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資料,崔君肅這是打算講多久呀。
許多官員都不由的拿起了杯子,作好長時間聽崔君肅講解的思想準備。
“貞觀元年,長安城消耗的糧食爲,一千三百萬石。”
崔君肅講到一千三百萬,可是把許多人嚇了一跳。這一下就增加了一千萬石的糧食,這些糧食憑空就那麼消耗掉了。
崔君肅一邊慢慢的擺着資料,一邊繼續講道:“貞觀二年,元月至六月。長安城消耗糧食,六千九百萬石。”
聽到這個數字,李二都嚇了一跳,他知道貞觀元年的數字,但卻不知道貞觀二年的數字。
許多官員的眼神之中是驚愣。
貞觀二年是貞觀元年糧食消耗的十倍,是武德九年的三十倍
。
崔君肅話峰一轉:“這還不算秦王殿下與長安各工坊,消耗到工業上的。這些僅僅是被吃掉的。如果算上長安所有的糧食消耗,加上路上的損耗,以及出意外浪費掉的糧食,長安城上半年,過一億石了糧食了。”
好巨大的數字呀,許多不怎麼關心糧食消耗的官員臉上的都是驚訝的神情。
“本官來給大家細細算。”崔君肅說完,又請示讓戶部上來幾個人幫忙,在得到李二允許之後,戶部一下就上來了十幾個人,開始分別着條桌前,對崔君肅分好的資料站定,每個人還都帶着一個算盤。
“這個消耗增加第一個因素,秦王殿下讓長安的百姓習慣吃乾飯了。也起得起乾飯了。”
這個因素合理,僅僅是乾飯與煮的湯食消耗糧食就至少差三倍。
當然,長安的百姓乾的活也更多,出的力氣也足夠大。
“修長安八水,八惠。秦王殿下消耗了糧食一共爲一千一百萬石,這其中包括工人們吃掉的,還有當工錢發下去的。十二衛常備兵制度後,消耗的糧食爲八百萬石。當然,這些支出全是正常支出,本官只是說明消耗的用處。”
崔君肅自然不是來找事的。
“再有一個消耗就是肉食。長安城周邊養豬、雞、馬、牛。雖然說有兵部工坊製糖的餘料。但沒有些硬料至少馬、牛是不行的。這個豬要長的肥,還是要喂一些好吃食的,比如榨油之後的豆餅,製作粉條的餘料。僅這一項。長安城的消耗就不低於一千萬石。半年!”崔君肅專門提醒了一句半年。
有些來自寒門的官員開始有些輕微的騷動。
僅是豬、馬、牛、雞之類。消耗的糧食就超過了武德九年的三倍。
“長安城現在的人口,不算秦王府名下的,爲六十五萬人。商人還有二十多萬人。耀州、長安縣、華州,這三地加起來,超過一百萬人了。人口多了,吃的糧食也多了,乾飯自然是粥飯消耗的多。”
崔君肅又翻開一頁,當下就有兩個戶部的幹吏快速的從其他的細賬之中翻到一些明細來,擺在崔君肅面前。
“錦綢商會,消耗糧食約爲三百萬石。雲錦沒有澱粉是製造不出來了,而澱粉是從玉米、土豆、紅薯之中提取的,所以消耗的是糧食。造紙工坊消耗也差不多有一百萬石,加上麻棉行業的消耗,以及其他各商業消耗的,差不多六百萬石了。”
種桑樹也是爲了絲綢。
消耗一些糧食爲絲綢,紙張,這些不算什麼,官員們還算明理。
“各位,有什麼要問的細節,某在這裡回答。需要什麼細賬,我們戶部會立即開始計算!”
李元興擺了擺手:“這個,戶部關於糧食的工作報告,先退後一下。本王只是要讓各位知道,長安的糧食消耗是巨大的。現在長安的糧食產量,庫存,還有消耗比例是多少?”
“長安的糧倉是滿的,足夠整個長安消耗半年
。但這個存糧是官倉,是大唐應急用的。長安有秦王殿下仙糧,可全部的產出只有上半年消耗的七成。有請司農寺來講一講,半月前司農寺上過一份公文,就是預告糧食危險的!”
崔君肅說完退到一旁。
司農寺主官上臺。
先是對李二、李元興施禮,然後向百官施禮之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本。
“長安城秋收之後,全部的糧食約爲四千五百萬石。夏收是高於秋收的,但本官預計明年夏天就算是豐收也不會超過四千萬石。理由是,長安城建的工坊更多,佔了些田地。因爲修路,佔了田地。因爲長安百姓需要吃菜,所以菜田明年預計會增加三十萬畝。本官以爲,華州的糧食全部交上來,可以緩解一下長安糧食明年的緊張,長安糧食不夠吃了。”
很直白,很簡單的報告。
司農寺主官退下之後,崔君肅也站到了一旁。
“運糧,沒有洛陽的糧食,長安支撐不住。總不能讓皇兄帶着百官去洛陽吃飯吧,所以……”李元興一轉身:“工部閆侍郎,你三十歲作四品侍郎,證明你有足夠的才華。你上次關於洛陽河道的上書,上來講!”
閆立德,大唐畫聖閆立本的親哥哥,也是一位傑出的人才。
“殿下,下臣不善於言辭,這有表章一份!”
“講,身爲重臣,不會講也要講!”李二開口了,在李二看來奏對是官員必須要會的事情,你會研究,會寫,會畫,而且工程學一流,你卻不會說,你怎麼給下面的官員講解工作,你怎麼安排任務,必須要講。
李二逼的閆立德滿頭大汗。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工部下屬水部郎中,出例,請求代講。
“不行,必須他來講!”李二臉色很不好,大唐的官員還能是啞巴不成。
李元興開口勸道:“皇兄,今天議事不要爲他耽誤時間了,能講清就好。”李二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回去必須苦練,下次議事如果還是口不能言,朕將重責。”
“謝,謝聖上!”閆立德退後了。
上臺的是他的弟弟,就是閆立本。
“揚州至洛口,秦王殿下的大船需要九日,但過洛口卻需要三天,洛口後到長安,只需要一天,最多兩天。逆流而上的船隻,特別是糧船重,普通的船隻靠人力拉縴,最多的需要九個月,這其中有三處問題。”
講的很好,李二滿意的點了點頭。
“第一處,淮南、江南兩道的富戶負責租調,但逃避者極多,所以沿路沒有必要的保護。貞觀元年運糧船損失達到二成半,所沉船隻,十船有六船是沉在洛口的。所以第二處問題就出在洛口,洛口水流急,落差大,原本河底就亂石多,加上後來沉船越來越多,水情變的極差。”
閆立本說完,將工部調查的報告雙手捧上:“這是洛口水情的排查
!”
有侍官接過表章,閆立本繼續說道:“第三處爲難就是河務沒有專管,工部只管河道,可運糧之事戶部只管裝船,護送之事進入河,各地卻相互推脫,有難無人救。”
“大,大膽!”閆立德嚇壞了,在後面大喝一聲。
李二擺了擺手:“罷了,這一次朕不怪他。但此風不可長,妄議朝政不可取。朕不擋言路,卻不希望任何一件事情,就有人給各級官衙找些罪名來。特別是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念你年輕,頭兩天也奏的好,下不爲例!”
閆立本還想說,卻被閆立德捂着嘴扯下去了。
李二又向李元興點了點頭,李元興明白李二的意思,這小子年輕,滿嘴亂說。他幾句話就能把刑部、兵部、戶部全部得罪了,還有各州縣官員。真是年輕不懂事呀。
“本王來說幾句,原本一條河上每天走幾條船,現在是幾十條,上百條。突然增加了這麼多船隻,自然是讓各級官員有些措手不及。發現問題,找出問題,然後解決問題。這纔是爲官,爲政之道。”
“秦王殿下英明!”許多官員齊聲高呼。
閆立本一百個不服氣,在他看來,就是有官員不盡責。
“這個運力要解決的,否則長安城不是沒糧,就是沒鹽。當然不是今年,可難保不是明年,後年。正如本王說的,發現問題早解決!”
“殿下英明!”又是一陣高呼。
李元興伸手壓了壓。
“說農先說水,這盧承慶接任鐵道部尚書,雖然年輕,但還是有些才幹的。本王就給他施加一點壓力,年底,長安到洛陽要能通車,基本的設施可以慢慢的再建齊全,但鐵路必須通了,火車必須跑起來。”
高儉這時舉手要求發言,得到允許之後說道:“殿下,下臣請問,這火車每天的運力是多少?”
“設計上,每個時辰三百里,當然真正跑起來可能因爲拉貨過多,所以慢些。但一天往返長安與洛陽一次,還是沒有問題的。每車可以拉三千噸的貨物,就是三萬石。採用雙鐵軌,路上同時可以跑四輛車。”
“殿下,這些車不可能全運糧食,臣下測算,一個月運二百萬石糧食,應該是極限了。就算有所改進,一個月也是難超過三百萬石糧食。”
李元興點了點頭,這是實情。
“還是要爲以後打算的。”
“有了鐵路,動力必然大增。總是能解決一些問題的。”高儉也不能說鐵路不好。
李元興擺了擺手:“這是一個全面系統的問題。鐵路先解決一部分,本王要解決的另一個最大的難題。”
屏幕上的圖變了,似乎是一個水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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