是一天。”
這時,副將劉桂軍的一番疑惑,卻令崔宣慶、崔恭禮二人眼前一亮。
“將軍,卑職實在欽佩將軍的足智多謀,管仲、樂毅之輩怕是也不及將軍,這棺材是爲了掩人耳目,卑職倒明白,只是卑職不知這青樓是有何用?”
“殺人誅心,這重點不在殺人,而在誅心!兵不血刃纔是用兵的上上策!”
【兵不血刃】一詞出自《荀子 議兵》,其上說故近者親其善,遠方慕其德,兵不血刃,遠邇來服。
聽到這話,崔宣慶、崔恭禮二人仿若撥雲睹日一般,爲之一振。
“難道棺材不是給自己預備的?”
“怎麼聽副將劉桂軍的言外之意,遊擊將軍喬師望已經斡旋乾坤了一般。”
兩人一碰頭,好似已經交流了萬千言語。
彼時,喬師望胸有成竹。
“見血多不好,況且,這也不是我們接待北胡貴賓的禮儀。這些個突厥可汗個個都是呲牙咧嘴,外露獠牙,拔了他們牙齒即可——用兵之道,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心戰爲上,兵戰爲下。”
驀然,崔宣慶、崔恭禮萎靡不振的貌相盡去。
“喬將軍不是在坐以待斃。”
激動不已下,崔恭禮哆嗦着手臂,便一把扼緊喬師望手臂,吞吞吐吐。
“喬……喬將軍,這棺材不是給我們自個備用的?真不是……”
“我腦袋難道被門擠壞了麼,給自己用什麼棺材!”
“那喬將軍的妙計可否透露一二,我們二人可是被將軍矇在鼓裡啊,你看看我們給嚇的,一頭冷汗!”
喬師望付之一笑。
“知道,剛纔你們跌了一腳,我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我這就是爲了警示你們一下,好刻意嚇唬嚇唬你們。你們身爲我的左右使,含元殿上竟然裝聾作啞,不教訓你們一下,我這個將軍豈不是很沒面子。”
話音一撂,崔宣慶、崔恭禮二人一時間臉紅脖子粗。
直到此刻,兩人才從直覺裡冥冥覺得,這三省六部二十四司的肱骨之臣,原來是被喬師望當猴子耍。
葫蘆裡賣什麼藥?
只有喬師望一人知曉。
敢情陪他耽驚受怕的這一兩日,全是崔宣慶、崔恭禮二人咎由自取。
誰叫他們只顧胡亂猜測!而全不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
沒錯,現在的他們就覺得自己在突厥這件事情上,他麻的就跟個廢物一樣,還不如含元殿上的禮部尚書李道宗和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呢,他們好歹還會仗言直諫,全部將生死置之度外。
“好戲還在後頭呢,十三日後你們便會知曉!”
“你們兩人就等着升官發財吧!只要你們跟着我混,我管讓你們的爵位升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