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臉色不是太好,他指了指房遺愛有些生氣地說道,“俊兒,你這次實在是太莽撞,知道麼,如果不是陛下仁慈,你此刻早被御史們的口水淹死了。”
“父親,孩兒也是無法!”房遺愛苦笑道。
“嘭!”的一聲,房玄齡一拍桌子,站起來怒道,“你無法?我看你沒想過吧,這麼重要的事,爲何不跟爲父商量一下,你可知道,自從你被關進天牢之後,你母親是怎麼過來的,有多少次她鬧着要去牢裡看你。俊兒,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但是你以後做事的時候可否爲你母親考慮一下,她經不起你幾次折騰!”
聽着房玄齡的斥責,房遺愛心中那種愧疚也越來越深了,就在這幾天裡,盧氏居然病倒了,當回到家的時候房遺愛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盧氏的傷害到底有多大。在房遺愛眼中,盧氏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可最終她還是因爲自己這個不孝子病倒在了牀上。
“父親,孩兒想去陪陪母親!”
房玄齡點點頭,有些疲累的揮了揮手,“去吧!”
房遺愛坐在榻上,握着盧氏那隻溫暖的手,他有些慚愧地說道,“母親,孩兒錯了,不該讓你如此擔心的。”
“俊兒,不必如此,爲娘只是受了點風寒而已,沒甚子大事的”盧氏靠坐在榻上,看着自己的兒子有些寵溺的說道。“俊兒,不過你這次確實是錯了。這種事你真的該讓爲娘知道的。”
“母親,可是我想一個人承擔下來的!”房遺愛說着,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和公主有染這種事情,還是他一個人承擔下來比較好,再連累房府其他人那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傻孩子”盧氏輕輕的拍了拍房遺愛的手,既疼惜又責怪的說道,“你以爲你這樣就行了嗎。你是房府的二公子,出了這等事情,別人第一個找的就是你父親!”
房遺愛有些惘然,彷彿是在驗證盧氏所說的話一樣,第二天朝會上便掀起了一股大浪,房玄齡似乎早就預料到如今的場面了,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參他的居然是魏徵。
魏徵出列。對李世民嚷聲道,“陛下,房遺愛做出這等有辱皇家體面之事,左僕射房玄齡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臣懇請陛下處罰房玄齡,以免百姓笑我朝廷無度!”
李世民有些不悅的點了點頭。怎麼又是這個魏徵呢。
有魏徵帶頭,那些御史們就更是有恃無恐了,一個個引經據典的擺着道理,大有不懲治房玄齡便不罷休的氣勢。房玄齡倒像個沒事人似得,自己這一關恐怕是逃不過去了。房遺愛做出這等事來,總得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吧。
就在御史們說的口沫橫飛之時。便聽到了一聲不耐煩的怒吼聲,“好了,都給老程閉嘴,一個個說個啥子呢,你們不討伐房俊,衝玄齡公吐什麼唾沫,真是不知所謂。”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怒吼給震住了,御史們看着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妖精,還真有點怕了。
“程知節,你這時作甚,殿前咆哮,成何體統?”魏徵指着程咬金一臉憤怒地說道。
“我說魏玄成,我老程可沒有咆哮,只是嗓門有點大而已,你們說是不是啊?”程咬金挑挑眉毛看了看其他的御史們,這些御史們一看到程咬金那可惡的笑臉,一個個都搖起了頭。開玩笑呢,這要是敢說個是字,這位老妖精還不給你小鞋穿。
見到這種情況魏徵也顯得很沒脾氣,這些御史們可以說有時候連陛下都不怕,可惟獨對這個老妖怪怕得要死,說白了,還是程咬金這人太無恥了,有時候居然要跟御史玩武藝單挑,這不明顯的不要臉麼。就御史們那文文弱弱的樣子,就是十個人一起上,也不見得能鬥得過程咬金啊。
“哼,匹夫,老夫懶得跟你計較,總之房俊做出這等事,玄齡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魏徵剛說完,程咬金倒是擺出了一臉糊塗的樣子,“我說魏玄成你說啥呢,房俊做過啥事了?”
這下魏徵氣的鬍子都抖起來了,就連坐在位上一籌莫展的李世民都被程咬金這句話給搞糊塗了,這老東西又在鬧哪樣?
“程知節,你這是何意,長樂公主之事,你會不知道?”
“你說那些流言啊,老程可不相信這些東西,我可以告訴你們,那些流言絕對都是假的!”程咬金言辭鑿鑿的說着,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這下連李績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他拽了拽程咬金的衣袖,小聲提醒道,“知節,休得胡言了!”
李世民實在是被程咬金搞的有點糊塗了,便不得不問道,“知節,你爲何非說那些流言是假的,房俊和長樂之事還有假不成?”
程咬金好像早就等着李世民發問了,有些迫不及待的張嘴言道,“陛下,這可不是老程亂說,房俊那小子跟我家靈兒可是有婚約的,怎麼可能再跟長樂扯上瓜葛嘛!”
“嗡!”的一聲,李世民覺得自己腦袋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如果有把劍,他真想一劍將程咬金刺死在宣政殿上。當程咬金說出這些話後,李世民就知道自己上當了,他這是在藉機會告訴其他人房俊不能娶長樂啊。
“直接,還不住口,俊兒和靈兒何時有婚約在身了?”秦瓊也被程咬金這種無賴行爲給氣着了,怎麼這傢伙什麼話都敢說出來呢。
“二哥,俺老程可沒亂說啊,不信你看!”程咬金說着便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生辰八字,還振振有詞地說道。“諸位,這可是房俊的生辰八字啊。我說過他和靈兒有婚約,那還能有假?”
李世民看都不想看,就那張生辰八字八成是這老貨讓人隨便寫出來的,可是那又能如何,只要這老貨厚着臉皮咬定這生辰八字是房玄齡夫婦給他的,別人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呢。
讓程咬金這一鬧騰,宣政殿算是徹底亂了起來,此時不像是在開朝會。倒是像在討論什麼八卦消息似得。
朝會結束的時候,房玄齡最終還是沒有逃掉,李世民給他的命令是,教子不嚴,有辱體統,放他回老家反省兩個月。
出了宣政殿,房玄齡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揪住程咬金便是一通抱怨,“知節,你告訴老夫,俊兒何時與你家靈兒有婚約了,老夫怎麼不知道?”
“額,玄齡公。這個老程也是昨日才知曉的,原來一年前房俊這小子便對着月亮發誓要娶我家靈兒了!”程咬金一臉大義的說道。
“.......”周邊的人聽了程咬金的話,一個個都被氣笑了,還對月起誓,這老貨還真說的出口。
面對如此厚顏無恥的程咬金。房玄齡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放程咬金去了金吾衛。杜如晦倒是站在房玄齡身旁安慰道。“玄齡,這次你倒是輕鬆了,回老家反省兩個月,這到底是在罰你,還是在賞你呢?”
“呵呵,應該是罰吧!”房玄齡很默契的笑了笑,他在內心裡是感謝李世民的寬宏大量的,雖然明着看讓他回老家是貶官了,可實際上呢,是李世民想讓他回家修養一下。房玄齡這段時間確實是很累,吐蕃之事,再加上幽州雪災,已經讓他的身體有些不堪重負了,必定年齡大了,精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長樂公主府,那片池塘邊,房遺愛和長樂面對面坐在石桌旁,兩個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老貨,真是害死人了!”
“二公子,何必發火呢,程公爺一向如此,聽聽也就是了!”長樂倒是沒有相信程咬金的話,對於程靈兒和房遺愛的賭約,長樂可是知道的,至於婚約那就純屬是程咬金在亂說了。
“是啊,二公子,就程公爺那人,真是太無恥了,在宣政殿上都敢扯這樣的謊!”畫眉撅着小嘴也爲房遺愛打抱不平道。
“畫眉,你這丫頭就是多嘴,程公爺是你可以編排的麼,小心讓程公爺知道了,到時候就算我也保不住你!”長樂笑了笑,對畫眉恐嚇道。
“小姐,你就別嚇畫眉了,程公爺怎麼會跟我一個小丫頭計較呢?”
“你呀,就是話多!”長樂想了想又對房遺愛問道,“二公子,玄齡公何時啓程?”
“後日吧,這次你父親讓他回家反省,還是早走爲妙,不然那些御史們就有找到藉口參他了!”房遺愛對此也很無奈,沒想到發展到最後,竟是這種結果。
“到時,我去送送玄齡公吧!”長樂很自然的說道。
“你去?這樣好嗎?”
“有何不可?二公子,你要知道,玄齡公可是在爲我們受過,我去送送他又何妨呢,反正現在整個長安城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又何必在遮遮掩掩的呢?”
“可是,你舅舅那邊!”
“舅舅?哎,這一天總是要來的!”長樂笑着搖了搖頭,既然自己已經不再是長孫家的媳婦了,那總有一天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長孫家也房家的矛盾,長樂是知道的,可是這些事情,長樂不想攙和,她只是想以晚輩的身份去送送房玄齡而已,其他的,她不願意多想。
長安城東門外,幾輛馬車緩緩駛出了城門,房玄齡等馬車停下來,有些驚訝看着房遺愛身旁的長樂,匆忙之下行了一禮說道,“老臣房喬,見過公主殿下!”
“免了,玄齡公切莫如此了,你是二公子的父親,便是長樂的長輩,豈能再向長樂行此大禮!”長樂笑起來很柔和,一點也不像個傲然的公主,她對房玄齡執一禮後說道,“玄齡公,此去青州,一路辛勞,還請多多保重!”
“謝公主掛懷,老臣感激不盡!”房玄齡此時對長樂公主佩服了起來,不愧是陛下的嫡長女啊,處處都透着長孫皇后的那種知情達理。
“俊兒,我和你母親離開長安之後,府中之事你要多與你大哥商議,切不可亂來。如遇不能決策之事,可去找你杜叔父!”
“嗯,孩兒曉得,父親上馬車吧,時候不早了!”房遺愛將房玄齡扶上馬車,又安慰了盧氏幾句,整個車隊便朝東行去,至於安全問題房遺愛倒不是太擔心,有鐵靺那些人護衛着,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