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楊妃這個理由,房遺愛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去東宮了,有時候房遺愛也很佩服自己的智慧,誰能想出利用楊妃當擋箭牌這個主意呢?
房遺愛的到來,顯然是在李承乾意料之中的,房遺愛到東宮的時候,李承乾正翹着腿做池塘邊釣魚呢,那悠然自得姿態,倒是羨煞了房遺愛這個粗人。蘇氏見房遺愛到了後,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她很清楚李承乾和房遺愛有話要談,而那些話,不是她應該聽的。
房遺愛很隨意的找了塊乾淨的草地坐了下來,這時李承乾也放下了手中的釣魚竿,他瞧了下房遺愛,便呵呵笑道,“俊哥,怎麼,稚奴的事情你知道了?”
“是的,到現在,我都有點搞不懂父皇要做什麼了!”房遺愛說着,李承乾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消失了,他嘆了口氣枕着躺椅上的軟墊眯眼說道,“誰知道呢,父皇的心永遠是那麼的讓人難以捉摸,俊哥,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呢?一個王家,一個蕭家,呵呵,若真成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李承乾說的沒錯,蕭家和王家就是兩座沉重的大山,與這兩家聯姻無疑是給自己找了兩條臂助,從某方面來說,這兩家的能耐比朝堂上活躍的世家都要強。就拿程家來說吧,雖然程家看似風光無限,可是其中的能量卻也比不過太原王家,甚至連王家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如此說,一點都不誇張看,這就是事實,在這個世家林立的大唐朝,豪族永遠是那麼的厲害。也許要解決這個問題只能興科舉了,只可惜。科舉之路路途遙遙,就算有李世民的支持,能走多遠還不知道呢。興科舉勢必得罪各大世家。得罪各大世家的結果,要麼你成爲時代的改革者。要麼你被世家吞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想想秦朝的商鞅變法不就是如此麼,如果沒有商鞅,哪來的強秦,而可笑的是,當時主導這一切的人卻落了個車裂的下場。房遺愛不希望自己成爲另一個商鞅,所以他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仰着身子思索着,過了良久。房遺愛才搖了搖頭,“不,太子哥,無論父皇在想什麼。我們都不能動,越是看不清楚,越不能出手,因爲前邊很可能有個大坑等着我們呢。”
“可是,俊哥。這都多少年了,你看我這個太子之位有什麼時候穩當過。就拿幽州之事來說吧,四弟若是去了河北道,那勢必對你下手,這些事父皇會不知道麼。可是他當時卻沒有阻止。哎,俊哥,你該知道的,我們現在已經連在一起了,我指望不上其他人。”
“我明白,太子哥,你相信我,無論何時,我和長樂都不會害你的,如果真的對你不利了,房某一定會盡力去幫你的!”
“如果是出兵呢?”李承乾問的相當的突然,房遺愛被嚇了一跳,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歷史上李承乾是怎麼被廢的,不就是因爲縱兵謀反麼,只不過那次縱兵進京的是侯君集,而這次換成了他房遺愛而已。幾乎想都沒有想,房遺愛直接搖了搖頭,“太子哥,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無論如何都不能這麼做,你信麼,只要我們有這個想法,我的左武衛剛出大營,估計太極宮周圍就佈滿了重重士兵,父皇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你永遠不要去小瞧他。”
房遺愛絕不會走這條路的,造反能不能成功撇過不說,但就因爲房府,房遺愛也不會去做的,造反牽涉的人太多了。當造反的罪名成立,房府、盧家、程家、徐家甚至李恪和柴令武等人都會受到牽連。歷史上的房遺愛謀反案牽連了多少人,還用再去想麼?
李承乾頗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他也只是口頭上說說罷了,謀反,他不會去做,不爲別人,光爲了母后,他也不能這麼做,如果這個太子之位真的保不住了,就讓出去吧,能保得一生平安也算不錯了。怕就怕,等着父皇去了,這安全也沒保障。
房遺愛不會給李承乾什麼保證,他必須和鄭麗琬或者拓跋惜月商量一下才行,他對京城裡的事情還是欠缺瞭解了,相信這些日子,京城裡肯定出了不少事。
和李承乾談了下兩天後去柳福殿的事情,房遺愛便拍拍屁股大搖大擺的出了太子宮。等房遺愛離開後,蘇氏便端着一杯冰湯走了過來,將湯交到李承乾手中,蘇氏突然有些失落的說道,“殿下,都是妾身連累你了,出了這麼多事,卻總是幫不上你什麼忙。”
李承乾伸手撫摸着蘇氏的臉頰,他擡起蘇氏的下巴,笑着說道,“說什麼呢,這麼多年的夫妻了,還說這些做什麼。咱們這些人啊,從出生開始,命運就已經註定了,如果我這位子保不住了,那也是命該如此,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殿下,如果你當年娶得是蕭家或者王家女兒,今天你就不用如此憂愁了!”
“嗯?哈哈,你呀,就會胡思亂想,你瞧瞧房俊,他娶得是咱家長樂、程家獨女、王家嫡長女還有雪雁,你瞧他少犯愁了麼?這愁心事啊,多着呢,不爲這愁就爲那愁。放開心,那些事情有我頂着呢,若真的是事不可爲,咱們就去過那逍遙自在的日子,反正有俊哥和長樂護着,想來沒什麼人能動得了咱們。”
聽了李承乾的心裡話,蘇氏的臉上漸漸地多了點笑容,她將頷首貼在李承乾完好的那條腿上,輕聲呢喃道,“殿下,你能如此想就好了,妾身真的怕你鋌而走險呢!”
“怎麼會,哎,母后已經夠操心的了,難道我還能讓她把心操碎了麼,再說了,俊哥也不會支持我這麼做的”李承乾說的倒是事實,歷史上李承乾謀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和李世民的關係跌到冰點吧。之所以這樣,那也是因爲長孫皇后死得早,如果長孫皇后還活着。李承乾絕不會讓侯君集領兵進京的。
安靜了好久,李承乾有些感慨的說道。“若說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捨棄侯君集,和俊哥深交吧,如果不是如此,也許我這太子之位早就不保了。”
蘇氏淡淡的應了聲,看似李承乾只是和房遺愛交好,但是所帶來的效果太大了。房遺愛身後牽涉到的勢力太多了,朝堂上有房府、杜府、程府、秦府還有尉遲恭與李績,可以說只要不謀反,這幾家一定會和房家站在同一條陣線上。而恰恰房遺愛就代表了房家的利益。也正因爲如此,李世民纔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否則貞觀十三年的時候他這個太子之位就落在李泰頭上了。
從太極宮裡出來,房遺愛直接回了家,先到了趟老爺子那裡。卻發現老爺子還沒回來,於是他只好回了西跨院,好在一直行蹤詭秘的拓跋惜月已經回來了。見了拓跋惜月,房遺愛就把這個冷美人抱到了一旁,貼着拓跋惜月的臉頰。他輕聲問道,“鼻涕蟲賜婚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爲夫該不該做些什麼?”
“鼻涕蟲?”拓跋惜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她纔想到鼻涕蟲是在說李治呢。這夫君也真是的,不就因爲人家晉王小時候愛哭鼻子麼,到現在鼻涕蟲這個外號還沒變。
“夫君,這事啊,應該希望不大,現在陛下也只是提議而已,王家反應倒是強烈,但是蕭尚書那邊卻是不鹹不淡的,聽說好像是慕兒姑娘有些不願意,具體情況,不如你去問問吧?”拓跋惜月說着,一雙美目就朝房遺愛臉上瞄着。拓跋惜月的眼神太過犀利了,房遺愛被她看得都有點毛了。
“我去問?惜月,你跟爲夫開玩笑的吧,要是照你這麼說,那爲夫最好是什麼都不要做了?”
“當然,依妾身看啊,這次陛下明着是給晉王賜婚,而暗地裡要考察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的反應纔是真,也許過了這場風波,儲君的事情也該穩下來了!”
“真夠狠的,竟然用鼻涕蟲的終身大事考驗自己的兒子!”房遺愛真的有點無法接受了,也許李治也是個受害者吧。不過幸虧他沒讓李承乾做什麼,否則李世民可就要扮演黑臉屠夫了。
“沒什麼狠不狠的,坐在陛下那個位子上,他要的是如何保住自己,帝王是永遠不會允許別人挑戰自己權威的,就算那個人他的兒子都不行。夫君,你該想通的,有道是皇家無親情,這一點上,大夫人可比你看得透徹了。”
“哎,看透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對了,惜月,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房遺愛所說的自然是猴靈的事情了,他在遼山親手滅了一堂和二堂,但是那個神秘的聖王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有那個暗水,據他所想,那應該是聽命於猴靈之外的人才對。
結果讓房遺愛很失望,拓跋惜月搖着頭蹙眉道,“沒動靜,夫君,你會不會想錯了,那人會是猴靈的聖王麼?”
“不知道,也許是想錯了吧,等有機會了,得試試他才行!”和拓跋惜月聊了許多,等着晚飯後,房遺愛便跟着老爺子去了書房。老爺子倒沒說什麼事情,只是簡單地問了下幽州的事情而已。
十五的月亮很圓麼?恐怕是十六的月亮最圓吧,蕭慕兒裹着一件薄薄的披風漫無目的的走在潮溼的小路上,此時早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卻怎麼也睡不下。看着天上的月亮,那月光明明很亮,可蕭慕兒心中卻多了幾分孤寂之感。
賜婚的事情不光對蕭府造成了衝擊,更打亂了她蕭慕兒的人生,其實蕭慕兒知道自己逃不脫政治命運的結局,可是當事情發生了,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李治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會不知道麼?如果拿李治和一個人相比,卻發現李治什麼都算不上,如果不是有個晉王的身份,蕭慕兒都不會多敲他一眼。
蕭慕兒覺得好爲難,當無法決斷的時候,又去找誰問呢?蕭慕兒突然真的好想去問問房遺愛,那個吊兒郎當卻又鬼點子甚多的男人一定有辦法越過這個坎吧。蕭慕兒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當有了難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房遺愛,甚至還經常拿他去和別人去比。
“真的好可惜,如果你沒有娶妻該多好?”蕭慕兒忘不了在江南馳騁風雨的傢伙,那個人擾亂了她的心,卻有一點希望都不給她。