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爾朱獻忠指揮下,五峰驛周圍的空地很快變成了軍營,驛站也被整個軍營保護在中間,將士們正在搭建營帳和馬廄,每一頂營帳旁邊都要搭建一個小馬廄,戰馬就拴在小馬廄內,一旦有事,將士們可以迅速從營帳內取到戰馬。
在軍營的外圍,正有大量的兵士正在用隨身兵器挖着陷馬坑,防止敵人的騎兵突襲,如果沒有女眷,他們當然不用這麼佈置,就算有敵情也可以迅速集結上馬結陣出擊迎敵,但是隨行隊伍中有幾位王太妃和大量的宮女太監,一旦有敵人來襲,他們必須要爭取足夠的時間讓女眷們撤到安全地帶,陷馬坑就是用來拖延時間的。
顧謙之甩着大袖走到爾朱獻忠身邊笑道:“將軍,用得着這麼小心嗎?這裡是雖然地處大唐西北荒涼之地,但這些年來的治理和清剿已經讓馬匪絕跡,應該不會有什麼敵人來犯”。
爾朱獻忠摘下頭盔,頭髮已經被汗水打溼,他扭頭看了一眼顧謙之,正色道:“很多人都跟着聖王學過兵法戰策、行軍佈陣,我也是其中一個,但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資質並不高,這些年來跟着聖王南征北戰,只學會了一件本事,那就是不給敵人可趁之機!聖王殿下跟我說,如果自己的資質不行,就只能笨鳥先飛,你先把你能夠做的,可以做的都做了,不遺漏任何破綻,就算敵將有諸葛之智、通天之能,他短時間之內也無法在我這裡討得了便宜!”
顧謙之無語的看着爾朱獻忠,心中嘀咕,這確實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笨辦法、好辦法,像爾朱獻忠這麼憨厚的人,也只能用這種辦法學習兵法戰策,這傢伙統兵打仗時沒什麼陰謀詭計,一向喜歡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爲人憨厚、謹慎,極少出錯。難怪這傢伙一直能得到聖王的信任和重用,果然忠厚之人還是很吃香啊!
顧謙之收起感慨,對爾朱獻忠道:“將軍,聖王讓我來告訴你,這幾日將士們連續行軍辛苦了,今晚給將士們加個餐,上次在伊州買的羊還有不少,都殺了吧,再過幾天就要到晉昌(瓜州),到時候再去市面上購買一批!”
爾朱獻忠笑着抱拳答應:“那行,聖王體恤將士們,臣等只能誓死以報!”
等顧謙之走後,爾朱獻忠對身後側的校尉招了招手,校尉上前抱拳道:“將軍?”
爾朱獻忠此時正站在五峰一處山頭高處觀察着周圍的地形,對校尉吩咐道:“派人探哨去其他四封去探查地形和敵情,看是否有敵兵隱藏,若無,繪製周圍地形過來,並派暗哨潛伏在各山頭觀察警戒,一旦發現敵情,立即以煙火警戒!”
校尉詫異道:“將軍,真要這麼小心?有這個必要嗎?”
爾朱獻忠聞言突然扭頭,如虎狼一般盯着這校尉,冷聲道:“你剛纔說什麼?沒聽清楚本將軍的話嗎?幾年不打仗,是不是骨頭懶得不想動了?”
校尉連忙抱拳道:“將軍息怒,小校這就親自帶人過去探查並安排暗哨警戒!”
“等等,讓暗哨們多帶一件衣裳,夜裡涼!另外,今晚加餐,我會讓人給你們送過去,讓弟兄們都吃飽喝足了,打起精神,別出錯,別放鬆,一旦出事,那就是天大的禍事,誰都承擔不起責任,明白嗎?”
校尉聽了這話之後,收起了輕慢之心,確實,一旦出了事情,那可絕不是小事,追究起來就是殺頭的大罪,跑都跑不掉,這天下之廣闊,全部都在聖王的統治之下,能跑到哪兒去?
“是,將軍,小校一定會盯着兄弟們,絕不敢怠慢!”
這些年爾朱獻忠始終帶兵護衛在趙子良身邊,從來沒有出過一次差錯,就是得益於他的由始至終都一絲不苟、任何時候都不鬆懈,做事一板一眼。這麼做當然有弊端,容易引起將士們反感、牢騷,但這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爾朱獻忠在這上面就做得很好,既能夠讓將士們堅決執行命令,不折不扣的完成,又不會心存怨言和牢騷。
將士們的速度很快,營地很快就搭建完畢,佈置陷馬坑和警戒任務也很快部署完成,爾朱獻忠得到手下各部將領的報告之後立即來到驛站準備向趙子良彙報,在驛站門口遇到了趙北。
趙北是龍衛軍統領,他負責內部安全,而爾朱獻忠負責外部安全,兩人都身負護衛職責,但分工不同。
趙北看見爾朱獻忠,笑着抱拳道:“爾朱將軍,外面弄好了?”
“嗯,特來向聖王稟報!”爾朱獻忠點點頭。
趙北揮手讓守衛驛站大門的兵士們放行,對爾朱獻忠道:“走,一起去!”
趙子良聽完趙北和爾朱獻忠在夜間佈防和警戒上的安排後點點頭,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因爲自從進入這驛站就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功力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可以憑藉本能感知很多危險,儘管隨着他的身份地位提高,他已經多年不曾再與敵人交手,但這並沒有讓他的危機意識降低,也沒有讓他對危機的本能感知減弱,相反,隨着他的功力越來越深,他已經開始觸摸到一絲道的痕跡。
趙子良沉默了一下,對二人說道:“孤有一種預感,今夜恐怕是一個不平靜之夜,二位將軍提高警惕吧!”
趙北和爾朱獻忠二人臉色一變,對視一眼,而後爾朱獻忠抱拳問道:“聖王,難道您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趙子良搖頭道:“沒有!自從孤進了這五峰驛就感覺四周殺機四伏,你們二人也是多年的沙場宿將,對危機也有一定的本能感應,如果你們沒有感覺到,說明你們對危機的本能感應還不太強烈,也說明敵人隱藏得極好,或者說危險距離此地還太遠!”
趙北神情一凜,對趙子良抱拳道:“聖王,這周圍只有這一家驛站和隔壁的客棧,臣立即帶人去把隔壁客棧所有人全部誅殺,寧殺錯不放過,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之中!”
爾朱獻忠立即道:“趙將軍,你的責任是護衛聖王和娘娘們的安全,要做此事理當由我去做!”
趙子良沉寂了片刻,舉手擺了擺:“你們手中的屠刀不是對着無辜百姓的,隔壁客棧就那麼大,能裝多少人?就算他們個個武功高強,能抵得過你們手裡的千軍萬馬?”
趙北沉吟一下,又抱拳道:“現在已經天黑,連夜啓程離開也是不便,夜間也還容易遭遇伏擊,不如連夜派人去晉昌求救兵?”
趙子良看了趙北一眼,斥責道:“我看你是待在孤身邊時間越長,膽子越來越小了,在這裡算上輜重營的人馬有近五千精兵,你還要派人去搬救兵?你不怕被人笑話,孤還怕被人笑話呢!”
趙北嘴裡動了動,卻終究沒有爲自己辯駁。
趙子良眯着眼睛揹着手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站定說道:“加強戒備,以不變應萬變吧!”
二人只得抱拳道:“是!”
從趙子良房裡出來,趙北派人找來李宗武問道:“你先前帶人把這裡清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
杜宗武道:“將軍,俺雖然是各粗漢,但這等事情豈能馬虎?這驛站就這麼點大,俺已經帶着兄弟翻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趙北皺起眉頭,沉吟一會兒後吩咐道:“帶人再查一遍,就算出問題,至少也要保證咱們守衛的驛站不能出問題,明白嗎?”
“是!”
半個小時後,杜宗武找到趙北報告:“將軍,末將又帶人仔細查了一遍,什麼異常情況都沒發現!”
趙北想了想,吩咐道:“今夜增加一倍的崗哨,你和我輪流當值,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傳令下去,當值期間,任何人不得開小差、打瞌睡,違者軍法從事!不當值的將士們全部不準卸甲,刀劍不離身!”
杜宗武沒有多問,抱拳答應:“明白!”
半夜子時過後,驛站內外的警戒崗哨和巡邏隊都換過一輪。突然,從驛站的雜物間飄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這種氣味帶香,傳播速度極快,人吸進之後幾個呼吸之後就失去意識。
剛開始,在雜物間附近的站崗的一些守衛接二連三的栽倒,有點靠在牆壁上,有的開在柱子上,有的直接軟倒在地,等其他守衛和巡邏隊發現已經太遲了,這種香氣傳播得太快,守衛們紛紛被迷暈過去。
隨着兵器落地和有人倒地的聲音響起,守衛在趙子良房門前的趙北和幾個龍衛軍兵士立即發現了不對勁,趙北立即大喝:“有刺客,護駕、護駕·······”
剛喊完,身邊幾個龍衛軍兵士紛紛栽倒在地,而趙北也問道了一股刺鼻的香氣,立馬感覺頭昏腦漲,他心中一驚:“不好,好霸道的迷香”
在這危機關頭,趙北立即拔刀在左手臂內側一抹,皮甲和衣服瞬間被割開,連同被割開的還有手臂,一股刺痛傳入腦中,他的腦子瞬間清醒不少。
就在這時,一大羣黑衣人從雜物間衝出來,這些人個個手持連弩,對準站在趙子良房間門口的趙北就開始放箭,“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