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陣自然不是商周之戰的萬仙陣所在,而是百姓虛構之所了。可是見到山上宏大突兀的祭壇石臺,許瓊還是心中一熱,覺得自己距離真實的歷史更近了一步。與向二、齊四二人招呼一聲,便向上爬去,二人也便跟着上去。
許瓊爲之愕然,隨後向、齊二人上來,也不禁呆了一呆,許瓊倒也罷了,山上這麼多人,向二齊四在山坡下竟然沒有發覺,這便是許瓊方纔向齊四問話之功了。向二上前道:“公子,這些人貌似有些不太和氣,若是方便起見,咱們便到別處去,若要看熱鬧,咱們也要站遠一點,和兩幫人都別離太近。”他倒不擔心許瓊的安危,畢竟以他向二的功力,齊四的劍法,十年之前在中原也是很有些名堂的,雖然李頭不在,帶公子看些熱鬧,也沒什麼。
許瓊一怔,還沒答話,石臺北側便有人大笑道:“大家都看看,人家連雲寨的規矩好大,偌大個五臺山,楞是被他家霸佔了,連看熱鬧的都不讓站了,哈哈!咱們清風寨可不能惹了他們!”小姑娘聞言氣鼓鼓的回頭看去,卻見石臺北側清風寨的人羣裡一名扛槍的年輕漢子正衝這邊鄙夷地笑着,登時大怒道:“歸雁槍李天霸,你們清風寨現下也輪得到你說話了麼?”李天霸笑道:“小姑娘,你爹爹不也沒開口麼?你們連雲寨想必除了寨主也就是你能做主啦。”說着話,連雲寨爲首的黑臉大漢喝道:“小云兒快回來,莫要多嘴!”清風寨爲首的錦衣老者也斥道:“天霸住口,這裡可有你說話的地方?”
小云兒跑回了黑臉漢子身旁。許瓊卻聽身旁齊四小聲道:“二哥,卻是連雲寨和清風寨又在這裡敘舊了,這些頭領們你可見到麼?”向二道:“我也只是聽聞過大名,無緣拜會。”許瓊心道:“無緣拜會?向二用這樣的口氣,想必這兩寨裡的強盜們,也都是英雄好漢了。”
卻聽黑臉漢子拱手道:“風大當家,適才小女無知,耽誤了大當家的思路,還請恕罪。”清風寨的錦衣老者笑道:“侄女也是爲老夫着想,怕有人打擾,便想不起好棋來,無妨無妨,倒是陸兄,這棋老夫還有轉圜餘地麼?”陸寨主道:“有,有,大有轉圜餘地啊,哈哈!”
許瓊此時纔看清楚,原來這巨大的石臺上竟然刻了幅大大象棋盤,上面放着石磙般大的棋子,竟是兩個寨主正在下棋,原來自己上來的時候便該那風寨主走棋了。見到象棋,許瓊不由得走近了幾步,可是人在臺下,個子又小,怎看得見棋子上的字?正在猶豫,忽聽齊四道:“公子,想要觀棋,儘可以上了那棵大樹,可是切不可出聲評價。”原來三人身邊便有棵大樹,石臺上是江湖幫會在議事自然不好上去,以許瓊的功力,上樹自然沒什麼問題。
許瓊童心大起,飛身便竄上了樹去站着,用的是剛剛學得的身法,深得要領,兩寨中的江湖人物也不禁心中讚歎,那黑臉漢子正面對着這邊,恰恰看見,不由得微微點頭,面露笑容。許瓊上了樹去,剛看清楚棋局,便見風寨主已經想好了路數,飛身上去一推一撞,那石磙大的棋子便凌空飛起落下,卻是用馬站了踩雙車的位置。許瓊心中大嘆:“原來是個臭棋簍子,棋力還不如我許多。”以他多年的薰陶,雖然不是高手,倒也能看出幾步棋來,那老者風寨主的這步棋,看似同時踩了雙車,其實卻已經種下了失敗的種子,若他是那黑臉漢子陸寨主,只需棄去一車,下面便可連將十幾步,直至雙炮單車一馬把風寨主的老帥將的走投無路。
可是陸寨主見了馬踩雙車,竟然呆了起來,口中念道:“好棋,好棋,某竟然沒有看到……”許瓊一聽這話,忙看了看陸寨主的臉色,竟是真的在沉思,毫不作僞,登時心中疑惑,然後看到陸寨主用其中一車做炮架將軍,風寨主的老將歪出,許瓊心道:“跳馬一將,老將就要被逼上來,誰知陸寨主立刻把馬蹄子下的車飛快的跑了出來,許瓊一怔明白了緣故,想要大笑又不敢,心氣一散失去平衡,直栽下去,心中狂喊道:“兩個大高手啊!用石磙大的棋子下象棋,竟然是兩個臭棋簍子!”向二一把接着他,道:“公子,切記人在空中,不可心浮氣躁……”許瓊小聲笑道:“向二哥可上去看看棋,小子簡直是怕的跌了下來,好厲害的棋啊!”
向二站在平地上也是看不見棋面的,也飛身上去,齊四好奇,跟着竄了上去,兩人的身法不由得又贏得兩寨中人的一片讚歎。
兩人在上面看了幾步,齊四先下來,立刻背對着石臺輕輕笑了幾聲,向二也下樹來,面無表情道:“估計要平局了……”許瓊心道:“兩個臭棋,棋力相當,倒是很有希望平局,你向二雖不笑,估計也是在強忍着。”
三人百無聊賴地輪番看棋,卻見適才那小云兒不時瞪許瓊,許瓊也不在意,只想着看看棋下完後兩方人要幹什麼。
一直等了半個時辰,終於風寨主道:“這個……陸寨主,看來今年的棋又要平局啦,這五臺山和太行山的生意,還是如前之約?”陸寨主一頭的大汗,道:“好好好,生意便這麼定,可是這石臺咱們也重建快十年了,爲何還不見主公的後人來此呢?今年可是輪到我連雲寨守臺了,風寨主你也要責備下面的人,整天不務正業,說不定主公後人已經來過的,卻沒看見,人家便自己走啦?”
風寨主聞言沉聲道:“我風漫天的手下兄弟,自會教訓,陸寨主你也不可鬆懈!”言語中有些怒氣,顯然“生意”如何並不怎樣,那陸黑臉說他手下不辦事,耽誤了找什麼主公的後人,他便接受不了了。
陸寨主也正色道:“我陸太平的兄弟,也都不是吃白飯的,自會用心辦事!”
風漫天道:“如此,風某便回山東去了。”
許瓊正心中疑惑,不知來龍去脈,卻聽石臺兩側同時有人狂喝道:“下完了棋便想走麼?來人,拿下這兩股逆黨!”石臺上衆人全都色變,往四下看去,卻見兩邊飛也似得上來四個人,分別是白衣持劍,黑衣持刀,藍衣持鞭和黃衣持槍的四條粗壯大漢,長相倒也有些相似,身高八九尺,面有短鬚,十分威猛。那白衣漢子說話間已經抖手放出煙花,可見是怕被發現,大隊人馬在遠處埋伏,只這四個高手先潛近來。
風漫天啞然失笑道:“陸寨主,今日卻有人在你的地頭上找麻煩,風某既然還沒離了此地,自然要幫些小忙。滄州四虎!”立刻有四名大漢齊聲應諾一聲,拎着斧鉞勾叉四柄長兵器飛身迎向黑衣持鞭大漢。風漫天又喝道:“李天霸!”適才扛槍的那年輕漢子早已揮槍砸向了那黃衣持槍的漢子,看氣勢竟比滄州四虎高明的多,那黃衣漢子只是橫槍一架,便已是一個趔趄,大喊道:“大哥,點子扎手!”李天霸不禁得意地呵呵大笑起來。
陸太平氣的一張黑臉都變紅了,大喊道:“兒郎們一起上!把那兩個沒着落的給爺爺抓起來!”頓時連雲寨一干好漢一擁而上,把那持劍和持刀的漢子團團圍住,卻見這兩人比適才用槍、鞭的兩人也高明的多,一時刀劍亂舞,竟然沒人能夠近身,那持劍的白衣漢子還迅速的向持槍漢子會合過去,兩人一經會合,李天霸登時護持不住,眼睜睜看着連雲寨的人被持劍漢子砍傷兩個,氣得哇哇大叫,可見他雖是清風寨的人,在這同仇敵愾之時,也顧得大局。
許瓊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再看去,風漫天和陸太平已經站到了一起正在嘀嘀咕咕,便笑道:“向二哥,齊四哥,咱們是不是該走啦。”
向二笑道:“怕是急不得了,這四個生事的好該是官府招攬的高手,眼下甫一上來便落了下風,他們來時豈會想不到麼?必有後着,且再看看,若咱們現下離開,說不準會被認是同黨,便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