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道上,有一騎絕塵。
安祿山神色緊張無比,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低落在馬背上,他媽的,誰假傳老子消息說要造反?
他看了看腰間的長刀,此次進京沒有別的意思,唯有殺人而已。
你讓老子腦袋不保,老子就提前送你轉世!
“陛下!城外有一萬大軍逼近,疑似蛇鱗軍!”
早朝上,魏貂寺對着唐玄宗說道。
唐玄宗一愣,目光望向顧春秋,“顧愛卿,你的?”
顧春秋搖了搖頭,“臣的十五萬蛇鱗軍不在京城附近。”
“陛下,從他們的行軍軌跡來看,應該是從安將軍的安寧縣出發的。”
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安祿山要反?”
“好笑!我大唐八十萬精兵,區區一萬,安祿山是不是太小瞧我們了?”
“可是駐守在長安的只有五萬啊…”
“五萬?殺那出事也夠了,呵呵,終於忍不住了嗎?”
“陛下,末將願做先鋒,殺那安祿山片甲不留!”
唐玄宗也是皺眉不已,他看着魏忠,後者會意,小聲說道:“機率不大。”
唐玄宗點點頭,“衆愛卿冷靜一下。”
“冷靜?陛下,敵軍已經快要兵臨城下了!還要冷靜?!”
正當唐玄宗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名老者拄着柺杖說道:“陛下不妨先去看看。”
唐玄宗嘆了口氣,“出兵兩萬,顧將軍領兵,趙、廖、王老將軍爲副將,朕親自去城頭上看看。”
“是,陛下!”
……
“媽的快點啊,他媽的這馬不是說是安寧縣最好的嗎!”安祿山頭上汗珠越來越多,雙手青筋暴起,可千萬別打起來啊,要是打起來就是謀反之罪,扣在腦袋上是要誅九族的啊!
一萬大軍兵臨城下。
主將緩緩停馬,望着那座被稱爲天下第一大城的城樓,“陛下好雅緻。”
唐玄宗開門見山的問道:“安祿山呢?”
“昏君也配稱我將軍全名?”主將怒喊一聲,手中大戟指着唐玄宗,說道:“昏君!還不速速出城受死!”
唐玄宗一隻手摩挲着城頭之上的玉雕,“朕昏君?朕若是昏君,天下何來海清河晏,何來萬邦來朝,何來盛世太平?!”
主將冷笑一聲,“萬邦來朝?海清河晏?你還活在太宗的時候嗎?哥舒翰兵敗吐蕃,南詔、匈奴、突厥,這些蠻夷在太宗時期哪一個不是俯首稱臣?!爲何到你這就突然來犯,你自己知道嗎?”
唐玄宗神色平靜,“他們早就覬覦我大唐已久,只不過是在等一個時機,現在他們強盛起來,所以纔來進攻,只不過是湊巧碰上了朕而已。”
“放屁!”他怒道:“你和你那妖婦楊貴妃,纔是禍根!”
唐玄宗閉上雙眼,在心中默默的計時。
而此時在京城裡。
京城內所有能夠上陣的士兵全都緊張起來,排成隊伍朝着城樓跑去,家家戶戶房門緊閉,街道上空無一人。
過了片刻,唐玄宗睜開眼睛,神色冷漠,緩緩擡起手掌。
城下與他們對峙的顧春秋不再抱刀閉眼,而是抽出了唐刀,說道:“抽刀。”
身後五千甲士紛紛抽刀,動作整齊劃一。
就在唐玄宗準備落手的時候,安祿山終於是到了。
“慢!”
唐玄宗看到他風馳電掣的趕到後終於鬆了口氣,笑着收回了手,“安將軍,朕想要一個解釋。”
“解釋?好,末將這就給陛下一個解釋。”
安祿山跳下馬走到那名主將的面前,腰間長刀出鞘,透穿了他的腹部。
安祿山神色冷漠,“意圖造反,妖言惑衆,按大唐律,當斬。”
那主將死不瞑目的躺在了地上,鮮血滲透黃沙。
安祿山殺了這名主將,便轉身看着那一萬甲士,“誰讓你們來的?”
“將軍,不是您……”
“放你孃的狗屁!”安祿山怒目圓瞪,“老子他媽一聽到你們往長安來,飯都沒吃就跑來了,從你們在安寧縣住下,老子都沒見過你們!”
顧春秋又閉上眼睛,“收刀。”
……
金殿之上,唐玄宗看着那個滿身是水漬的安祿山,有些詫異的說道:“你這是,掉水裡了?”
安祿山點頭,“永寧公主失足掉進池塘,臣把她救了上來,還沒等換身乾淨的衣服就聽說了這件事,火急火燎的就趕來了,最後一刻終於是趕上了。”
唐玄宗點點頭,“是趕上了,不過你不想解釋解釋嗎?爲什麼那些甲士突然就過來了,沒有一點點預兆就過來了。”
安祿山搖頭說道;“臣不知。”
“佞臣還嘴硬,剛纔都已經兵臨城下了,你還想狡辯?!”一名年輕文士怒道。
安祿山神色不變,“還沒衝進城不是嗎,還是說我的兵把你家中老母砍死了?你出來找我了?再逼逼,我就去砸了你老母的靈堂。”
好傢伙,安祿山現在正在氣頭上呢,這傢伙不知好歹惹他,就別怪他噴子上身了。
唐玄宗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安祿山,這件事情雖然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你也有很大的責任啊。”
安祿山拱手說道:“臣知罪!”
“按大唐律,誅九族!”那名被安祿山噴的年輕文士冷哼一聲,說道。
沒曾想安祿山直接走到他面前,笑呵呵的問道:“你知道我剛纔是這麼看誰的嗎?”
那文士嚥了口口水,“誰?”
“那名叛亂的主將,我剛纔和他就是這個距離,然後他被我一刀捅死了。”
“安將軍好大的火氣,咳咳咳。”
安祿山轉頭看去,是一名佝僂的老者,手裡拄着柺杖緩緩朝這裡走來。
“先生,您怎麼來了,學生不是派人送您回府了嗎。”唐玄宗連忙站起身,“快給太傅賜座!”
被稱爲太傅的老人擺擺手,“這些年遊歷我大唐的名山勝水,再去看那偏安一隅的府邸,有些無趣了。”
安祿山有些詫異,這就是唐玄宗的先生嗎?看起來老人家身子骨不錯啊,還遊山玩水呢……
齊太傅笑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安祿山說道:“安將軍是吧?老夫聽說過你,只不過是在你邊塞大展身手時聽說的,今日在此舌綻蓮花之人,老夫可認不得。”
安祿山微微低頭,“安祿山見過太傅。”
太傅笑着點點頭,對着那個一直懟安祿山的文士說出了一句滿朝皆驚的話。
“我幹你孃啊。”
饒是唐玄宗都目瞪口呆,這是那個被稱爲大唐文骨的先生?
安祿山則是毫不掩飾的大笑,剛纔還說自己口吐芬芳,好嘛,現在自己罵的比我還歡。
那年輕文士被太傅大人罵的體無完膚,若是可以他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被那匹夫安祿山罵倒是沒什麼,罵就罵,罵他罵的越狠,在外界看來自己清譽就越高。
但是被大唐文骨罵,真的是丟盡了人,枉爲讀書人啊!
太傅說道:“陛下,可容老夫替您做個決定?”
唐玄宗神色恭敬的說道:“先生但說無妨。”
“撤除安祿山將軍一職,罰俸三年,兩年內不得升調,這個年輕人的話,罰俸一年,貶一品。”
唐玄宗瞥了一眼身後的魏忠,“擬旨,按太傅說得來。”
魏忠說道:“諾,陛下。”
太傅神色平靜,說道:“我輩讀書之人讀那聖賢書,不是讓你來朝廷逞口舌之快的,那麼多書,白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