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折裡耶就當了回逃跑的兔子,白天還堵着漢人揍呢,這三個時辰還沒過去,就輪到他去沙漠裡吹風了。折裡耶又不是傻子,一看搞不過了,轉頭領人抓駱駝去了,好在人還夠用,分出去沒一會兒就找了些駱駝回來,只是駱駝身上一點物資都沒了。
進沙漠,肯定不能帶着太多的馬了,在鬆軟的沙漠裡,戰馬可不是什麼有力的武器,那可是很大一塊累贅。折裡耶狠狠心,將用不上的戰馬抹了脖子,等天亮後,房遺愛還想撈點戰利品呢,得到的卻是一羣死馬。
“王八蛋的折裡耶,還真夠狠心的,黃真,找人把馬肉烤了,用不着的直接挖坑埋掉,這大熱天的可別鬧什麼瘟疫!”
雖然不是什麼醫學國手,但好歹也知道點常識,這大熱天的要是不及時處理屍體,很容易因爲瘟病的。尤其是在這西域荒漠裡,要真起了瘟病倒黴的還是他房遺愛。
戈林翰一直在防着東邊的漢人,可轉頭卻聽跑回來的斥候說漢人去了塔里木河,這下戈林翰可着實吃了一驚。要是讓漢人把後路斷了,他這八千大軍可不一定能回得了金山了。一邊指揮部隊往且末河方向撤退,戈林翰一邊納着悶,這到底是漢人的哪隻部隊,居然憑着一羣步兵,就把折裡耶攆到沙漠裡去了。
塔里木河,西域第一河流,源於天山和崑崙山,由葉爾羌河與阿克蘇河匯流而成,唐代的塔里木河更是水草肥美。牛羊成羣。夏日裡,走在塔里木河旁,還能感受到一絲絲秋日的微涼。
大軍一佔據塔里木河,房遺愛就佈下了重重防線,如今蒲昌海的左衛師大軍已經車道且末河了。那麼他能做的就是堵住左衛師東進的道路,以防止左衛師繞道伊州之後去。
聞珞可是從沒來過西域的,她從未想過,這西域荒漠中居然還有這麼美的所在。白天還不怎麼覺得,可到了晚上,聞珞就被這美景迷住了。半圓的月兒升起。閃爍的星光點綴這唯美的夜空,羌人的白羊自由的趴在草地上休憩着,彷彿這白天來到這裡的漢人根本沒影響到它們的生活節奏。
鞠一把水,輕輕地拂過自己的臉龐,聞珞居然好像去這湖裡游上一遊,可一想到自己那差勁的水下功夫。就不禁打消了這個主意。
房遺愛可沒聞珞那麼多感慨,如今他想的更多的是下一步該怎麼做,也不知道侯君集會如何安排。內心裡房遺愛是不想保持原狀的,若這樣下去,他這萬餘人馬就被戈林翰的左衛師釘死在塔里木河了。
“房俊,明天怎麼做,是去蒲昌海還是留在這裡?”
“珞丫頭。你覺得留這裡好還是離開的好呢?”房遺愛躺在溼軟的草地上,歪頭笑道。
“當然是留這裡好了,這裡比起那沙漠來,簡直就是個仙境嘛!”
房遺愛癟癟嘴,直接回了句,“頭髮長見識短!”
“死房俊,說誰呢,你也不瞧瞧自己,你頭髮短麼?”聞珞鞠一把水朝房遺愛丟了過來,房遺愛也不躲。任由涼水滴落在臉上,還笑呵呵的調侃道,“繼續,真涼快!”
“想得美,你當本姑娘傻呢?”聞珞擦擦手。踢踢房遺愛的腿,也學着他的樣子躺在了草地上。
閉眼吹着風,房遺愛想了想還是覺得該先下手除掉戈林翰的左衛師,這樣自己就可以騰出功夫馳援高昌了。
兩日後,伊州都督府也接到了房遺愛傳來的軍報,侯君集也沒想到房遺愛竟然這麼快就把突厥人趕出了蒲昌海,他在想着房遺愛會怎麼做,他是按兵不動還是繼續追擊呢?沒有想太久,侯君集就有了決定,依着房遺愛的脾氣,他絕對會主動出擊的,這樣再過幾日,他很有可能率軍挺進到且末城了,到時且末城一下,房遺愛便可以揮師北上,兵鋒直指高昌西南焉耆鎮。
一想到這些,侯君集就有點不爽,他可是這次西征的主將,怎麼能夠落於別人之後呢,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趕在房遺愛到達焉耆鎮之前拿下高昌。
“來人,召薛萬均將軍前來議事!”此時的侯君集已經下定決心了,那就是強攻西邊的突厥大軍,即使是代價再大,他也不能讓房遺愛趕到他前頭去。高昌國,此時已經成了侯君集勢在必得的軍功了。
“大帥,不知招薛某前來所爲何事?”
“薛將軍,本帥決定明日便對西面的突厥人動兵!”
侯君集此話一出,薛萬均就愣了愣神,他皺眉說道,“大帥,是不是太過着急了,此時茂公的大軍還未到居延海,貿然發動進攻,實不是善法啊。”
“薛將軍,此時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本帥剛得到斥候急報,突厥前衛師已經到達白楊河一線了,不日即可到達伊寧草原,所以我們必須儘快和突厥人進行決戰才行。”
侯君集在撒謊,可薛萬均也不會想到這一點,因爲他知道,前衛師確實已經從王庭三彌山出發了,只是不知道他們到了哪裡而已。所以在侯君集說這些的時候,薛萬均本能的相信了他。
“嗯,若前衛師到達白楊河的話,那我軍確實拖不得了”薛萬均沒再勸說,相比於對面的三個豹師四個鷹師,這隨後趕來的前衛師纔是最難啃的骨頭。
“若薛將軍沒有異議,那本帥明日就擂鼓聚將了!”
“一切聽大帥指示!”薛萬均拱手行了一禮,將要出大廳的時候,他突然轉身問道,“大帥,不知房俊的軍報到了沒有?”
“呵呵,到了,薛將軍看看吧!”侯君集面色從容地將軍報遞給了薛萬均,看完軍報後,薛萬均便拍手叫了聲好。真不愧是秦叔寶的徒弟。這打仗就是厲害,居然連闖兩關,最後還把戈林翰趕到了且末河。
次日天未放亮,伊州都督府裡就傳來隆隆的鼓聲,軍鼓一響。衆將便急忙趕到了議事廳。
看着帳下諸將,侯君集挺身肅穆道,“諸將聽好,今日本帥將與突厥人展開正面決戰,不知諸位可怕否?”
“不怕!要戰便戰,只聽大帥一聲吩咐!”衆將齊聲一吼。那響聲震耳欲聾。
侯君集滿意的點了點頭,都聽話便好,他就怕有人拖後腿,尤其是左武衛那幫子驕兵悍將,除了秦瓊和房遺愛的命令,其他人全都不放在眼裡。
“好。項碩聽令!”
“末將在!”
“令你率本部五千人馬繞道伊寧以西,只待我大軍正面攻擊,你便從後方襲擾突厥大營!”
“諾!”
“張亮聽令!”
“末將在!”
“令你率右屯衛一萬人馬組成前軍,聞三通鼓聲,直插突厥中軍!”
“諾!”
一連串命令下去,唐軍七萬大軍從西門而出。唐軍要戰,突厥人自不會害怕的。若是漢人守着伊州城,突厥人還會思量一下,可在伊寧大草原上,突厥人還真不怕唐軍。之所以有如此信心,那是因爲突厥人有着一萬的騎兵,只要這些騎兵發揮好了,這些唐軍毫無勝利的理由。
項碩率領着五千龍虎衛外加三千左武衛士兵執行了繞後任務,這種事情,對於兩衛人馬來說也沒什麼難度,唯一的問題就要看看能不能和正面大軍配合好了。
薛仁貴這一路上心裡都在打着突突。他總覺得這仗打得有點急了,突厥人雖然兵力不佔優勢,但卻有着騎兵之利。一旦大戰開始,不能快速解決戰鬥的話,那唐軍必會遭到突厥騎兵的掠殺。薛仁貴覺得侯君集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的。
“君買,薛某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大帥安排了那麼多,就沒說怎麼應付突厥人的騎兵!”
聽了薛仁貴的話,席君買便拉住了戰馬,他仔細一想便覺察到了一絲危險,“不能啊,按說大帥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
薛仁貴有些苦惱的搖了搖頭,他敲了敲額頭,猛然間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已經多日沒有少將軍的消息了。想到這裡,薛仁貴打馬趕上了前邊的項碩,“項將軍,末將問你件事,最近有少將軍的消息麼?”
“沒啊,怎麼了?”項碩莫名其妙的望了薛仁貴一眼,項碩沒想明白,一旁的劉仁軌卻有點回過味來了,他下馬攤開地圖看了看,隨後就冷笑了起來,“呵呵,若劉某所料不錯,少將軍現在已經進攻且末河了,否則的話,咱們這位大帥幹嘛這麼急着決戰呢?”
“真是....大帥怎麼可以這樣?”席君買氣的使勁握緊了拳,軍功是很重要,但也不能讓兄弟們拿命去抗住突厥的萬餘騎兵吧。
“君買,你閉嘴,休得多言!”項碩忍不住斥責了席君買一聲,這心裡明白是一回事,但嘴上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如今就算明知道侯君集居心叵測,也只能忍着。
席君買賭氣的瞪圓了眼睛,席君買也知道項碩是爲他好,可他就是這個脾氣,看不慣的就要說出來。
“這大帥當真是好算計,把少將軍支一邊去,誰還會搶着他的功勞呢?”劉仁軌搖頭苦笑了下,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侯君集的心思呢,當真是失算啊。少將軍不在,秦老將軍在肅州,牛老將軍在多瑪城,到現在他們左武衛連個說得上話的都沒有了。
“都別管這麼多了,爲今之計就是儘可能的拖住突厥人的騎兵,仁貴,你率手下的三千騎兵繞道側翼去,想盡辦法將突厥騎兵引開!”
“項將軍,這怎麼行,末將要是率騎兵離開,你和兄弟們怎麼辦?”
“放心,本將自有分寸,仁貴,你莫要忘了,大帥手底下還有我們左武衛的上萬人馬呢,若任由突厥騎兵肆虐起來,誰都得不了好!”
沒有辦法,薛仁貴只能領命而去。看薛仁貴悶悶不樂的離開,項碩轉頭看了眼劉仁軌,“劉兄,麻煩你回去一趟,一定要看好程處默,提醒他小心行事,這仗不好打啊!”
“項將軍放心,劉某知道該怎麼做的!”劉仁軌微笑一下,便上馬朝伊州西門趕去。
項碩也不想讓劉仁軌當這個傳令兵,可是又不放心席君買這個臭脾氣,這二愣子要是再跟侯君集叫板起來,這仗可就沒法打了。
剩餘的五千龍虎衛照計劃繞到了伊寧大草原西邊,雖然繞是繞過來了,可項碩卻決定換個進攻方式了。之前侯君集讓他全力襲擾突厥大營,他也沒多想,但現在可就要悠着點了,不就是襲擾麼,龍虎衛就這招玩的順溜,只要別死人就行了。
席君買猶自生着悶氣,當兵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窩囊事,明明是大帥有私心,可他席君買卻什麼都不能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